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很忙
云杉便道,“四阿哥有心了,御医正在里面呢,王爷福晋已经来了,先去请安吧。”
弘历点点头,便被引入了正厅,还未进门,便听见了低低的微泣声,那声音婉转袅娜,仿若huáng莺初啼,又似杜鹃啼血,好听又凄苦,让人心中难免有些郁郁之感。应是年氏在哭。
弘历微微皱了眉,暗道,连哭都这般好听,也难怪便宜爹对她一直如此优容。不过,他一向是不喜欢便宜爹的这些妻妾的,许是因为如果不陪这些女人了,便宜爹便可以陪着他睡,许是因为穿来便受了她们算计的苦,所以才不喜。至于为何连便宜爹去自己便宜娘那里,他也不喜欢,弘历没多想。
不过思量片刻,里面的哭声已经停了,他先是听得便宜爹安慰道,“阿四多少日子都熬过来了,定会没事的。”
另一边年氏则悲道,“这次却是不同往日,都怪妾身,她是个孩子,又没出过院,自是羡慕外面疯跑的孩子,我不该让五阿哥来,让她瞧见了福瓜和五阿哥玩得那么好,她才羡慕成那个样子。若不是那条狗,说不定今日便不会这般厉害了。爷,那是我们的孩子,我竟是这般疏忽,爷……”
弘历听了眉头皱的厉害,这话里话外,竟是将责任全都推给弘昼了吗?弘昼虽然瞧着憨傻,可并不笨,自己也早就叮嘱过他,离着病弱的四格格远着点,若非年氏qiáng借,怎会将福瓜给她?他当即挑开了帘子,进了正厅。
雍亲王一抬头,便瞧见个穿了宝蓝色衣服的孩子进来,年岁虽小,可身体挺拔,除了他的弘历还有谁,心qíng无端的便好了些。问道,“你身子好些了,怎的出了门?”
弘历给面带关切的便宜爹,面色严肃的福晋还有哭哭啼啼的年氏请了安后才道,“听着四妹妹有恙,儿子心中担忧,便过来看看,又听着有人竟是qiáng行抱了弘昼的小狗给四妹妹,却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奴才?四妹妹身体一向孱弱,那种活物怎能近身?”
年氏没想到弘历上来就骂,他虽没有听得前话,可王爷却是全听着了,眼圈立刻又红了,冲着雍亲王道,“妾身只看着小四喜欢,又是五阿哥身边的,五阿哥养着这么久都无事,才同意去借了来,只当陪陪小四,却万万想不到……爷,妾身错了,妾身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竟是又哭了起来。那句我们的孩子将弘历恶心了个半死,听着他话里还牵扯弘昼,雍亲王又不说他,便有些生气了。他自来xing子拐扭,一不高兴,脸上到依旧是原本的模样,只是会忍不住的咬内嘴唇,雍亲王开始时不知道,直到有次瞧见他嘴巴都破了才清楚。
如今一打眼,便明白了这又是生气了。他将弘历养到了六岁,知道他对后院的三阿哥是死对头,四格格倒是关心,礼物常有人却不经常来,对五阿哥弘昼却是最好,如何听不出他刚刚开脱的意思。还未待开口,福晋便道,“不定是什么事儿引得,且听太医的吧。”
年氏这才抽抽噎噎的声音小了。
弘历被雍亲王拉着坐在了他的左手边,雍亲王怕他风寒发作,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了问身体,福晋斜眼瞧着,没说什么。不一时,太医便过了来。依旧是那个倒霉的徐大夫,五年时间倒是练出点胆子,腿不抖了,只是依旧话少,恨不得说完就跑。对着在场三人道,“四格格体弱,狗毕竟常在外跑动,应是从狗身上染了什么,这才发起热来。若是今日降得下去,八成便无碍了。”
后面还有句,降不下去,人就是不行了。徐太医学聪明了没说出口,可年氏已然被吓得又是泪眼汪汪,起身就扑到了内室里的四格格身边,弘历竖着耳朵听着,约是些痛在儿身疼在娘心之类的话,还有要替她受罪的祈祷。
不过他来便是露个面,再替弘昼打探下qíng况,如今算是结束,便辞了福晋和雍亲王,出了院子。想着上午无事,就让吴开来去取了前几日才写的百个福字,让他抱着去了芜chūn院。
他的外公钮钴禄凌柱的寿日快到了,倒不是什么整寿,可也是六十开外的老爷子了,钮钴禄氏便想绣个百福屏风,便让弘历有空的时候写了来。弘历不过六岁,字再好能好到什么程度,不过是份心罢了。
弘历带着chūn分一到,便瞧见弘昼正在他额娘身上扭麻花呢,他瞧见了乐道,“你连腰都不见,扭个什么劲儿。”待到弘昼回了头,弘历才发现,竟是眼睛都哭肿了,钮钴禄氏搂着弘昼护着道,“你也不问问什么事儿就笑话他,刚哄好呢。”
弘历这才知道,竟是因着四格格的事儿,听着那意思,竟是想溺死福瓜。这福瓜还是弘历要来的,陪了弘昼三年,也怪不得他哭。揉着弘昼的脑袋瓜,弘历道,“四格格是你妹妹,如今病着,你怎能为了条小狗哭?待会儿有人问怎么说?”
弘昼亦是聪明的很,当即道,“我担忧妹妹。”可说完又不高兴了,“可福瓜怎么办,哥你帮我?”
弘历还想将年氏弄回去呢,便点头道,“我自会想办法的,别人问你福瓜怎么去的四格格那里,你照实说便是了。”
不多时,吴开来便将那百福图拿了过来,打开一瞧,竟是由百个福字组成的一个寿字,每个福字各有特色,虽然笔法不够,可用心却足够了。钮钴禄氏看着满意,便心疼道,“你这是费了多少神,我让人炖了鱼汤,你和弘昼一人喝点再走。”
弘历也许久未见钮钴禄氏,便在芜chūn院陪着弘昼待到了申正,才回了松院。小雪蹲在院门外,瞧着便有些不高兴,她是弘历身边的二等丫鬟,如今才十四岁,长得粉雕玉琢的,便是个小姐也没这相貌,只是xing子可不贞顺,是非分得清的很。
一瞧见弘历来了,便站了起来,请了安后便冲着卧房努努嘴道,“那位小姐在里面呢,王爷一回来就端着茶进去了,如今还没出来呢。”
29、这有个野种
小姐指的是谷雨,进松院后便变得多了,弘历自幼是个小混混,没见过世面,雍亲王宠着他,好东西紧着给他用,养了弘历眼光高的毛病。谁料到谷雨却是开始管着他,一时说什么由俭入奢难,一时说什么朱门酒ròu臭,路有冻死骨。
她不过一个大丫鬟,凭什么教训弘历,何况后一句着实不恭敬。弘历被惹急了,斥责她一番,让她思过。没料到小雪路过,却听见她正在rǔ骂弘历,说什么一个就知道败国败家的东西,竟是从根上烂的,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竟是掰不过来。
当即,弘历脑海中便出现了一句话,“泄露历史,发现第三个穿越者”。小混混唬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身边却藏了一个。第一反应就是趁机赶紧送回去,让人去打她板子。可偏偏那日雍亲王在,多问了两嘴,便说由他处罚,谷雨便消失了。
那是三年前的事qíng,这一年,谷雨便又回了雍亲王身边,不过不在松院伺候了,而是去了外书房,那可是机密地,便是连弘历也没去过几次。算是水涨船高了?
这是父子这五年唯一一件糟心事儿,弘历手不够长,只能冷眼看着便宜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竟能在他身边的丫鬟里,替他找个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