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绝处月当空
只见一道光从西边破窗而入,一点血腥味飘来,一声惨叫入耳,两个距离有点远的声音从旖旎院的窗户里传来——
“暗器费,一两银子;抓贼费,十两银子;春宵打扰费,一千两银子。”
“春宵一刻值千金——笨蛋!应该是一千两金子!”
空影的下巴掉到了地上。疯子那个死抠门的,小烟那个咬文嚼字的!话说……半夜三更的,疯子居然在小烟那里,还真可疑。
声音,还在继续。
“咳咳,都是熟人了,优惠点打个折嘛!”
“死疯子!你、你……你从来都没给我打过折!”
“下次、下次……”
“滚!没你的下次了!”
很快,入耳的便是风绝的惨叫了。很快,旖旎院某窗的灯灭了。很快,猜色赌坊后院的灯亮了。
空影望了望以某种奇异姿势趴在地上的某无力呜咽的黑衣人,摇了摇头,大步奔向猜色赌坊。站在后院门口,大叫:“疯子!快过来处理尸体!”
风绝撩一撩还挂着一把梳子、散乱得不像话的发丝,摆一个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那种价位的暗器没那么容易死的。”
空影眨了眨眼,道:“哦,这是简称。全称是处理那个在地板上挺尸的家伙以免他变成尸体!”
“尸体处理费——啊啊啊啊啊!”没等风绝说完,空影便硬扯着风绝跑回了客栈。
次日,旖旎院进门的那个丝竹共人声齐飞扬的大厅。
只见千烟左手揪着一脸无辜的空影的袖子,右手揪着头上还挂着梳子、脸上多了两个黑眼圈的风绝,铿锵有力地踏入门来。后面,还有两人噤若寒蝉地跟着,一大侠,一小倌。
千烟轻声冷笑,慢道:“谈情说爱的,都给小爷我停下!”此言一出,大厅各种声音立马就没了,众人的若干双眼睛就这么疑惑而略带恐慌地盯着大厅正中的五人。
“弹琴的继续,说爱的停下……谈钱说财的也可以继续。”风绝抬起右手,一脸人畜无害的傻笑。这句话说出来,大厅里又有了声音——下巴掉地声。
千烟优雅地放开手,拍了拍灰,转身看向另两人。
“千、千烟大人……”大侠状的人先开口了,“还、还是算了吧?”说着,一边咽了几下口水。
风绝在这紧要关头很煞风景地来了一句:“嘿嘿,三百万两银子,我帮你解决。”缠著绷带的大俠脸色发黑,下巴把地板砸了一个坑。
千烟向着风绝,用那倾倒众生的凤目飞了一个鄙夷的媚眼。风绝收起傻样,嘴一咧,亮着那被压瘪的桃花眼回了一个恶毒的yín笑。明白了风绝那眼神儿的意思后,千烟差点就石化了。终究,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无视风绝,继续向那个没胆又没钱的大侠发话:“你,还有端秒,你们自己说吧。小爷我今儿个要在此杀、鸡、儆、猴!”
“我、我、我……昨、昨、昨天……天、天、天、天……”大侠状的家伙结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正题上来,好不叫人着急。
“天你个天诛地灭的!我来说!”倒是名为端秒的小倌先急了起来,“昨天,我送面条过去的时候,被这家伙看上,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要我晚上过去……”
一旁众人面面相觑。小倌被指名,这不很正常的事么?难道千老鸨跟风老板混得太久,也疯掉了么?
端秒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着:“他叫我别跟任何人说,到了晚上避人耳目地过去。”望向一旁的空影,“然后就被某人当成贼,差点宰了。”
“谁叫他有事儿没事儿都穿得一身黑啊!”空影满脸无辜地据理力争。
“咳咳,注意言辞。”风老板很不幸地也总是一身黑。
千烟看看也差不多了,便道:“带小倌去院外,可以,但是得登记。所以,一来这做大侠的坏了规矩,二来这做小倌的财迷心窍……疯子,拿鞭子来。”
风绝从袖中取出一条再常见不过的牛皮长鞭,双手奉上,也不忘补上一句:“租金二两银子,这是一折了,别跟我讲价。”
千烟瞪了瞪风绝,道:“你帮我抽吧,一人十鞭。”
“哦,代抽费三十两银子。”风绝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举起鞭子对准某大侠——
“停!你这一抽不死人才怪呢!还是小爷我来。”千烟无奈轻叹,“话说这代抽费你怎就不打折啦?”
风绝继续摆那张挂着死鱼眼的冷脸,道:“昨夜我只说下次打折,没说下下次也打。”
千烟闭眼,嘴角狠抽三下:“死疯子,你存心找碴?”
风绝笑而不答,只是再次双手奉上了皮鞭。结果,某两人很不幸地被迁怒了。
“望各位以此为鉴,以后再有叫小倌不登记的、贪财而私自跑掉的,可不是这么几下就能了事儿的。当然,半路死在某个瞎子和某个疯子手上可就真不能怪小爷我了。”千烟抛下鞭子,拍拍手上的灰,一个转身进了里屋。
“带血皮鞭处理费三两啊——”风绝继续一脸傻笑,忽悠忽悠地往外荡。
“啊、哈、哈、哈。”空影干笑着,一手拉住某只黑色的袖子把风绝拉了回来,“清理现场吧,死疯子!”
“哦,现场清理费——哇啊啊啊!反正是找千烟要的啦……”
很快,这一天又到了晚上。
“疯子你这只地鼠!”旖旎院里传来千烟的尖叫,“才隔着一条街,你打什么暗道啊!”
“你知道我是见光死的嘛!”正是风绝的声音。
“半夜三更又没有光!”
“哦,外面是没有光,那个光是你走出来的。”
片刻的沉寂。
这时候只听得噼里啪啦稀里糊涂一阵乱响和一声疑似关门实为关地板的声音,以及千烟的怒喝:“娘的!给小爷把这地道填了,要不然你就别说你认识小爷我!”
隔壁,金栖客栈。
空影正聚精会神地点着账,忽见一黑衣人从窗户跳了进来。于是,空影一边感叹着最近的夜贼真多,一边大呼:“疯子!抓贼啦~~”
“咦,姓空的你怎到我家来点账了?难道你想过来充实一下我的后宫?”黑衣人一发话,就bào露了身份——风绝。
空影语塞了半天,终于一拍案桌,吼道:“疯子,这里是我家!还有,就算要嫁也该是你嫁我……不对,你少在我跟小烟之间挑拨离间!”
风绝理直气壮地回道:“可我是从地洞里过来的啊,这里当然应该是我家才对!”
“地洞?!”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不小心把地洞挖成了三通……”
“三通?我家又不是水管,要什么三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