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很忙
如今看来,与其说是钮钴禄氏得了宠搬到了独院中,可不如说是进了冷宫,那院子都有人绕着走。对于这些,钮钴禄氏并不在意,她不是冒进的人,心里有杆称,弘时欺负弘历的仇自是要报的,宠爱也不急于一时,纳兰氏与年氏争得正厉害,如今□去,就是个pào灰而已。
可多数人都当她怕了,唯有耿氏和弘昼还时时过来。当然,带来的也有很多弘历不知道的消息,譬如,雍亲王为弘时又延请了位夫子,听说是位大儒,姓李,原本不出世的,如今不知为何,竟是上了四王爷的门。还有,弘昼的周岁快到了,福晋说府中好久没热闹了,要大办一场。
钮钴禄氏只是心平气和,小混混却不知怎么仿若心意相通一般窥探出了雍亲王的想法,这是示威吗?弘历的想法更简单直白,你不是日后不相见吗?我奏是不去了。当然,他不准备吃这个亏,只是跟弘时刚闹过,他此时却不宜闹事,还需忍忍罢了。
十一月廿七,弘昼周岁,中午在前院设了宴,请了不少亲朋好友过来热闹,弘昼不负众望,抓了玉坠子不肯放手,也不管雍亲王脸色黑到了底,还冲着一旁抱着他的奶娘李氏道,“给哥哥,哥哥喜欢。”
他倒是记着弘历对他的好呢!旁边的人不知道府内的私事儿,可却让守在一旁的雍亲王神色怔然,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过那小子了,不由地打量了一下弘昼,这胖小子都长得这么大了,不知道弘历有多大了。
夜里家宴,还是雍亲王过寿时顺序,可惜少了一个弘历,钮钴禄氏自责的揉着眼睛道,“却是妾身的不是,四阿哥今早就有些发热,我想着大喜的日子,莫要让他传染了五阿哥,就跟福晋告了假,没抱过来。”
雍亲王提了半日的心终究没放下来,那股又气又想的感觉让他十分烦躁,自然不想看见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争宠小妾们,待到家宴一散,便留在了四喜院歇着了。
弘昼回去后,就将玉坠子当做礼物高高兴兴地送给了弘历,老大弘历觉得自家小弟这般听话,自己总不能没有任何表示,便大手一挥,答应了带着弘昼去花园子里堆雪人——那里的雪多。
钮钴禄氏和耿氏倒都不是惯孩子的人,只是两个加起来一共都不到三岁的小子,大雪天里出去万一出啥事怎么办?好说歹说,两个小兔崽子才答应,雪停了之后才去。这一等,就等了两天。
钮钴禄氏以为弘历忘记了这事儿,便心中暗自高兴,谁料到弘昼却是个死脑筋,每天必要向屋外看上那么十几次,这一日一大早起来,瞧见了外面天晴了,竟然出了太阳,就更坐不住了,挂在耿氏身上嗷嗷嗷的叫了好几嗓子,终于得到了允许,高高兴兴地去找他家老大表功去了,他得意的想,福分是没这本事的。
钮钴禄氏和耿氏带着包成了粽子的两个阿哥还有一溜的下人,福分和福气,浩浩dàngdàng去了花园子。因着知道弘历不愿意见到雍亲王,钮钴禄氏还专门选了一处离着吠园远的地方,找了一片未曾被人踩到的雪地,让丫鬟们帮着堆雪人。
毕竟对于两个小孩子来说,他们不可能完成这项任务。开始时两个小的还颇有耐心,可惜时间一长,便都坐不住了,一个个的挣扎着下了地,用带着手套的小手替那雪人添砖加瓦。福分瞧见了,也跟着用后腿刨雪,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全部都撒在了弘昼身上。
许是害怕两个小主子冻着,一旁的丫鬟婆子们这回可都上了阵,不多时,两个硕大的雪人就堆了起来,钮钴禄氏允许他们在旁边玩了一刻钟,就下了令,头也不回的带着两个孩子回了院子,给他们脱了外面的大衣服后,瞧着里衣都没湿透,就让吴开来将他俩塞到了炕上看着,自己则和耿氏回了另一个屋子坐着说话。
弘历忙活了半日,也是有些累了,到了暖烘烘的炕上就有些困,谁知道弘昼却挤了过来,拿着个东西塞到了弘历的鼻子上,嘎嘎嘎的又笑了起来。弘历被吵醒,心中不岔,当即将那东西拽了下来,睁眼一瞧,竟是个小小的香囊,不过做得极小且jīng致,连他都能握在手心里,倒是漂亮的很。
他倒是挺喜欢,捏着香囊左瞧右看的,“耿额娘做的吗?”
