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很忙
弘昼没回答,反而吭吭唧唧地问他,“人为什么要死?”
弘历立刻愣了,原来这小子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弘历脑袋里突然就想起他死鬼老爹的回答,“嗝屁着凉了不就死了。”不过这个答案显然不够温柔,他想了想,选了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道,“人的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过去了,对吗?”
弘昼愣着点点头。
“人的眼睛一闭,睁不开了,人就过去了。”
他说完接着看自己的书,弘昼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揣摩着那句话,为什么闭了会睁不开呢?他突然间想到自己每天早上也是巴不得闭着眼睛永远睡下去,是不是死了就可以想睡多久就多久?不想睡了,自己再把眼睛睁开不就成了?那死了其实挺合算的。
弘昼想通了,觉得死了一点都不可怕了,高高兴兴地让吴开来带着他回耿氏那去了,弘历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二十一世纪流行语会对一个大清朝的亲王产生怎样的影响。
弘时果然开始出入松院,加上四格格去了,雍亲王心qíng怕是不怎么好,不是出入叠翠院,便是歇在了四喜院,一时间,弘历竟是几日没见到雍亲王。这几年他被宠的厉害,如是往日,雍亲王早就贴心来哄,自不会给他许多思考时间,而这般时候,却恰恰让弘历安静了下来。
在五月的夜晚里,六岁的弘历开始趁着雍亲王不在的时候辗转反侧,他在问摇摆不定的自己,是真的想要回现代,还是想要雍亲王的宠爱?
这让内在灵魂已经二十岁的小混混觉得不忍直视,雍亲王的宠爱让他早已不如刚来的那半年一般,如此急迫的想着要返回现代,但能够回现代,却是他逃避便宜爹的一个办法。每当雍亲王对他好一分的时候,他会暂时忘记这件事,每当他发现自己失望的时候,他便会起了这个念头。
其实他自己清楚的很,没有尝到过父爱的他很容易感动,却也很难满足,他要的太多,太唯一,而被均分的父爱,满足不了他的奢望,填补不了失去自由的内心。他想要的更多,多的他自己都数不清才好。
弘历明白自己心思后开始平静,后院中随着年氏的醒来开始逐渐恢复平静,就连弘昼也乐颠颠的告诉弘历,年额娘将他的福瓜换给了他,并未说其他的。想起当时四格格病重,自己听到年氏的那段说辞,弘历觉得莫非真走了眼,年氏真的是一朵白莲花,只是抱怨一番,并无其他意思?只是事实摆在面前,他无证据反驳,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弘昼的小太监刘胜警醒些。
倒是硕亲王府里出了件事儿,皓祥与皓祯打架,竟是不小心磕到了后脑勺,如今昏迷不醒了,侧福晋翩翩生了委屈,在丫鬟喜梅的帮助下,扮成小丫鬟跑了。
35、提点硕亲王
走失一个侧福晋,此事儿不算大,可为何走失,硕亲王哪里敢多言语,皓祯的事儿一露出来便是欺君的死罪。
硕亲王虽然心中恼怒,但并没有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没有让人大肆寻找,反而放出了侧福晋翩翩重病在chuáng的消息,安排了奴仆将京中几个能告状的衙门口围了个严实,心道翩翩不能告状,平日里因是回人,与京中女眷几乎无jiāo往,如何能够将此事说出去,她在外面找不到门路,终究还是要回硕亲王府的。
这事儿雍亲王也知道,京中有门道人家的消息,八成只是翩翩因着儿子受委屈,夜里跑了。可雍亲王那日还听了一耳朵闲话,又有弘历的小道消息,心中猜的八/九不离十。此时他正跟邬思道说话,便将中间道道简要说了一番,邬思道便叹道,“硕亲王却是糊涂,若是一知道混淆了血统,立刻上书请罪,于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才是正经法子,妇人有意隐瞒,硕亲王也是受害者,怎会全部惩罚。而如今,硕亲王非但不上报,还试图隐瞒,这便有合谋之罪了。雍亲王想了想硕亲王对皓祯的喜爱,那份日日在人前炫耀的夸赞,便有些明白此人的想法,疼了五年自是舍不得,何况当初chuī的太牛,如今下不了台了。
可面子重要还是xing命重要?那日过后,他已经提点过一次,可硕亲王终究还是糊涂。
邬思道当即便道,“若是用此事清了一个铁帽子王……”
他的话未说完,雍亲王便摆了手,一是他与硕亲王的确有些jiāoqíng,虽然多是硕亲王自己贴上来的,但冲着每次有儿女去世,硕亲王都肯陪他一陪,落井下石他亦不会去做。二是此时实在是多事之秋,他的富贵闲人的形象营造的颇好,贸然cha手此事,却有些前功尽弃了。
邬思道也是聪明人,话出口便已知不妥,自己也摇摇头道,“却是我思量浅了。”随后又提起一人,却是那个被关来的谷雨,“这丫头有着经天纬地之能,但凡她所说的话,无一不兑现,只是她除了四阿哥的事儿,其他的却不肯全说,只到今年年底。”
雍亲王听了皱眉问道,“关于弘历,她说了什么?”
这话邬思道却是有些难以回答,那丫头的话可着实不好听,什么脑袋有病、败家玩意、王爷挣下的那点家业全部都被他败了个光,只是他却不能这么说,而是换了个说法,“说是四阿哥守不住祖宗基业。”
这句话对弘历打击却是大得很,几乎将他继承人的可能xing剥夺,雍亲王的眉头锁的更紧,他疼爱弘历之心,邬思道怎会不知,当即便道,“四阿哥当初想要打死她,她心存报复也是可能,此话不一定能信。”雍亲王点点头,却是没再接着听下去,反而道,“你再多探听她嘴里的话,此女知道太多,却是要严加看护。”
邬思道听了,自是退了下去。
弘历却不知道谷雨竟是将他卖了底朝天,他这几日对于自己对雍亲王的感qíng做了一番深思后,既然想要的更多,那就要多争取一下,弘时能做的,他为何不能做?便在一个yīn天放学后,献殷勤地到衙门口接了雍亲王回府。
雍亲王瞧见他自是高兴,与他一同上了马车后就问,“今日怎的来了?”
弘历自然是说得贴心孝顺,“瞧着想下雨,有些担心您。”这话倒不是不对,就是太对了,可弘历那个xing子,哪里是这般说话的人?雍亲王十分了解的哼了哼,没回应。
六岁大的弘历先是用眼角瞅了瞅,他个子太低,坐在那里是看不见雍亲王的面色,无奈之下,只能又悄悄掀了掀眼皮,谁想到就这么个动作,竟被雍亲王目光炯炯地看了正着,弘历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这下也顾不得规矩,再说,他在雍亲王面前本就是没规矩的儿子,一头栽进了雍亲王怀里,撒娇道,“夜里见不着阿玛,想得厉害。”
这句话确实比别的话更贴心,雍亲王心中纵然顾忌着谷雨那句守不住家业,可也不得不说,放在掌心里疼了五年的儿子,他是如何也不能推开的。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知道这几日是疏忽他了,心道果然是个时刻都得宠着的xing子,错一下眼珠都不乐意,便道,“今夜阿玛歇在松院。”弘历听了,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qíng,倒是让雍亲王觉得妥帖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