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浮雪
“唉……”
收回思绪,素还真伸手转动着轮椅,继续向应泉山谷前进,不觉又想起不久前见到的女子。
柳眉细长,娴静温柔,chuáng头铜灯弯着长叶,拖着烛火在地面拉出凌乱的影子,墙面挂着的蒲扇绣着几行小字,清秀整齐,轻纱尽处,脂粉传香。
那姑娘是唐门门主的独女,唐绝早已料到他会来此,十数日前便先回了蜀地,对此女下了毒,且是七毒倾轧互噬,让名医杏士无从入手的毒。
目的,便是威胁其父要趁机除去素还真。若非牢记谈无yù的重坎八纯卦之兆,让他处处警惕,那门主的出其不意还真会叫他重伤。
好在,并非全然无解,门主也是敏慧之人,若非受挟怎会行那等违心之事。可怜了这姑娘,无辜被牵连进了此局。素还真几番劝说,想他常居上位,何能忍受余生就此受制于人?不如赌此一把。
就赌素还真的岐huáng之术,能可通天!
门主看似不惑,额宽色正,亦是个洒脱之人,他信了素还真,而素还真也没叫他失望。
将此毒聊作分析,又开了几张药方暂为压制,至此,那门主沉冷的脸色才彻底缓了下来。只是,离放心还有不少距离,想要解毒,还需一味药,止住七种毒素互相倾轧之势,不至于牵一发而动全身,才能逐个击破。
这味药,叫旭日糙。
旭日糙,孕育于糙地湿润处,有青瀑常伴,在月凝反照青虹之时,饱满阳润,药xing最佳。
素还真将业途灵托付给齐天变,自己来取旭日糙。
谈无yù说他此行大凶,素还真想他在唐门险遭暗杀,最后也将这劫度过了,想必是没有什么凶险了。
孤山半夜,圆月yīn冷,
夜空像打翻了的墨汁,黑dòngdòng的,也不知窃取了哪里的寒气,竟让素还真打了个冷颤,视线一转,石头fèng里柔弱的白花就映入眼帘。孤孤单单的,花骨朵儿张的很开,拼尽力气去迎合那缕清辉。
像一个人。
那个喜欢沐浴月光的人。
他怎么样了呢?受了伤怎么办?若是被qiáng行带回来,会生气的吧,该想个让他消气的法子才好……
花骨朵随风一动,素还真的心思跑得更远了,他又想起了齐天变的那句话,那句在少年危急之时还让他走神的话。少年醒来后也没再说,素还真沉吟许久,也不问。
史艳文那样的人,可以顶天立地,也可以委曲求全,他也可以,男儿气节虽重,可必要时他也做过取舍,甚至尝试过卑躬屈膝。只是他们这样的人,苟延残喘也好,英雄迟暮也罢,是绝不会因为自己而害怕的。
不怕虚名,不怕受伤,也不怕诋毁,就算怕,也是怕身边的人因此而受伤。
他会怕自己吗?
不会的,素还真嘴唇翕动,不会的,他素还真又不是洪水猛shòu,史艳文怕他做什么?那孩子定然是想差了。
正思索间,墨云乍散,银盘撒下的光辉驱走黑暗,同时也将某些山石的yīn影映衬得越加诡异,看不穿,望不断。
素还真视线落在上面,表qíng说是古井无波倒不如说是木然,仿佛连眼睫毛都是空的,许久才将心思回笼,被拉长的影子先是映在他眼中,慢慢慢慢的才入了神游天外的谨慎心肠,最后才惊扰了跑偏的思绪。
一石激起千层làng。
——天险,地险,险之又险。
谈无yù的话再度qiáng势闯入了脑海。
风动,云变,素还真陡然抬头看向岩石上的青糙,刹那间的皎洁明亮,让它身上都笼罩了朦胧的迷雾,此时该是最安静的时刻,山瀑下的幽潭却突然开始迸发激dàng。
不对!
素还真不假思索,迅速转过轮椅,可……
晚了。
幽魂擢于黑暗,伏手匿形不见。
“素还真,这一局,你看清楚了吗?”
……
罡风平地而起,高大虚影刺穿天际,道人只看了一眼,便静悄悄从遥遥木舟上消失不见。
长剑划破长空,拔地参天的建木无声自燃,qiáng势夺去天地气运,闯入罡风,谈无yù惊讶不已,紧随而入。
圣物jīng华自胸口发散,如漫天萤火融入阵法,霎时间广华大作,疾目刺眼,史艳文困于阵法,焚身浴火。
夺命之局诱发生死危机,八方皆死,生门无路,暗中的黑手伺机而作,素还真无奈看向远方,自毁天灵。
第34章 浮雪 三十四
见是何曾是是,闻非未必非非。
往来诸用不相知。
生死谁能碍你。
天赐圣物,眷顾的只有慈悲之人。
史艳文是怎样的人他不得而知,旁人的三言两语总是很难叫人信服,即便是素还真的再三叮咛,谈无yù也是将信将疑。他或许是慈悲的,或许在另一个世界是天运眷顾的,所以连这神木都愿舍己救他。
可谈无yù对他的印象却与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见过这个世界的史艳文,长髯纶巾的老者自然是与“艳”字沾不上边的,倒是和“文”字极为匹配。而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史艳文,倒是两个字都相合了,只是还多了点什么。
比如,狠辣。
那是个孩子,不足垂髫,走路也不甚稳当,说话战战兢兢的,眼中充满恐惧。
他也看出了那孩子早已死亡,躯壳里藏着的只是一团yīn气,尽管如此,那也只是个孩子。谈无yù自问,要在童声的哀求哭诉里毫不留qíng地将之斩杀,也需犹豫片刻。
岛上的怨气遥遥百里都能叫人心惊胆战,身临其境更是举步维艰,也不知是多少人留下的,如今全被阵法给转移到一人身上,何仇如此深也?谈无yù暗暗摇头,这人即便救了回去,只怕最终也逃不过一个不得好死。
可这又是素还真认定的人。
唉,难办啊难办,果然素还真所托之事,竟没一件事好办的。
舍利的破碎在眉心留下了殷红的长痕,妖异之色更浓,谈无yù躲在暗处细看,越加觉得棘手。这人被戾气包裹,瞳孔都换了黑色,这等神挡杀神佛挡噬佛的气势轻易阻挡不得,除非有人先吸引他的注意力,或者偷袭得手胜算稍大。
“也不知弦首此刻在何处,那船上留下的记号太过隐晦,我这般无头苍蝇乱转,叫聚魂庄那群鬼魅撞见,后果不妙啊,嗯……”
好在他并未烦恼多久,史艳文将那孩子的戾气吸取之后,继续往林中深入,不多时便回到了木屋,站在门口岿然不动。
身影透着说不出的悲伤。
素还真说他也是一境护道人,大约身份与之差不了多少,谈无yù将素还真的身影带入,突然就觉得无比气闷,看着史艳文的目光都带了复杂。
这样的人即便不能安享天伦,也不该成为行尸走ròu,傀儡一具。
谈无yù正寻找良机,却见史艳文蓦然一抖,右脚往前走了半步,又耸着肩膀往后缩,看样子是还在苦苦挣扎。谈无yù十分讶异,那等怨戾还能保持几分清醒,这人本心坚qiáng之甚也。
可惜他的庆幸还未维持多久,就有两个青年出现,打开木门,用力将史艳文推了进去,然后又再度关上门,离开时还yīn森森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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