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荣国公贾赦
贾代善自是不肯让贾赦离开自己视线,虽然贾赦现在姿势并不好看,他也表示拒绝,“这满京城并非只有阁下一位能人,你这样的出场,叫我如何能放心。”
姚谦舒指指那杯中已经发黑浑浊的水,“但是你不能保证你请来的人,不会再夹着这东西。你要是觉得害怕,我下次走门就是了。”
“爹,没事的。”贾赦察觉到他的犹豫,劝慰道,“他不会害我的。我一会儿就自己蹦跶过去找您。”
他生怕姚谦舒再说出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的话,索性劝一劝贾代善。
贾代善斟酌再三,见贾赦坐靠在姚谦舒身旁还挺熟稔的,狠狠心决断道,“也罢,我就在门口守着,有事喊我。”
贾赦不无凄凉地想,这妖精的手段一出,自己纵是喊破,亲爹也是听不到的。
“我有个要求。”姚谦舒道,“你不答应,你瞎着吧,我给你看路喂饭。”
“卧槽!”贾赦很不开心,“你怎么这样,亏我这么信你!我要喊我爹了!爹!不要治了!”
姚谦舒果然道,“你爹听不见,我还没说要求,你急什么?”
“你不会好好说啊,什么叫瞎着。”贾赦怒了,“瞎着就瞎着,老子家里都是钱,又饿不死老子。”
他一激动就忘了现在是两个人挤在一张椅子上,屁股下面一空,就要往地上栽。
姚谦舒只好又把他揽住了,将椅子让给他,箍着他的肩膀道,“我就是说说,这次的花给你了,我起码要睡上十日,你要是去边关了,不要忘记带上我,就这一个要求。”
他声音放低了几乎听得人心肝儿都颤了,还隐隐透着几分恳求,贾赦捂住自己的心啊肝的,一不留神就道,“带你带你。”
“好。”姚谦舒捏过贾赦的手,强制性地拉钩钩,“那我们就说好了。”
“说好了。”贾赦仰着脸,“快把老子治好。”
姚谦舒指尖绽开金色的小花,同那小奇树上的一模一样,他轻轻将花抵在贾赦眉心,花便隐然无踪了,如是四次,金银皆有。
贾赦额头痒痒的,通身暖洋洋的,双眼亦松快了,额上忽然又是轻柔的一触,他虽知道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睁眼想看到底是什么。
只见线条秀美的下颌慢慢离开,姚谦舒低头微微一笑,“看得见了吗?”
如沐春风,喜不自胜。
贾赦强行压下翘起的嘴角,捂着额头警告道,“你再瞎亲我,我,我,我要告诉我爹了!”
“你可以亲回来。”姚谦舒脸上带着浓重的倦意,“我去睡了,记得不要把我落下。”
贾赦有些怔怔地看他消失不见,直到夏日的风吹过,夹带着热烈的气息,将这厅堂带回现实。
“……大兄弟你睡哪儿我不知道啊。”贾赦无语。
贾代善听见他说话便进来了,看他在那儿嘀嘀咕咕,显是无事了,板着脸道,“怎么样了?”
贾赦笑得弯起眼,“没事啦。”
“哦,没事还不去补功课?”贾代善斥责道,“也不知道哪里结交来这样的人,成日跟着道士不学好。”
“什么叫这样的人,人家可是治好我的妖……要紧人。爹你胆子真大,都不害怕的。我头回见他可吓个半死。”贾赦把妖精二字给咽下去了,上前勾住他的胳膊坏笑道,“爹,你是不是特别着急害怕脆弱无助啊?嘿嘿,这次让您意识到我对您来说是多重要了吧?”
贾代善从头扫他一眼,见他衣衫有些凌乱,把手抽出来道,“成什么样子,还不下去收拾下。”
“哦哦。我是不是特镇定特出息,发现自己瞎了还临危不惧!”贾赦绕着贾代善跑了一圈,一溜烟没人影了,“好开心!宝宝又能看见了。”
贾代善看着他的背影,将汗湿的手在衣袍上擦了擦,好笑地直摇头,“这孩子。”
贾赦得而复失,又失而复得自己明亮的大眼睛,愣是在阳光下跑了一小段,才在青锋见了鬼一样的眼神里停下。
青锋特意给他拿了伞来,“知道的是世子重新复明,不知道的得以为您疯了。”
“你不懂。”贾赦严肃道,“走,咱们去看看舅舅教育大姨妈教育得怎么样了。”
荣禧堂的耳房,是用来做库房的,虽然干净,但也是史侯兄妹二人平时所遇最寒酸的谈话地点了,连个椅子都没有。
“大妹妹便听我一句,和二妹妹置气又有什么好处,郡王一旦知道你在京城这等作为,岂不是更有借口拿捏你。”保龄侯苦口婆心,“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想。”
东平王妃的话甚是古怪,“我生养他们一场,他们自然是要报我的恩,承我的情,不管我怎么对他们,都是我这个做母亲应当的,他们受着便是。”
保龄侯几乎要长叹了,“你这话叫孩子们听去,岂不是心寒。”
“难道我不心寒吗?贾赦这样一个纨绔子弟都能入陛下的眼,我悉心教养多年,他们一个个的,和废物又有什么差别。”东平王妃对贾赦的心结还挺深。
“姨母这话说的,好像我没得我父亲教养似的。”贾赦推门而入,半点也没有为偷听羞愧,“您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满京城出息的年轻人多了去了,您都看不惯,还不得气死自己。”
东平王妃几近咬牙道,“谁都可以,凭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你就应该一事无成,好色贪杯,娶个无才无德的破落户,还世子,什么狗屁世子!”
