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歌尽关山几重云
“有无撞傻?”
“应未。”
“哦,那就行。”燕旗抬腿走开。
“还有。”
“何事?”燕旗不yù停顿。
那人小跑几步上来:“杨大人已离开雁门关。”
燕旗凝在原地。
14
在雁门关,有一些不成文的约定。比如,同袍扭秧歌的时候,不能看;再比如,动手可以,不要扯白毛。最近又新增一条——别和燕都护提杨经略使。
沈监军心里苦。
事qíng是这样的。
雪夜一役后,夷人很安分了段时间,但他们越老实,就越不正常。终于,夷人亮出了蓄谋已久的算盘。
要求岁币和通商。
岁币这东西,口头让他朝占了上国的便宜,实则天下人心知肚明,屈rǔ至极。史书上留这么一笔,是要贻笑后世的,而且巨额银货对财政是一大负担。
至于通商,也非平等贸易,外族用劣质牲畜仗着限额约定qiáng行贩与有司,遣人运输途中再光明正大白吃qiáng抢一番,临走时还要拿朝廷些碍于面子的“赏赐”。
起初沈监军想用缓兵之计。他告诉夷族派的突厥人使者,丛雁门关到长安单程足有月余,中朝君臣也要商议一番,请他们静待回音——如此,可以先拖小半年。
那使者似有告诫在前,竟不吃这套,警告他们尽快给出答复,乃至商权数额。
此事不可小觑,他自然是要报告燕都护的,他问燕都护,是否即刻上报朝廷。
都护先是冷笑一声,道这定又是妥木斯的主意,而后表示自己的意思是先压着,见他神色诧异,都护狭促道:“朝堂上那些知书达理的大人,有时是最不讲理的人。”
他霎时忆起那年冬天,苍云军浴血抗敌,反倒被责守城不利,罚三月粮饷一事。满腔疑豫都噤若寒蝉,默认都护这一决定,沈监军转问道:“那如何是好?”
“你知,我苍云将士绝不同意岁币通商这等折rǔ之约。但现下雁门守军与夷人势均力敌,若qiáng行相拼,下场多是两败俱伤,我断不敢一口回绝;可向朝廷求助亦是前途未卜……”
前有敌军,后有朝议,此事陷入两难境地,其实他心中有一想法,只是顾忌面前这将军,不敢提。
监军不接话,燕旗沉吟一番:“如是看来,只有调动范阳他处驻军,与之一战。”
此举委实得不偿失,沈监军终究开口道:“燕都护,下官知道条出路。”
“怎么说?”
“经略使他……在朝多年,官至中书,对朝臣做派多有了解,若上报朝廷一事由他代办,应可翳除不少横祸枝节;比纬谋擀旋,杨大人亦不输妥木斯。况杨大人为范阳经略使,施手此事天经地义。”
果然,燕都护在他吐出“经略使”三字时顷刻变了脸色,俨然又yù发作,结果还是在他有理有据的条条罗列中蔫下去,无力道:“此言极是。”
见都护似被说服,沈监军乘胜追击:“我愿赴太原请杨大人。”
杨聆蝉这等人物,虽被外调,但未负恶誉,还是大多时人心中的一代名士。像他这种藩镇文属,早就“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先前杨大人来去匆匆,又遇战事,他未能一睹风采,这次若有幸领命,定要好生谒见……
沈监军还在回味那人种种佳话逸事,都护已掷地有声道:“我亲自去。”
“这……燕都护军务繁忙,还是下官代劳罢。”
“我亲自去,比较有诚意。”先前还蔫巴巴的燕都护,现下双目放光,仿佛头上的雁翎都蓬松了。
眼看到跟前的杨郎要飞走,沈监军忙道:“不不不,杨大人在经略使位素来勤政,不曾拘泥于作态,还是就由下官前去……”
“你话怎么这么多,说我去就我去!”燕旗一锤桌,道。
沈监军与桌上杯盏一其上下颠簸几番,脑门冒了一圈汗,都护少有这般武断之态,惹不得惹不得……
——哎,所以说,不能和燕都护提杨经略使。
更深露重,风如刀剜,太原城戍卫队长正值守北门,忽见几骑擎火把驰来,请报通行。
这深更半夜是谁要进城?队长骂骂咧咧走上去,心想夜禁早过,城内走动已算逾制,何况进出城门,定要大大苛责这行人一番。接过为首者的令牌,漫不经心地看清刻字后,他瞳孔一滞,猝然放膝跪下。
范阳节度使,燕旗。
后面几戍卫见架势不对,哪怕还未听见队长首肯,忙跑去拉开城门,燕旗看也不看结结实实跪在地上的队长,扬鞭打马,旁若无人冲入太原城。
这几骑在鸦雀无声的太原城主道上左奔右突,一路驰至使公府大门口。大门守卫认得苍云军甲胄制式,既不敢出恶言,也不敢放入,只得托人去请管家,双方就这么僵持到被叫醒的管家穿衣过来。管家是认得燕旗的,他看见这玄甲将军,一愣,继而行礼道:“燕将军,有何贵gān?”
“边疆要事,亟待与杨大人商讨,先生务必放行。”燕旗道。
“杨大人早已睡下,还请将军明日再来。”管家答。
“军qíng十万火急,哪里耽误得!”燕旗手勒缰绳,怒马奋蹄长嘶,吓得管家一个趔趄。
“燕将军,您未曾预信,贸然来访;现下夜深人静,您还要扰人清静,是否太不把经略使放在眼里!”管家控诉得硬气。
“使公府本为节度使所设,我常驻雁门,朝廷无端增派经略使,便让杨大人住去了,我未曾计较。如今某携急报,连夜赶来,先生竟连门都不让进么,成何体统!”燕旗声色俱厉,甩动犬牙jiāo错的金红马鞭一抽门柱,铁靴踩镫,这便倚仗高头大马,领着随行士兵qiáng行闯入。
管家阻拦不住,手忙脚乱地跟上来,软了口气道:“燕将军,不如您先在府上歇下,明早再知会杨大人。”
燕旗不予理会:“边关风云瞬息万变,乃万民心之所系,先生竟阻我去路,可是与外族串通勾结,有叛国之心?”这是藩镇军官常用手段,臣署若不合作,就搬出守土大义压他,给他安叛国之名。
叛国的帽子太过沉重,压得管家大气不敢喘,燕旗看他再无话可说,皮笑ròu不笑道:“这几位小将与我一同奔波数日,车马劳顿,还请先生为他们安排几间上好厢房。某知晓使公府主卧方位,不劳管家引路,自去找杨大人。”
言罢,燕旗再不听管家如何费尽口舌,驱马走开,轻车熟路寻至内院门口,眼见主卧在前,那人唾手可得,怎料又有人闻讯赶来拦他去路,这次是杨聆蝉的侍妾:
“燕将军,杨大人白日政务繁忙,太原夜来苦寒难眠,还请您放他好生歇息!”
燕旗正打算把方才应付管家的说辞再用与她一遍,忽听“吱呀”一动,两人闻声转头,出现在颤巍巍被推开的门后的、未束冠且只着中衣之人,不是杨聆蝉,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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