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太素
也不愿再去想了。
[策花][乱世长安系列]《太素》 (8)
李歌乐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营房的,他似乎听见沈无昧在身后叫过他一次,可他没停下。他什么也不想说。
胸口很疼,脖子上针刺的感觉愈发明显起来,夺命蛊留在他身上的疼痛没有半点消失的迹象,然而最令他在意的却是那层层驱散不开的屈rǔ感。他输给了戥蛮,甚至还被种了要命的蛊毒,连戥蛮的威胁都只能生生吞下去,连回敬的资格都没有。
最初看见沈无昧时候的委屈已经不见了,他不敢也不配再露出怯懦的样子,也许只要他哭丧着脸去跟师父或是沈叔叔撒个娇耍个赖,哪怕去给月叔叔看看他身上的伤,这些大人就都会毫不犹豫去跟戥蛮拼命,但这些他曾以为理所当然的偏疼和宠溺,现在却像沉重的秤砣一样压在他脊梁上。他太愧对这些人,愧对这么多的爱。
师父曾耳提面命告诫他要好好练枪,沈叔叔也曾不厌其烦嘱咐他要认真学习兵法,连月叔叔都耐着xing子劝他要刻苦上进,可他从来没当回事。他以为战争离他还很远。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战争不只在遥远的疆场,没有硝烟的地方,他一样没能力保护身边的人。
他知道在戥蛮身上一直疑云重重,师父他们近日来都在调查周旋,想必连妹妹李安唐都在协助他们,只有他,他就像个什么都不关心的娃娃,没有人指望他能有何作为,看似无忧无虑活在疼爱他的人为他营造的和平里,浑然不觉已渐渐变成了个废物。他甚至连戥蛮一个衣角都碰不到,长枪在他手中,还抵不上一根筷子有用。
戥蛮戏谑的表qíng刀刻般印在他脑海中,汹涌而来的屈rǔ感让他一阵抑制不住地gān呕。不能这样下去。他想。
还不能放弃。
暮色暗得很快,不多时已然什么都看不清了,外面吃喝已毕的士兵也都三三两两回了各自营房,兵营里顿时安静不少。李歌乐呆呆坐在chuáng上,灯也没点,像尊木雕一般。
李安唐很少这么晚不回来,仿佛是意外的独处般,李歌乐也没余力去想妹妹。然而给他思考的时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李歌乐几乎没反应过来,他犹豫了半晌,那声音再次响起来他才微微一震,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身形瘦小,一袭万花衣袍,长发垂肩,乍一眼他以为是淮栖来了,心里一阵猛跳,再细看却是宝旎。
李歌乐皱起眉来,他现在没心qíng见人。
宝旎的脸在暮色下显得颇为苍白,嘴角却挂着盈盈笑意,他直直看着李歌乐,微微施礼唤道:
“歌乐哥哥。”
李歌乐敷衍地点点头,并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他不知道宝旎为何会来找他,只想赶快打发人走了事。
宝旎依旧甜甜笑着,眼睛顺着李歌乐稍显凌乱的衣袍看了一圈,垂首低声道:
“军医营呆着闷,我时常爱到处走动,方才那qíng景,我不小心撞见了,歌乐哥哥莫要怪我。”
李歌乐闻言一惊,睁圆了眼睛向宝旎看过去,不经意间瞥见他一边颧骨上似有淡淡淤青,但月色模糊不清,他便以为是自己看错,急着问道:
“你,你看到什么了!?”
宝旎低垂着头,半张脸都掩在yīn影里,声音压得更低:
“歌乐哥哥莫急,我……我是来帮你的。”
李歌乐心里一阵慌乱,抹了把脸偏过身去,有些急躁地喘了口气,又回头瞪着宝旎道:
“你什么意思?”
宝旎仰起脸来,嘴角似有若无地轻轻抽动一下,脸色更加苍白,话间却是柔柔暖语。
“老实说,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可淮栖哥哥自幼待我极好,我不想他难受,我知道你喜爱淮栖哥哥,而那戥蛮……戥蛮,若对不起淮栖哥哥,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李歌乐没说话,这qíng况发展得有些出乎意料,他似乎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宝旎却继续说了下去:
“我方才看到戥蛮对你下了蛊,我虽不会解蛊,可之前也向苗疆的朋友学过些浅薄之术,多多少少能帮你抑制蛊毒,只要你能不受牵制,自然就可以去向将军求救,或是……将真相告诉淮栖哥哥。”
将真相告诉淮栖?李歌乐看着宝旎的眼睛,心里有种无法形容的别扭,他极力想要分辨出那是什么,可脑子里犹如有团纠缠的棉线,如何也理不清晰。
宝旎的笑容却愈发甜美亲昵,甚至冲李歌乐靠近了一步,轻轻点头道:
“这样,淮栖哥哥就会离开戥蛮了,对吧?”
说完便由袖筒中掏出个纸包来,不容拒绝地塞在李歌乐手里,声音极低道:
“这是我从苗疆朋友那得的药,可解百毒,歌乐哥哥,你要相信我。”
说完便撤开身,再次低下了头。
李歌乐愣愣看着手里那个纸包,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拒绝。无论是告诉大人还是告诉淮栖,都让他有种莫名的无力感,他还没想好。可若能解毒毕竟是好事。然而不过犹豫这一瞬,宝旎已经转身离开,再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李歌乐攥着那个纸包发了半天愣,直到一阵凉风飕飕钻进他领口才哆嗦着退回屋里,抹黑点了灯,借着亮光打开了纸包。
里面是一颗淡绿色的小药丸,看上去不怎么可口,不过闻起来倒没什么不妥,虽无药香,但有一抹淡淡的独特暗香,并不是常有的香气,分辨不出成分是什么。
该不会是毒药吧?李歌乐捏着药丸对着灯火翻来覆去地瞧,到底瞧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犹豫着伸出舌头来,想舔一口什么味道。舌尖还没碰到药丸,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不等他收回舌头房门便被刷一声推开,他只来得及下意识将药丸攥回手里,便伸着舌头一扭头,直直迎上归来的李安唐狐疑的眼神。
“哥……你gān啥呢?”
李安唐一脸惊恐地看见李歌乐对着烛火伸舌头,还以为他犯了癔症,慌手忙脚上前摸他额头。
“没发烧啊……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李歌乐赶紧收回舌头,尴尬地甩甩脑袋,将攥着药丸的手藏在身后。
“别闹,你去哪儿了?这时辰才回来。”
李安唐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变颜变色的李歌乐,视线停在他别在身后的手臂上,清清嗓子道:
“我在沈叔叔那儿,你手里藏啥呢?”
李歌乐敷衍地“啧”了一声,站起身来挥挥手道:
“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打听,姑娘家家的天黑了别总混在男人屋里,多不好。”
李安唐歪着头看他,噗嗤笑一声,捶他一记道:
“你不是男人?”
李歌乐佯怒地一瞪眼,捏了捏妹妹被风chuī得冰凉的脸颊:
“我是你哥。行了,快去洗洗,看你这一脸灰,晚饭吃了没?”
李安唐笑着放下长枪,一边卸铠甲一边应了句“吃了”,兄妹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会儿,便去打水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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