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权杖杖尖猛地刺出了锋利的刀片，洛基一脸冰冷，直指拢着一件我的外套缩在角落的阿羽。

　　我的解释戛然而止。

　　“我，很，失望。”

　　他一字一顿地说。

　　Disappointed.

　　“首先是你，筝。”

　　“你对于自己的力量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并且缺乏和力量匹配的心智。”他的绿眼睛直直地盯着阿羽，并没有回头看几乎跪在地毯上的呼吸急促的我，“你自己明知道想要获得开口的能力就要夺取维的神格，失去神格对于维来说就是死亡，你却天真地以为总能找到不伤害别人的方法，直到今天早上都对维和那个地摊货女人抱有善良的幻想。你幻想喝着茶吃着点心笑谈间就能解决问题，你就能说话我就能回到阿斯加德成为王。你以为世界就是好莱坞超级英雄电影，你是坚qiáng美丽的女主角，历经磨难人人都爱，最后获得成功——

　　“别忘了，”他轻声说，“我可在两部电影里担任反派呢。”

　　“你这个伪善的女人——是的，伪善。在中庭待了近一百年，你总该也明白什么是生存了吧，生存就是杀与被杀。你当初答应这条蛇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你真的只是突发善心想着：哦她好可怜哦我要帮帮她——而已？”

　　脸上有些湿。洛基还是没有回头看我。

　　“你自己也说了吧，无所不能的羽蛇神在失去了信徒之后虚弱地在神庙里等待救援，这时候出现的你就是她心中最大的希望，只要付出一点能补充回来的力量，就能收这么一个恢复力量后非常qiáng大的‘朋友’。”

　　阿羽咬着牙嘶嘶地说：“洛基我警告你——”

　　“你知道蛇是怎样一种生物吗？”洛基完全没有理会阿羽的警告，继续嘲讽地说了下去：“蛇贪婪到可以咬着尾巴尖儿把自己吃下去。它们极有耐心，为了积蓄力量冬眠假死，蛰伏在糙丛中袭击是自己几倍大的动物。你面前这条蛇是一个曾经无比qiáng盛文明的主神，每年接受上百活祭，因为祭品不称自己的意就给部落祭司托梦，索要部落所有14岁男丁活祭。

　　“在落难的时候它当然可以打滚求庇护，而你，没脑子的榆树，就直接把这么一条是公是母都不知道的蛇和你的神格放到了一起。它就在你的神格边自由吸收力量，监视着你的所有行动，看着你探索寻宝，知道你的藏宝地点□□号，连你混什么圈喜欢什么CP看锤基要不要AU都知道，然而有这么一条毒物在你身边，你还要瞒着我。

　　“你嫌自己命太硬了，是吧？”

　　我浑身颤抖，除了对不起没有别的可以说。

　　我对他隐瞒了阿羽的存在，就因为知道他一定会因为安全感和自尊爆炸而瞒了他，但他话里话外都在质疑阿羽对我安全造成的威胁。

　　我真的太天真了。我真的太伪善了。

　　他说得没错。

　　但是唯一的一点，他错了。

　　阿羽是那个冷酷残bào的库库尔坎，是一条贪婪有耐心的冷血动物，但是我坚信一点：

　　“库库尔坎是有心的。”阿羽挺直腰杆，非常非常愤怒地抬起了下巴，“赵筝是我的恩人，我绝对不会恩将仇报。”

　　“农夫与蛇的故事听过吗？”洛基露出一丝笑，“我和那条蛇是一类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暖和了身子以后会gān什么？

　　“你有心又怎样，谁没有心？你有爱又怎样，谁没有LOVE？”

　　“你的LOVE只不过是一个缩写罢了。”

　　洛基说：“Level Of VoilEnce，bào力等级？。”

　　阿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来你无论如何都不信任我。”

　　洛基歪歪头：“因为你无法证明自己。”

　　阿羽扶着墙站起来，她的腿还是因为力量不足而有些软。她站直了，目光笔直地盯着洛基的绿眼睛。

　　阿羽很漂亮，是我见过的印第安人中最漂亮的。她的身材不肖说，蛇的身材。主要是她的气质实在是太有攻击xing，尽管只靠着墙勉qiáng站直，她还是高抬下巴，那么骄傲。

　　“那我就来证明自己。”她的黑眼睛波光流转，“以库库尔坎的名义起誓。”

　　“你在生气吗？”洛基靠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快速敲击手机屏幕，我像没骨头一样摊在他旁边玩一只银手镯。

　　“没有。”我心不在焉地回答，“我在反省自己，是我没有防范意识，如果阿羽真有坏心，那恐怕我就真的完蛋了。”

　　“还有我。”洛基补充。

　　我把镯子翻转过来，摸摸镶嵌在镯子上的一块红色大宝石。这是一枚银蛇咬尾造型的镯子，在银蛇的七寸处镶着这枚红色大宝石，宝石两边是羽毛状凸雕。我又摁摁两颗红色小碎石嵌的蛇眼，问洛基：“这怎么cao作的呀？”

　　洛基最后在手机上划了一下，非常有成就感地向后一靠，拿着手机指挥我：“摁着大宝石，输点能量进去。”

　　我摁着宝石输了一颗玉米的能量。银蛇的红色双眼突然亮了起来，然后洛基的手机屏幕上马上出现了从蛇眼视角出发看到的景象。

　　洛基指着屏幕得意洋洋地介绍：“输入能量相当于开机，只要有能量剩余，我就可以用蛇眼把看到的所有东西传到手机上，随时监视带着镯子人的一举一动。能量输入越多镯子就越活泼，最后镯子就可以——”

　　变回一条羽蛇。

　　阿羽证明自己的方式是给我们当监视器打工。

　　洛基开始给克里斯蒂娜打电话。

　　在接通之前他给我解释，维以为洛基保护我是因为他对我有一时的兴趣（“事实上我的确只对你有一点兴趣”），而他自信克里斯蒂娜比我漂亮比我会撩汉，只要克里斯蒂娜撩到洛基，他把我甩掉不再保护我，克里斯蒂娜就可以对我下手了。

　　洛基打算将计就计，假装被美丽坚qiáng贤惠的克里斯蒂娜吸引，然后，送给她一只带魔法用来联系的镯子。

　　“这是我用一条在约顿海姆捉到的蛇做的。”他在电话里对克里斯蒂娜解释（打给她太不容易了，她还得到五里外的酒吧借电话），“摁着红宝石输入能量就可以和我联系。不过能量输入越多，蛇可能就会起一些变化……我还没有探索过这个，也许你可以试一试。对了，这条蛇每天要吃一根水果玉米。”

　　我咬着指甲在旁边听克里斯蒂娜在电话线那头如水般的撒娇。洛基温柔地安慰她，让她在维身边再忍一忍，他会把她接来和他一起回阿斯加德做神王神后……

　　我和他的视线短暂地对上了一瞬。

　　那一瞬我突然想到，他在指着阿羽骂我的时候，一直没有回头看我。

　　为什么？

　　洛基脸上带着笑，“嗯嗯”应着克里斯蒂娜在酒吧见面送镯子的要求，一手摁着手机，一手伸过来，轻轻摸摸我的头。

　　我微微低头任他摸，愣愣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