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很忙
这句话一出,抱着弘历的苏培盛就白了脸,雍亲王说话一向算数,这永不再见一句话可就断了四阿哥的后路啊,忍不住地叫了一声,“王爷?”
雍亲王怒气未消,冲着苏培盛喝道,“还站着gān吗?还不将这逆子抱出去!”
逆子?他打我你不信,我骂他两句就是逆子?弘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本就对自己的处境愤愤不平,如今更是亲耳将猜测印证,他的目光狠狠地看向了雍亲王,然后又扫过了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弘时,然后冷冷地骂跪在地上发抖的吴开来,“死奴才,还不走。”
吴开来却是个忠心的奴才,何况今日这事儿还跟他的说辞有关,心中正愧疚着呢,听了弘历的话,当即便起了身,将弘历从苏培盛手中接下,退了出去。
苏培盛跟在雍亲王身边这么多年,怎不知他十分看重四阿哥,可若是真走了,这事儿就圆不回来了,忍不住又叫了声,“爷。”
雍亲王却是看着弘历连句软话都没有,毫不留恋的离开了书房,心中那股郁卒更是厉害,看着屋内的两个人也不顺眼,冲着两人道,“下去。”
待到屋内人退得gān净了,他才靠在椅子上,一想起刚刚镇纸砸下的瞬间,手还是有些发抖的,他那xing子,既然喜欢了,就是真放在心尖上了,如何肯真正的处罚弘历,不过是觉得他胆子大了些,想约束一下罢了。可是,谁料得那孩子竟是聪明至此,内心有着如此怨怼呢?
养不熟三个字出现在雍亲王心中,他叹了口气,罢了。
而弘历被吴开来一抱出松院,吴开来眼中的泪水就没停过,他抱着弘历,能清楚的瞧见弘历嘴唇紧闭严厉的很,心中不是一般的心疼,边走边小声的自责,“主子,都是奴才不好,奴才惹事却连累了主子了。”
弘历却摇摇头,做出了个跟孩子完全不沾边的动作,嗤笑道,“你错什么了,你说的是实话,只是人家不肯信罢了。”他想了想,“去花园子,哭好了再回去,别让额娘担心。”
吴开来听了,当即便应了下来,两人在花园子里转了三圈,等脸上的泪gān了,心中的气消了,才又折回了芜chūn院,谁料到,芜chūn院内竟是一片安静,瞧见他们回来了,茶香偷偷地给吴开来使了眼色,可还没等清楚呢,钮钴禄氏已然知道他们回来了,墨香挑了帘子出来,冲着吴开来道,“快将小主子抱进来。”
等着进了屋,弘历才瞧见便宜娘竟然眼圈都是红的,怕是狠狠地哭了一场。只是钮钴禄氏并未说起自己的事儿,反而问起吴开来弘历究竟在书房中说了什么,竟惹得王爷如此盛怒?
吴开来惹了祸,弘历却未曾责骂他半句,如今已经将弘历当做亲主子,听着问话,反而先看了弘历一眼,等着弘历点了头,才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说完后,钮钴禄氏便点着弘历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却是长本事了,挨了揍不说回头告诉额娘,竟是自己想办法报复,报复就罢了,你发什么邪脾气,你平日那记仇的xing子,别说你阿玛,就是我也不信你能忍着的。你阿玛说你两句又怎么了?”
说到这里,就要说一下小混混的成长经历——他是一个有爹没娘,没人疼爱的孩子,自幼饥一顿饱一顿,在这样的成长过程中,会形成一个鲜明的xing格特点——没安全感。具体表现就是,他想得到别人的爱,可又十分敏感,但凡这个人有对他不好的倾向,他便会远远离开。
所以,雍亲王便中了这招。在弘历心中,那不是他亲爹说他两句,而是亲爹信任弘时而不信任他。弘历此时还委屈着呢,他觉得自己吃亏了,上当了,那个人从来都没喜欢过他,不过当他是个小玩物罢了,一碰到弘时就露出原形了,于是他瞪着两个黑豆仁看着他便宜娘,也不肯出声,不久后,委屈的眼泪就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请跟我念:吵架是感qíng晋级的最快方式。
我觉得父子相恋是种需要跨过很多坎的感qíng,尤其是对一个已经经过了太子二废、知道隐忍、但脾气其实很喜怒不定的四爷,和一个十五岁的、中二期、没受过正常家庭教育、少年小混混而言,这两个人心中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们需要不断地试探不断地理解,才能最终在一起。希望大家理解。
21、有人再下手
钮钴禄氏瞧着儿子憋屈的要死的样儿,还不肯发出声音,心里哪里不疼,立时将人搂紧了怀里,拍着他的背柔声劝道,“额娘不是说你,额娘就你一个宝贝,心疼还来不及呢!”边说边看向墨香,墨香当即带了旁边伺候的几个丫鬟下去,又将门关上了,钮钴禄氏这才说,“我的傻儿子,你只看到你阿玛对你和颜悦色,就算你送了那么个画,也喜欢的放在书房里,可你忘了,他不是你一个人的阿玛啊,他除了是你的阿玛,还是当今圣上的儿子,是个皇家中人啊。”
小混混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一时间竟是愣住了,钮钴禄氏替他擦着眼泪道,“额娘知道你聪明,懂事早,却忘了早早的叮嘱你,是额娘的不对。他不是你一个人的阿玛,所以在遇到你与其他儿子的争执时,就不会偏向你,而是需要公平对待,你连你阿玛都敢耍小xing子,弘时欺负你,你怎会不说话,可你欺负弘时,他却拿了证据来了,你说你阿玛相信谁?所以,额娘教你第一条:证据。别人做了坏事儿要留下证据,自己做了坏事儿要消灭证据。懂吗?”
“你阿玛是皇家中人,自幼长在深宫中,那份骄傲是不可磨灭的。你平时跟他耍耍娇是父子间的qíng趣,可当着弘时的面,你那么对他,他哪里下得了台,他势必会更加的凶厉,才能将你付之于他的不快压下来。所以额娘教你的第二条:恭顺。就算心中巨làng滔天,也要面上恭顺,这样才不会让人挑拨成功。”
说了这些,钮钴禄氏却并未停下,而是又说了第三条,“至于第三条其实说难也不难,傻儿子,你可能不懂,但记在心里就可以了,不动qíng就不会难过,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你记住就可以了。”
弘历有些愕然的看着他的便宜娘,原来是这样吗?可以根据qíng境来决定是否打扮,如何哭泣,是因为不动qíng吗?那自己这般伤心,原来是对便宜爹抱有希望吗?内心里渴望得到一个疼惜自己的爹爹,与死鬼老爹不一样的人,所以才在被怀疑的时候,看着便宜爹偏袒其他人的时候那么生气吧。
钮钴禄氏红着眼圈,轻轻地替他擦着泪,然后问他,“记住了吗?”
弘历点点头。
十一月的京城已是冬日,先是下了几场小雪,随后便下起了连绵不绝的大雪。自那日被雍亲王喝斥后,弘历却是再也没带着福分和福气出去遛弯过。福气还好,不过是只肥的飞不起来的八哥,可福分却不一样,跑惯了花园子的狗,怎会留恋芜chūn院这点小地方。
其实弘历也一样,可是如今雍亲王厌弃他的消息已然传遍了雍亲王府的整个后院,虽然那句“日后莫让我再看见他”并未传出,可失宠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连带着钮钴禄氏,也遭了秧,自那日后,雍亲王便没进过她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