弘昼使劲儿的摇摇头,然后极为神气地指着大门口说,“雪人里的,福分抛给我的。”
这话一出,弘历的脸色就变了,这不是他们自己的东西!而且这东西做得颜色亮丽,十分吸引小孩的目光,他摸着里面有东西,便将香囊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屑似得东西,看着就不洁净。想着刚刚弘昼还将它贴身放着,也放在了自己鼻子上,他一把将它扔到了一边。
弘昼有些不解,还想哭,弘历却教训他道,“什么脏东西都敢捡,还敢哭?”
他一向说一不二,弘昼当即便噎住了,吭吭唧唧到底也没将那两行泪滴下来,反而爬过来,蹭着弘历的胳膊叫,“哥哥。”
那小声音软绵绵的,弘历瞧了一眼他都眯着没了fèng的眼睛,拿手揉了揉他,终于气消了,一把拍开他,躺到了在被子里,训道,“睡觉。”
此时奶娘李氏出恭去了,唯有吴开来在身旁,他一眼就看见了那香囊掉在了炕下的犄角旮旯处,以为是五阿哥的贴身东西,赶忙跪了下来,撅着腚将东西勾了出来。瞧着两个阿哥已然睡了,就将东西放在袖子里,寻思等会儿给他。
弘昼本就岁数小,闹腾了一会儿就呼呼的睡着了,一双小胖手还扯着弘历的袖子,口水都流在了枕头上。弘历倒是被他闹得清醒起来,瞧着那湿哒哒的枕头,便坐了起来,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吴开来瞧着他坐了起来,慌忙将外套拿了过来,给他裹上,然后才道,“主子怎的现在就起来了,还没睡上一刻钟呢?”
弘历却是眉头微皱,不知怎的,他却是突然想到了那个香囊,总觉得不对劲儿,那东西看着就恶心人,谁会贴身带在身上?何况他刚刚又想了想,香囊是gān的,那就不是开始就埋在雪里的,八成是身边丫鬟婆子的。想着他就问,“刚刚那个香囊我扔在哪里了?”
吴开来连忙从袖子里将东西掏出来,“掉到角落里,奴才拾了起来,想着不是您的东西,等会给五阿哥。”
弘历嫌恶地说,“那香囊里不知装的什么,看起来恶心巴拉的,是弘昼捡的,你瞧瞧看。”
吴开来只当是些虫子之类的,男孩子小时候都爱gān这个,当即便打了开,伸头向里看了看,没想到一看之下,脸上竟然变了色,整张脸都惨白起来,一把将那香囊合上,冲着弘历道,“主子,这是哪里来的东西?”
弘历却不知,只问,“那是什么?”
“是天花病人的痘疤。”吴开来将那香囊远远地放在一边,压低了微颤的声音道,“这东西要人命啊,五阿哥从哪里捡来的?”
22、子母求子符
天花是什么,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他当然是不知道的,当即便问了吴开来。
吴开来当即说道,“这病太吓人了,奴才隔壁一家人就生过,一家子十五口,就活了一个,还留了张麻子脸。人得了那病,就会出痘,若是能熬过去,便会结疤脱落,若是熬不过去,就会全身溃烂而死。那东西传染xing可qiáng呢,沾着碰着就容易得上,所以一般得了天花的人家,连看诊的人都没有,只能靠自己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