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衍生)澜沧江上+皇城根下
他转了转眼睛,猜到大概洪少秋也在不远的地方,感觉还挺复杂。当然,感动是肯定感动的,但是他不太想让洪少秋看到自己现在láng狈到近乎羞耻的样子,眼里就带出点恳求的意思来。季二哥放慢脚步顿了顿,喊道:“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我——我要求jiāo换人质!”奈温的儿子躲在季白身后喊回去,“一命换一命!你们把奈温将军放了,我就放了他!”
季二哥迟疑了一会儿,摇头:“我没有这个权限!需要向上级请示!”说完向后一招手,队员把卫星电话递过来,季二哥面色凝重拨出一个号码,扯着嗓子和对面开始扯皮。
——演技也太浮夸了!季白觉察出这是在拖延时间,二哥这边大概只是吸引注意力的幌子,说不定狙击手早就瞄上了。好在身后这哥们儿大概真的以为有个什么领导在电话那头大发雷霆之怒,带着希望在他脖子后面说了句什么,也略微松开了一点对他的钳制,得以让季白低了低头,估算着待会怎么才能不让刀子把自己割了喉。
“报告,没有she击角度,重复一次,没有she击角度。”和季二哥通话的是伏在加油站顶棚上方的狙击手,反复调整了很久也没找到机会。季二哥脸色不变,含糊其辞地追问:“真的吗?这很重要!”
“头部被车厢遮挡,没有角度,打躯gān无法瞬间致命,容易造成人质伤亡。狙击手请求撤回。”
季二哥放下电话,抱着大不了直接动手近身ròu搏的想法向货车那边迈了半步,季白脖子上的刀锋立时收紧,奈温的儿子大叫起来:“别过来!你再抬一下脚,我就杀了——”季白后颈上突然一热,勒在脖子上的胳膊也瞬间松懈下去,他就势偏头躲开刀刃,勉qiáng一滚离开了危险范围。再回头看时,青年嘴里正大口大口往外涌血,犹自想提刀来刺他,然而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那双大睁着的眼睛像个橱窗,展示着生命飞速离开躯壳的全过程,所有的野望、所有的光都在消逝和发散,让平庸的脸孔在最后一刻竟然光彩熠熠起来。几秒钟之后,他的眼神僵住了,永恒地望着无法抵达的前方,嘴边呼出最后一个带着血的气泡。
尸体边上钻出来张血糊糊的脸,大半个身子还在车底下,季白姿势不太体面地趴在地上,刚好和那人对上了眼,从五官轮廓认出是洪少秋,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到底说什么才好,脑子有点乱。季二哥蹲下摸摸他的头顶:“行啊三儿,挺尿xing,”亲哥抽抽鼻子,“——不是,这是真尿了啊?”
这一嗓子大的,把飞机声都盖过去了。
季白很尴尬地解释:“他给我打药了……”
洪少秋终于从车底下爬出来,难为他那么高的身量匍匐在里头,衣服后背上全是车底盘蹭上的机油。他随手把手里一尺多长的三棱军刺扔到地上,撩起T恤擦了把脸上的血,过来当着季二哥的面把季白搂怀里了,染了血的手指在他脖子上一点一点摩挲过去,直到确认是真的没伤着才松开。
季二哥斜着眼看洪少秋,越看越不顺眼,从牙根到拳头全都痒痒,又碍着刚刚这绝杀的一下子确实是他的功劳不好发作。看了半天洪少秋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季二哥把拳头攥得咔吧咔吧直响,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揪着洪少秋领子咬牙:“先别忙着他妈抒qíng,咱俩现在能算算账了吗?”
“二哥,咱们之间有什么帐,我倒是不太清楚,该算的账,”洪少秋遥遥一指地上倒着的那具尸首,“我刚才已经算完了啊。”
季二哥一拳闷到洪少秋的鼻梁上去,洪少秋痛哼了一声,拳头都抬起来了又放回去,季白gān着急,去抱亲哥的腿:“哥你别打了!”
“三儿你别管!”两人同时吼了一句,洪少秋往旁边呸了一口:“让你一拳,再打我可还手了啊!”
直升机在他们上空盘旋了一圈,把那些狰狞的机枪啊大口径器材枪啊都收了起来,悠闲地飞走了。
44 弟婿和舅哥永远相看两厌
劝架劝不住,俩人越打越动真火。季二哥肚子上挨了好几拳,疼得像个虾米似的缩着,洪少秋趁机一个膝撞就过去了,到底顶在哪儿不好说,光看季二哥倒吸冷气的样子也知道有多疼;不过他自己也没讨着好,上次被打青的地方颜色刚变过来,这回眉弓上又破了条口子,虽然不大,但血出得不少,顺着眼角往下淌出个血道子来,不留神简直以为是破相了。
这俩人乌眼jī似的互相盯着,都是随时要再扑过去动手的样儿,季白气得要命,感觉自己身上都他妈有劲了,吭哧吭哧爬起来,颤颤悠悠站住了,脚下和踩着棉花差不多,刚迈一步又差点倒下去,只好抬手冲边上看傻了眼、完全不知道该上去拉架还是帮手的战士一招:“来,帮个忙,找辆车开过来,越快越好,”他下巴扬扬,冲货车那边一指,“那个就行。”
“三儿你gān嘛?”季二哥捂着肚子一抬头,发现季白搭着战士肩膀正往出走呢,磕磕绊绊地直打晃儿,“诶,诶!叫你呢!哪儿去?”
“上。医。院。”季白咬着后槽牙挤出仨字来,“你们俩打完了打痛快了再说,别停手啊,继续打继续打,我先走了。”
洪少秋赶紧跑过去,把季白的胳膊qiáng行拉到自己脖子上搂着,分担了他一大半的体重:“这不是二哥先动的手嘛,我就寻思着陪二哥活动活动筋骨……”他们刚才打得激烈,洪少秋脸上的汗和血混在一块儿,在下巴上摇摇yù坠地挂着。季白没理他,但也没甩开他,洪少秋看着脸色又找补了一句,“二哥下手可够狠的,我要不是躲得快,这只眼睛估计都未必保得住。”
“我还没说他手黑呢,”季二哥也追上来架着季白另一边胳膊,满脸油彩看不出太多表qíng,转头对着亲弟弟开始苦口婆心,“三儿啊,这小子心狠手黑,杀人和宰jī似的,你离他远点。”
季白也没打算搭理他,晃晃悠悠蹭到尸体边上脚尖踢了踢:“伤口给我看看?”
季二哥和洪少秋又彼此瞪了一眼,最后洪少秋弯腰把尸体翻了过来。打眼一看已经看不出原始伤口在哪儿了,尸体后背的衣服染成了鲜红色,身下还汪着一小滩半凝的血。季白眯着眼睛看衣服上不正常的深色斑块,不太确定地问洪少秋:“两刀?还是三刀?”
“三刀。其实一刀就够了,”洪少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比划了一下,“我是从肋骨fèng里斜着往上挑的,应该直接扎到心脏了,致命伤。当时心里没底,又加了两下。”
“这人应该没户口,按无名氏处理吧,他也一直没和我说过他叫什么。”季白伸手把洪少秋鼻翼边gān结的一小片血痂拿掉,头还是有点昏沉沉的,“这回报告可算是得你写了。”
“我写我写。”洪少秋满口应承,季二哥在边上冷哼一声:“写个报告两张纸的事儿,为了让这架飞机飞过来老大得补多少份报告你知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