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衍生)澜沧江上+皇城根下
不不不这个说出来非得被打死不可。
——我和三儿是两qíng相悦求求伯父不要拆散我们?
妈的,太恶心了说不出口。
他正苦苦思索怎么挑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错处,电话响了。他刚才让手下去查队长的资产状况,结果在一个不常用的账户里——是用队长连襟的名字开的户头——发现一笔购买机票的支出,机票目的地是和中国并无引渡协议的欧洲小国,很明显是要外逃。负责监控的组员马上查到航班出发的具体时间,一面和其他组员往机场赶,一面通知洪少秋。
洪少秋放下电话,对着季老爷子啪地一并脚后跟,行了个极之标准的军礼,老爷子面容一肃,当即提手回礼,虽然上了年纪,依然肩平颈直背挺,季白有时候那种似枪似剑的神态就有点这个意思。
“报告将军,洪少秋请求立刻外出执行任务,防止嫌疑人外逃!”
“去吧!”季老爷子挥手,“把人抓回来再说。”
“是!”洪少秋再敬一个礼,转身往外就走,在门口又回头道:“伯父,我回来再让您使劲教育,保证不躲,成吗。”
洪少秋走了,季白感觉亲爹分分钟要海扁自己一顿,躺在chuáng上演技浮夸地哼唧,说自己浑身上下哪哪儿都头疼,季老爷子板着脸狠狠敲了一下他脑门:“还行,不算太丢老季家的人。这顿打暂时先欠着吧,要么让那个洪小子替你也行。”
季白挠挠头,视死如归地躺平:“那你还是打我吧。”
47 成年人的美好品质之一是学会不qiáng求
季老爷子高高举起拐杖,季白眼睛闭得死紧,小脸皱成一团,身上每块肌ròu都绷起来等着那下打,结果只听到了格外沉重的拐杖落地声。季二哥笑着呼噜几下他的脑袋:“看把你吓的,从小到大就你挨打挨得少,经验不足啊!爸要是高高举起的时候往往就轻轻放下了,一声不吭完全不给你准备时间的才是真打。”
“以前总是担心你们jiāo结些狐朋狗友酒ròu朋友学坏了,管你们管得严,我脾气也不好,你大哥,你二哥,连你也算上,没少为小事受教育,现在我是想打也打不动喽。”季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仔细端详季白脖子侧面贴着胶布的地方,导管从胶布底下伸出来,他看了半天,想去摸摸又没敢,手掌摩挲着拐杖把手问季白:“还疼不疼了?”
“要是不打,那就肯定不疼,”季白笑嘻嘻的,一脸赖皮相,“既然不准备打我了,那洪……洪队那边,您老也高抬贵手呗?”
“听老二说,洪小子救你两次了?”下半夜有点凉,季老爷子咳嗽两声,“他伏击那下子我看了,稳准狠,是个好苗子,进了部队肯定是个好兵。对战友不离不弃,对坏分子一击制敌,这才是真汉子,好朋友,可jiāo!你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又有过命的jiāoqíng,就和自己弟兄差不多,以后多跟这样的朋友来往,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回头我也争取救他两回,有来有往,多好!”季白松了口气,老爷子没往别的方面想,那就一切好办。他看了眼二哥,嘴里继续说,“要不这人qíng算您欠的也行,哪天要是想起来了,您美言几句,给他提个三五级什么的。”
“胡说八道。”老爷子笑骂一句,又问,“云南条件到底是不行,要不然还是回北京做个彻底检查吧?”
“这些事您都甭cao心啦,”季白翻身过来,掰着手指头数,“什么血压啊血脂啊血糖啊您控制好了就行,身体硬朗点儿比什么都qiáng。比如现在大半夜的您就该回去睡觉,一熬夜血压明早又上来了。”
季老爷子扶着沙发两边的扶手站起来,要走没走的当儿回头看看季白,yù言又止的,最后终于开口说道:“下次这么危险的事少gān点,自己多加小心。”
“诶,知道了,我尽量。”季白冲老爷子点点头,“今天的事,也谢谢二哥。”
“啧,你说个谢字可不容易,我明早得看看太阳打哪边出来。”季二哥过来给他把被子盖好,顺手拍拍他肚子,两个人jiāo换一下眼神,心照不宣的那种。他们都知道这句谢谢是为什么。有的时候不完全坦诚、保留一点秘密,甚至善意欺哄,才是对家人最好的方式,有些事既然没有被摊在明面上说,那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
下半夜季白睡得挺好,整个上午几乎也都睡了过去。洪少秋进门的时候他正吃午饭,右手抓着勺子从羊ròu汤里捞烤到微焦的饵块,左胳膊整个儿伸给护士,那架势是你为刀俎我为鱼ròu,这胳膊就算豁出去了随便你怎么折腾都行。护士先是在指尖捅了一下采血测血糖,然后又用火柴那么粗的针头攮进肘窝中间的静脉,抽了老大一管血,洪少秋看着都替他疼得慌。
季白笑眼弯弯地看着他进来,嘴里继续问护士:“美女,你说上午有人来看我,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当高gān病房像超市似的,想进就进?”护士手势纯熟地拔出针来,拿根棉签按在针眼上。洪少秋想接手过去,被护士妹子瞪了一眼,朝卫生间方向一指,“先洗手!”然后把先前没说完的后半句接上:“待会我把访客登记本拿给你,一长溜人名,都是来看你的。”
洪少秋洗完了手,大拇指压住了棉签牢牢摁在季白肘窝里,俩人离得近,季白也不避嫌,勺子从碗里挑了一大块羊ròu送到他嘴边:“张嘴。”
“怎么不问我抓到没有啊?”洪少秋把勺子抿进嘴里,嚼着,问话就有点含糊。
“让你盯上了还能跑?我不信。”季白笑,他两天没刮胡子了,下巴上冒出点胡茬,看着有点沧桑感,脸色倒是还不错,睡足了觉眼睛都格外亮些似的,“其实他要是不跑,我们还真没证据抓他。”
“抓回来了,放心,已经移jiāo给省厅的督察了。纸包不住火,做事再怎么滴水不漏,或多或少也会留下痕迹,何况他离滴水不漏还远着呢。”洪少秋把嘴里的ròu咽下去,近前吻了下他嘴唇,语带双关:“嗯,好吃。”
季白笑笑,勺子在碗里转了两圈,决定还是不问具体细节的好。感qíng上,他绝不相信从他一进缉毒大队就爱护有加的头儿会是内鬼,但理智上这是唯一的可能,除了大队长,还能有谁清楚地知道全队每一次行动,包括临时决定的那些?他晃晃胳膊,示意洪少秋不用再压了:“省厅上午给我打电话了,取消停职处分,在没有新的人事任命以前,暂代大队长职务。”
“挺好的,”洪少秋点头,“你看,他本来极力想避免的就是这个局面,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还不是一样。”
“也一样,也不一样。”季白舔了下嘴唇,苦笑,“假如我是因为这回卧底行动立功受奖,顺理成章再提一级,那我应该会觉得很开心,觉得这是我应该得的,但是像现在这样——”他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其实我想了半天了,这算不算是拿别人的血染自己的红顶戴?就算是主观上我没有这个意思,今天来看我那些人,心里未必不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