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情挽红楼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妙师傅一声罢了,”宝钗唇角虽然依旧含着笑意,声音却冷冽如冰雪,没有半点温度,“妙师傅身边的侍婢,似乎都是自小便随在身边的,感qíng应该很不错,是不是?”
妙玉“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宝钗也不介意,看了妙玉一眼,凌然道:“但凡是清傲之人,都是有xing子的,妙师傅不怕死,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不过,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她们打算,难道,你忍心让她们代你受苦不成?”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死是很容易的事qíng,但是,让活着的人受罪,只怕妙师傅会死不瞑目。”
话未说完,妙玉已经变了脸色,眉头一分分蹙紧,候她说完,妙玉已是眉眼如烟,面如死灰。
不禁叹息,她虽然长居栊翠庵,但大观园的事qíng,却还是大略都知道的,当初听得黛玉应允进宫,心中虽然明白,必定是为贾家所迫,才不得不应允的,却到底还是觉得,黛玉的xing子,不免软弱了些,到无路可退时,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岂能心甘qíng愿地沦为旁人的棋子?
到如今易地而处,身临其境,方才知道,当初黛玉的处境,到底有多无奈。
但凡轻看富贵荣华之人,看似淡泊,实则是因为骨子里,是xingqíng中人,是重qíng之人,才能将其他的世俗,看做虚无,丝毫不放在心上。
而重qíng之人,往往最容易为qíng所累,当初黛玉如是,如今自己也避不开,逃不了。
人似浮萍,进无前路,退无可退,奈何?
这般心念一转,妙玉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宝钗,目光的愤怒与不甘如cháo涌来,几乎遏制不住,宝钗却是一脸从容,唇角含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得意弧度,回视于她,片刻不曾回避。
四周寂寂,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如此对视良久,妙玉终于别过脸,阖眼道:“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倒是我小瞧宝姑娘了。”
宝钗并不介怀她的冷言冷语,只笑了一下,面不改色的道:“妙师傅要逞口舌之快,随便妙师傅,不过,今儿个的事qíng,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妙师傅总该给我一个jiāo代才是。”
妙玉眼中流露出浓烈的不忿,纤唇淡淡一抿,几不可见,然而那笑里,凝着无穷的悲怆,无尽的黯然,过了许久,终于叹息道:“当初读辛弃疾的‘为赋新词qiáng说愁’,我总不太相信,只觉得幼年失怙,遁入空门,已是极苦的,到如今方知,原来,人生的悲苦,远非我能够想象的。”
宝钗察验观色,知道她心中已经屈服,舒展双眉,紧悬许久的心终于放下,含着笑意道:“妙师傅何出此言?忠王爷身份尊贵,又素爱有才华的女子,妙师傅嫁过去,只有享福的,哪里还会有半点苦楚?”
她这般温颜细语,如凝着chūn风一般,妙玉唇角却露出嘲讽的弧度,并不开口应答。
宝钗的本意,也并不是要听她答话,凝睇着她,唇畔笑意不觉加深了几分,再开口时,已经换了称呼:“行了,这些话我不说,妙姐姐自己也应是明白的,既然妙姐姐没有异议,这件事qíng,就这么定了,我即刻去通知太太,将事qíng打点清楚,姐姐自己也收拾收拾,三天后进忠王府罢。”
妙玉唇角一扬算是微笑,默默良久,方涩声道:“我知道了,依宝姑娘的意思罢。”
宝钗满意点头,唇边舒展出极明艳的笑意,蓦然想起一事,看向妙玉的目光中流露出戒备之色,慢慢道:“妙姐姐肯答允,我心里实在高兴,必定会让姐姐体体面面地嫁进忠王府,不过,有一件事qíng,倒是要预先商量好,姐姐身边的侍婢,在这栊翠庵住了好几年,若是乍然挪出去,必定不习惯,不如依旧让她们留在贾府,让二太太另选两个丫鬟,陪着姐姐,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听了她的话,妙玉怒极反笑,咬着唇道:“宝姑娘已经得偿所愿了,偏偏还要扣留我的侍婢,又命心腹来监督,无非是想控制我,让我即便进了忠王府,也有所顾忌,不敢说出被宝姑娘bī迫的内qíng,让姑娘能够得偿所愿,为所yù为,心思之深沉缜密,由此可见一斑。”
宝钗听了,依旧波澜不惊,声音中蕴着云淡风轻之意:“妙姐姐即将成为贵人,被姐姐数落几句,我甘之如饴。”
见她如此淡然处之,无耻至极,妙玉心中再恼怒,也无可奈何,沉吟了一会儿,向宝钗道:“宝姑娘要将她们留在贾家,我没有异议,不过,我另有一个要求,我那些侍婢,在这栊翠庵住惯了,且让她们继续留在这边,过几天安生日子。”
宝钗静静听了,含笑应承,思绪电转,虽然知道妙玉并不是心甘qíng愿,但料想她投鼠忌器,绝不会做出出格的事qíng,又盼着能趁此机会,见一见忠王府的人,便笑着道:“我心里一直拿你当姐姐,等你出阁那天,我必定亲自相送。”说着,便命莺儿将所带的糕点素锦放下,又絮絮说了几句,方才扬长而去。
是夜,妙玉勉qiáng用了几口饭,便让人撤下,依照往日的规矩,独自到静室理佛,想起白天之事,心中又是无奈又是伤心,几乎透不过气来。
静室正殿供着一座jīng致的白玉观音,眉目间带着悲悯世人之意,在通明光亮的烛火下,更显得栩栩如生,宝相庄严。
夜阑人静,檀香袅袅,妙玉心中悲苦异常,注视着观音,心中思绪如cháo,五味杂存。
极年幼的时候,家族败落,她只能带着几个侍婢,遁入空门避祸,这些年来,日日理佛敬佛,不曾有一丝怠慢,到如今变故骤起,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别无选择。
她会占卜,懂扶乩,却算不到自己的命。
不喜世俗,淡看富贵,却偏偏逃不开世俗,避不开命运。
一时自伤身世,思一回想一回,眼圈一红,泪水不由自主地零落而下,一点一滴,止也止不住。
正泪水涟涟之际,蓦然听得有叹息声自远而近,旋即听得有人道:“形势危急,不想办法应对,一味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是陌生男子的声音,清越低沉,落入耳中,甚是好听,妙玉却惊骇不已,抹了抹泪,四下一望,见有一道黑影落在碧纱窗上,影影绰绰,也不知是何时过来的。
妙玉吓得魂飞魄散,倒忘记落泪了,舒出一口气,方鼓起勇气,勉qiáng开口道:“谁在外头?”
听得窗外那人一笑,徐徐道:“我是谁不重要,姑娘只需明白,我并不是坏人,这就够了。”
顿了一下,敲了敲窗子,复又道:“姑娘且将窗户打开,我有话要说。”
妙玉瞠目结舌,默默无语,房外之人等了一会儿,大约有些不耐烦,“啪”地一声,自己伸手将窗户推开了。
妙玉定睛一看,但见那人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借着灯光瞧了许久,方看清他的面容,竟是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清俊异常。
妙玉心中自是大惊,不觉后退了几步,正要开口大叫时,那人已经抬手一摆,笑着道:“姑娘别紧张,罢了,我先说明自己的身份,我是皇上身边的暗卫,冯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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