四爷很忙
弘历看着眼前留着小胡子的白面男人,觉得这是他见过最顺眼的一个人了,比不靠谱的便宜爹,喜欢扔东西的呆瓜弘昼qiáng多了,胳膊挥舞地更加欢实,嘴巴里叫着,“去,走!”
难得两个痣。虽然不是一起说出来的,可按着平日里弘历一天不说一个字懒散xing子,这已然是进步多了。茶香本就是外露的xing子,可这下连旁边的芸香也跟着露了笑容。
“四阿哥愿意啊!”三十四五的于大夫露了个腼腆的笑容,跟他打着商量,“可糙民不过一个大夫,来了王府都得低头走路,只能过过嘴巴瘾,哎,谁让四阿哥自己不会走呢!”
这句话一出,被挑的满心兴奋的弘历就骂了一句艹,你三十多岁了啊,你是个大夫啊,你竟然敢骗我!我被破葫芦一屁股蹲到这破地方回不去,被人下毒找不着凶手,我被便宜爹嫌弃不敢报复,被个胖子砸了也还不了手,我凭什么还要被你调戏。
气得快疯掉的弘历张嘴就骂,蹦出了三个字,“法克有!”
骂完了弘历就遭了,他能说话了,随后拿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果然多学一门语言很重要,若是骂出句国骂,可要吓死人了。而一旁的于大夫露出了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芸香则喜道,“四阿哥连着字说话了?这可是大喜事,格格知道了定会高兴的。”
话没说完,那边墨香就进了门,一脸笑地说道,“格格请于大夫移步,奶娘抱着四阿哥也过去。”
弘历被奶娘宋氏抱着穿过长廊向着那边走,半路上弘历竖起耳朵,听着茶香问,“四阿哥刚刚说的啥意思?”芸香答,“烦着呢!”这也行,弘历浑身抖了抖。
进了钮钴禄氏的屋子,里面已经架起了一个花开富贵的屏风,钮钴禄氏就坐在里面。弘历被送了进去,钮钴禄氏将他接过来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鼻尖,问道,“四阿哥会连着说话了,叫声额娘。”
弘历知道眼前的女人疼他的紧,他又没有什么节cao,当即便喊了声,“额娘。”两个字清清楚楚,字正腔圆,倒是将钮钴禄氏欢喜得厉害,狠狠地亲了他脸蛋一口。这才带着笑意对着外面说,“还是您有法子,四阿哥九个月就会吐字了,只是一直不肯连着说话,今儿个可是第一次。”
那边于大夫也没了刚才那股子气人样,恭恭敬敬道,“四阿哥早慧,心里都明白呢!”
做人额娘的,甭管是谁,听着有人夸自个儿的孩子,都会高兴。钮钴禄氏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又于于大夫聊了半日,才转到另一个话题上,毒。
于大夫在钮钴禄氏面前跟刚才完全是两个人,极为严谨地说道,“此毒无色无味无香,触之即发。四阿哥身上的毒已被解开大半,但并未完全根除,此毒易于沉于体内,长时间留存,会导致人嗜睡、体乏、身软、无力,虽无大害,人也废了,却要早早除根才好。”
听到这里,躺在钮钴禄氏怀里玩耍的弘历听了后禁不住暗骂一句cao蛋,都这样了,便宜爹就给了那句话,怪不得茶香那么愤恨,我要早知道,我还让你摸我头,我肯定尿你一身。
于大夫接着说道,“糙民也仅是年少时从家中藏书上见到过此毒,昨日夜里回去,已经开始让徒弟翻找所藏医书,如今已经进行了大半。糙民与家中父亲昨日商讨了一夜,如今却是定了个方子,先给四阿哥吃着,应是能缓解此毒。”
说罢,他便从袖口拿出了样东西,一旁的书香过去接了过来,转身递到了钮钴禄氏面前。弘历抻头一看,字倒是都认识,和在一起他却一个也不懂,心里不免哼哼,你也就是此时猖狂,姓于的,敢调戏爷的人还没出生呢!
