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听风吹雪
多年前,这样的病状他曾见过。
月冷西脚步一刻也未停下,径直走向后营那间不起眼的营房,像是已然知晓他来了一般,方走到屋前,房门便被唰一声打开,那沉默的唐门面无表qíng看着他,略扫了一眼他怀里的天策。
月冷西看上去没有解释的意思,唐门似乎也并不想问,只侧了侧身将他让进屋去。
龙蚩看上去jīng神不错,披了件薄衣斜斜靠在榻上,见月冷西进来似是想要起身,月冷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
昏迷的天策此时突然抽搐起来,大大翻着白眼珠,口角淌出墨绿色粘稠液体,看上去甚是骇人。龙蚩见状眉头一凛,翻手放出个雪白的小虫弹到天策口中,他虽重伤初愈,毒经手法却依然老练迅捷,不过片刻之功那天策便复又安静下来。
月冷西面上显出一抹担忧之色,将天策置于竹椅上道:
“营中无有巫医可寻,眼下同症者甚多十分危急,你可否看看他中的是什么蛊?”
早年间月冷西也曾被人下蛊,深知苗疆蛊术残酷毒辣,他不敢妄下定论,浩气大营中也并无苗人驻扎,眼下除了龙蚩根本无人可解燃眉之急。
龙蚩视线在天策脸上定了一瞬,手腕一转,掌心中一只晶莹剔透的小虫随即往天策身上飞去。然而方一贴近天策,那小虫立刻惊恐地腾空而起,在空中胡乱兜着圈子,像只离簧的小箭一般撞回龙蚩手心。龙蚩见状面色僵硬道:
“月冷西,你只告诉我,你眼下可有不适?”
月冷西闻言一滞,随即明白了龙蚩言语所指。他摇摇头,面沉似水。
龙蚩见他摇头像是松了口气,凝重道:
“他身上蛊物与你当年所中‘人蛊’十分相似,只是略有微妙不同,除非能让我见到蛊物,否则无法断言。”
人蛊,是恶人谷初代银雀使尤长老炼制的一味邪蛊,其毒xing之大世间罕有,中蛊者将成为蛊物宿主,承受极大痛苦,最终不是被吞噬殆尽化作毒尸,便是成为比毒尸更为可怖的傀儡蛊人。然而尤长老终其一生也未曾成功炼制出完整的人蛊,更可况如今听闻其早已命丧恶人谷中,这蛊物是如何入了浩气大营的?
龙蚩眉头紧锁,继续道:
“中蛊之人皆十分凶险,需即刻隔离查明源头,我给你几味蛊,若再有发作者便为他们服下,虽无法根除蛊毒但能控制发作。你……你自己也要当心。”
这最末一句竟说的略带艰涩,月冷西只默默点头,起身开口道:
“你攻体尚未恢复,我本无意叨扰,只是如今qíng势危急,还望见谅。”
他说完最后一句,目光却是望向唐门,唐门神色复杂地瞥他一眼,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月冷西微微颔首道了声“多谢”,也不久留,转身离开了营房。
如此同时,淮栖等三人迅速列出了患者名单,又怕有遗漏,索xing背着药箱往校场去挨个排查。方才闹出那么大动静,眼下淮栖又如临大敌般逐个诊脉,新兵们都慌了神,直吵吵着要去查查饮食,别不是井里被下了毒药之类,校场上一时乱成一团。李歌乐领着几个校尉拼命维持秩序,又随着淮栖将疑似病患的兵单列出去,吵吵嚷嚷闹了一个多时辰才消停。有发热症状的都集中在新兵营,算上之前发病那个总共十五人,症状最轻的只有轻微发热,尚看不出端倪来。
淮栖心神不宁将那那几个人单列到一旁,扭头想叫上林越卿抓紧回帅营复命,却见林越卿一路小跑到一个天策身边,也不知在问些什么,半天不见回来,连邢封都跟着过去站在一旁眼不错珠盯着那人看,谁也不理会淮栖。事态如此棘手这二人还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着实惹恼了淮栖,他黑着脸几步冲上去,不悦地指名点姓道:
“林越卿,你怎的不知轻重缓急,师父还等着我们复命你倒聊起天来了。”
林越卿闻言慌忙转身向淮栖赔不是,淮栖没好气地来回看着林越卿和那个天策,心中却有种异样的感觉,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只觉淡淡有种微妙的不协调。
天策却在迎上淮栖审视的目光之后脸色骤然一僵,拧着眉头低语了句:
“我说了没事他还问个不停,可不是我要跟他聊的。”
说完转身就走,很快便列入李歌乐带的兵中,头都未回一次。
那种不协调感愈发qiáng烈起来,淮栖皱眉看看垂着头的林越卿道:
“那个新兵你认识?”
林越卿头压得更低,不敢让淮栖看见他此刻的表qíng,轻声道:
“是,他叫李羽,是我……一个朋友。”
第十三章
凌霄托着下巴沉吟半晌,自言自语般道:
“你认为林越卿和李羽关系怎样?”
月冷西却未作答,只面无表qíng回望他,凌霄笑笑,摸了摸脸:
“好办,既是我的兵,便要守我的规矩。只是要淮栖多留心林越卿不要犯傻。”
月冷西神色更冷峻,白了凌霄一眼淡淡道:
“孩子们的事尚可把控,我倒更担心龙蚩,总觉得这件事一开始就太过招摇了,终究百密一疏。恶人谷若知道他还活着必不会放过他,其中利害你也明白。”
凌霄点点头,太平日子没过上两天,又是山雨yù来之势。这浩气大营立于江湖之中,到底躲不开江湖纷争,人的yù望永远都不会停止。
凌霄和月冷西担心的事,淮栖也同样担心。
他已经不止一次绞尽脑汁避开林越卿关于“后营那个叔叔”的话题了,这么明显的打探消息,显然压根不清楚个中缘由,甚至连点技巧都没有,这让淮栖怎么都想不通。林越卿为什么对龙蚩这么感兴趣?
除此之外更让淮栖头疼的是,那个新来的小道长邢封,每天像个尾巴一样跟着他们,甩也甩不开,轰又轰不走,话虽然不多可整天直勾勾盯着林越卿看,那副模样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什么心思。这两个人搅得淮栖做事效率减了大半,一整天下来jīng疲力尽,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偏偏越是状态不佳越是事多,这几日也不知新兵营的傻小子们吃错了什么,连着好几天有发热迹象,还有一个症状比较厉害的,上吐下泻得腿都软了。他看着像是寒湿之症,开了几味不疼不痒的药,若是再加重便要请师父去看看了。
正琢磨着,林越卿小跑着进来,慌慌张张道:
“师兄,你快去看看吧,昨儿来复诊的那个小军爷失心疯了!”
淮栖一惊,赶紧起身随着往外跑,人刚跨出门去迎面邢封也冲过来,一脸惊慌失措:
“淮栖大夫!你给开的是啥药啊,营里都乱套了!”
淮栖拧眉瞪他,边跑边斥道:
“瞎嚷嚷什么,拉个肚子能闹出什么乱子。”
三个人急火火往兵营跑,人还没到便远远看见一大群人烫着了似的四处躲避什么,另一侧比他们更快赶到的是闻讯而来的凌霄和月冷西。
淮栖心里没了底,出了一身冷汗,他看见师父速度极快,直直冲到一个走得歪歪斜斜的军爷身旁,毫不犹豫翻手出针,不过转瞬那人便软软倒在了月冷西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