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很忙
苏培盛拽了半天没拿过来,便低声喝了句,“吴开来,你要gān什么!”
这一声倒是将吴开来吓住了,知道都到了这份上,就算将他杀了,王爷也是要看这幅画的,只能松了手,然后将身子缩在了弘历身边,想着等会儿若是王爷发怒,自己也可以替小主子挡挡。
雍亲王将刚刚苏培盛和吴开来的动作收入眼底,兴趣就被提了起来,想着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吴开来这般害怕。苏培盛在一旁将绸带解开,就展开了那幅画,然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终于明白了吴开来刚刚为何是那种表qíng。这这这东西哪里能入王爷的眼?
他颤悠悠地看了自家王爷一眼,王爷正等着他拿过去呢。苏培盛只觉得脑门上那根青筋疼的一抽一抽的,手中的那幅画就跟个烫手山芋似得,可惜他还不能扔。
雍亲王一回头,就瞧见了苏培盛那副样子,跟刚刚的吴开来如出一辙,心里的疑问更多,究竟画了什么居然让一向见惯了市面的苏培盛也这副表qíng,便道,“怎的,四阿哥画的太好了?”
苏培盛心里道,那是画吗?那是画吗?四阿哥这么大好的日子,你坑人不浅啊!然后颤巍巍的将东西递给了雍亲王,自己立时向后退了一步,眼观鼻鼻观心,准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雍亲王拿着那幅图也愣了。
整幅图构图相当简单,没背景,没渲染,人的画法更是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先画一个圆,再画一个圆,中间连根线,大圆上伸出四根线,一个人就完成了。弘历一连画了一大一小两个,还牵着手。怕是因为用的碳棒,所以宣纸上还有不少黑乎乎的地方,可能是不小心抹上去的。
若是以画工论,这就是垃圾中垃圾,用笔用色一个都没有,可不知怎的,雍亲王瞧着那两个小人牵着的手,就觉得愉悦万分,竟然大笑了几声,然后也不给一旁的福晋看,自己将画卷了起来,冲着弘历道,“这礼物阿玛喜欢,我会放在书房里的。”
苏培盛愣了,吴开来愣了,就连弘历也愣了。
天知道他画的算个啥,这般乌七八糟的东西,便宜爹竟然要放进书房中,怕是真喜欢吧。一时间,弘历心中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若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般,转而又想到,早知道他这般喜欢,自己好歹也画的仔细点,起码多加上几根头发也是好的。
待到家宴一结束,弘历便想让吴开来抱着回屋,谁料到弘时却是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道,“四弟,我们一起回吧。”
弘历狐疑地看了一眼弘时,便宜娘搬了院子,如今若说一起走,倒是真能走点路,可一是两个人明明刚打了一架,弘时这么笑眯眯的,让一向第六感颇准的小混混有些浑身不得劲儿的感觉。二是他要跟钮钴禄氏一起走的。
钮钴禄氏自是听到了弘时的话,她一向在外人面前,是个端庄大气的人,当即笑道,“既如此,那便一起吧。”
几人走在青石小道上,毕竟不能一直沉默,钮钴禄氏问了弘时几句,弘时便红了眼睛,有些羡慕地说道,“我一个人住在前院,却少能跟弟弟们这般相处。”
钮钴禄氏听着并未接话茬,反而笑了笑道,“你已然八岁,王爷对你自是抱有期望的,兄弟就是兄弟,便是不见,也是亲的。”
弘历亲眼瞧见弘时愣了一下,怕是根本没想到钮钴禄氏会如此回答吧,然后才低下了头,受教了似得说,“您说得对,是我想浅了。”
说着,便到了岔路口,钮钴禄氏与耿氏一起吩咐了跟在弘时身后的贵喜,让他好生照看着主子,这才一路回了芜chūn院。耿氏担忧道。“这弘时看着比原先可长进不少,前半年见,还一根直肠子呢。”
钮钴禄氏倒是不担心,“住在前院里,怎样也该长点心,何况他额娘如今又不能守着他了。不过听说李氏将桂嬷嬷给了他,桂嬷嬷可不好对付。”
耿氏听了也有些愁,哪家没个积年的有了岁数经验的老嬷嬷,可惜他们进门是格格,不过一个人能带两个丫鬟做陪嫁,那李氏也是在升了侧福晋后,才将自己奶娘接进来的。这样的人在身边自然安妥,可没有也没办法,她安慰道,“反正在前院,弘历弘昼又小,总是遇不上的。”
雍亲王得了弘历的礼物,看着却是十分的高兴,坐在书房里把玩了许久,苏培盛斜眼瞧着,那画可真没点出彩的地方,不说前面那些人孝敬的,连带五阿哥送的都比这个qiáng些,可人受宠,画自然也吃香,没办法的事。
不过这画却是勾起了雍亲王的另一个爱好,古代版的cosplay,他极喜欢装扮成各式各样的人物,让人为他作画。当然,如今他不过是个亲王,事qíng又繁多,这种爱好就如同养狗一样,多是偶尔为之,却不能大肆张扬。好在他府中有几个幕僚的丹青颇好,倒是偶尔能满足这个愿望。
只是,瞧着手中这幅画,雍亲王却有点好想法,道,“去将四阿哥抱来,让他额娘给他穿上那身小老虎衣,叫许文言来。”
苏培盛一听就知道王爷这是想装扮入画了,“不知道爷这次要装扮成何样子,奴才去让他们准备准备?”
雍亲王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吐出的话却是让苏培盛吓了一跳,“就装成个侠客吧。”苏培盛差点倒在地上,雍亲王回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苏培盛就一溜烟出门了。直到出了屋门将事qíng都吩咐下,他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他竟然想到了武松打虎,幸亏没说出来。
此时已经过了傍晚,弘昼早早就回去了,弘历带着福分在地上的毛毯上玩,苏培盛进来的时候,弘历正一个扭身,坐在了福分身上,挥着小拳头喊,“福分,且跟我打虎去。”
苏培盛眼角抽了抽,不由暗道,果然是父子两个。吐槽完了,才对着钮钴禄氏说了一番雍亲王的安排,弘历就在一旁,哪里听不到便宜爹让他穿老虎衣,士可杀不可rǔ,再一再二不再三,便宜爹这都第四次了,他抗议。当即就带着福分向门外逃去,却被钮钴禄氏一把捉住,抱在怀里,几个丫鬟飞速的将他扒光了,换上了衣服,塞进了吴开来的怀里。
小太监低头一瞧,自家主子正瞪着他呢,立刻抬起头来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跟着苏培盛走了。弘历挥挥手,倒是没闹,因为他知道,闹也没有用。
这次去的是吠园,雍亲王的装扮一般都在这里,弘历一进门就瞧见了他爹在烧的温暖如chūn的屋子里,大冬天的穿了件白色长衫,腰中挂剑,倒是瞧着极为潇洒。身边还有个年轻的男人,此时正在案上铺好了纸,显然是想作画。
他狐疑的看向了苏培盛,苏培盛却笑道,“爷,四阿哥来了。”
雍亲王大步走了过来,用半露着的白净的不得了的胳膊将他抱了过来,那边那男人正好磨完墨了,冲着雍亲王一躬身,问道,“王爷,这次要作何qíng景?”
雍亲王盘腿坐下,伸手将弘历屁股撅着放在膝盖上,右手摸头,左手捋毛,然后道,“就画个侠客戏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