当然,谁能知道一个一岁大的小孩怎么想?没人理解他那光着屁股还要脸的傲娇。钮钴禄氏让丫鬟恭恭敬敬的将于大夫送走,自己则派了芸香到嫁妆里称药材——这药,她根本不准备走公帐。连熬药都在屋门前,让书香和茶香两个人不错眼的看着。
弘历有了百毒全消丹,自然不惧怕那药,恨不得此时发作的厉害点,也好查出幕后凶手。不过既然钮钴禄氏给熬了,倒是乖乖的喝完了一大碗苦药汤子,然后憋着脸对着他便宜娘撒娇,“苦!”
钮钴禄氏点了点他额头笑骂道,“怎的这么懒,明明会说了,还一个字一个字的让人猜,比你阿玛话还少呢!”
说道阿玛,弘历就想起了于大夫提起的小狗,听着倒是极好玩,当即言听计从,多说了两个字,“去花园!”
钮钴禄氏也是高兴,又听着于大夫让多走走,当即便看了看天,此时正是申正,已是秋日,太阳正是不晒的时候,便亲了他一口应了下来,让人给他裹了褥子,带着奶娘和芸香墨香,一串人去了花园。
雍亲王府原本是明代内官监官房,胤禛出宫建府时封的是多罗贝勒,所以地方并不大,还是到了晋封亲王爵后,才又扩建了一番,西边起了新院子,从东面那里,建了个花园子。整个雍亲王府若是低空俯瞰,其实分了东中西三竖排。
西面是新扩建的,高大漂亮,雍亲王的外书房、所住的松园和福晋乌拉那拉氏所住的四喜院都在那边,中间是原先的官房,院小屋窄,住的都是妾室。东面就是一整个花园子,里面仅有一个院子拢翠阁,乃是年侧福晋住的。
按着这个布局来说,钮钴禄氏的确不受宠,她的御香阁几乎在花园的边上,却偏偏被夹道所挡,从西边来远,从花园来绕,弘历撇撇嘴,对他便宜爹观察又差一层。
如今已是八月天,花园里一片桂花香。弘历在奶娘怀里第一次打量清朝的风景,突然发现天的确是蓝一些,云彩的确是多一些,忍不住的就打了个呵欠。
钮钴禄氏转头瞧他,羞他道,“吵着要出来,出来就想睡觉,下次可不带你来了。”
弘历撇撇嘴,蹬蹬腿,拍着他奶娘要下地走。此时的孩子若是独自行走,怕是走两步就得摔,但要是有人拽着,却是能走上挺远。钮钴禄氏点点头,茶香就去查了查弘历的鞋袜,看着都穿好了,才让宋氏将他放了下来。
弘历一朝踩在地上,当即便向着前方迈步,想要找找狗在哪里?瞧着他jīng神且欢快,钮钴禄氏眉间的愁意才去了半分,让人在一旁的亭子里放了垫子,自己坐在那里瞧着弘历乱跑。
不过玩了一刻钟,苏培盛就从一条小道上走了过来,给四阿哥和钮钴禄氏行了礼方道,“王爷瞧着四阿哥在这边,请您和四阿哥到吠园来见。”
钮钴禄氏听了,脸上当即露出了笑容,她不受宠,弘历便因着养在她身边,见到王爷的次数也少,如今碰上了,倒是好运气,慌忙谢了苏培盛,让人收了东西,一路跟着苏培盛过去。
弘历此时也不说话,只是趴在宋氏的肩头左右四盼着,走了约一刻钟,一行人才到了个园子,里面隐隐传出狗吠声,弘历这才知道,原来是犬吠的吠。
门外有人把守,跟着苏培盛进了门,弘历就听见了一声娇笑声,抬头一瞧,呵,他便宜爹还真会享受,小山之上,绿树丛花之间,与一个穿着艳粉色旗袍的女子正在给一只狗梳毛,瞧着倒是高兴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