贾赦挑了个樟木大箱子坐了,“这也是姨母梦里梦到的吗?可是梦里嫁过来的是姨母。姨母不管梦里还是现实,嫁了总是教不好孩子,这可怪不得谁。”
“你胡说!”东平王妃有些魔怔了,直愣愣地看着贾赦,“你不是贾赦,你肯定不贾赦,还有政儿,他怎么能帮着那个女人来推我。宝玉,我的宝玉呢!我的宝玉!”
“舅舅,您看姨母这样,又该如何办?”贾赦笑问保龄侯一句,他不过月白常服在身,却依然比保龄侯更像个上位者了。
第16章 【二更】
保龄侯这回是真的叹气了,“你姨母大约是真的糊涂了,你看这样可好,我暂时领她回侯府静养。”
贾赦不语。
东平王妃犹自发疯,扑上来要厮打贾赦,让两个力气大的婆子给拉住了,“王妃,您再胡闹,可就得罪了。”
保龄侯道,“你姨母名声有损,对你母亲和妹妹也不是好事。年轻人,做事不要太绝了。”
“我本想着舅舅心软,处置起来不伤亲戚情面,不过想要姨母诚心诚意道个歉。现在不用了。”贾赦收敛了笑意,“舅舅竟拿我母亲来威胁我。也罢,舅舅领了走便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保龄侯急道,“你怎么听不明白。”
“来人!送保龄侯和东平王妃出去。”贾赦懒洋洋地比了个请的手势,“恕我不能相送了。”
保龄侯只得先紧着一个,想着日后再和他修复关系,当即领了东平王妃回侯府,说是要让妹妹在侯府静养几日。
东平王妃回娘家养病这样的小事,除了史氏听闻后道了几句贾赦舅母可怜,半点水花也无。
随着朝中沸沸扬扬讨论十几日,终于定下了对忠义亲王一脉的处置。而这代表着,他同贾代善离京的日子不远了。
今上仁慈,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只是圈禁了忠义亲王,柳太妃送去皇陵给先帝守陵,柳妃赐死,理国公满门抄斩。
“陛下是仁善之君。”贾赦摸着手里玉石打磨棋子,便是上回今上赏的那副,“这玉不太好啊,我到时候要用羊脂玉做一副,触手生温,不要太厉害。”
“想厉害你自己出银子。陛下曾经与我说,他不求别的,百年后能个仁字或者孝字也就满足了。”贾代善道,“也是你说要让三分,怎么还是把你舅舅气走了?”
贾赦道,“看着大姨妈就讨厌,疯了似的非骂我。我一生气就想把她送庙里去了,结果舅舅居然用娘的名声来说事。妈.妈的,爱咋咋地,老子大不了以后亲自送。”
“皮痒了?你是谁老子?”贾代善一掐他下巴,“你再说脏话信不信我给你下巴卸下来?不说你,你来劲了是吧。”
“我戳(错)了。”贾赦口齿不清地认错,“快放太(开)喏(我)”
贾代善松手,“给我记住了。说好就一盘,这棋盘也没地儿下子了,再缠着我下,我可就揍你了。”
贾赦除了肩膀有伤,实在是活蹦乱跳的,又不能练武消磨精力,只得缠着贾代善要下棋,贾代善起初还耐着性子,最后实在是受不了。
一个好好地打劫筑关,另一个也好好地绕着连五子。
这棋非圣人不能下。
而贾代善自认不是圣人,也陪着下满了一副,自觉完成亲爹的使命,可以做些正事了。
谁料贾赦和个碎嘴子似的前前后后围着他打转,贾代善正在整理边关所涉及的情报,推开了他又凑上来,捏着文书朝外喊道,“贾忠!贾忠!”
“国公爷,您也有什么吩咐?”忠叔拎着个黄铜水壶,“可是要添水?”
“送世子去祠堂。”贾代善道,“先前清虚观时候还欠着一次,你自己说去跪的,可不是我逼你的吧?”
贾赦竟不吵了,反而还有点高兴,“不是不是,那我去隔壁了啊。”
一个月跪个七八次祠堂对贾赦来说,完全小意思。最高记录是四年前他爹贾代善重病初醒,那一个月里小贾赦足足跪了十八次。
为了方便他去跪祠堂,贾敬还特地在宁国府新开了扇小门,从梨香院出去,走个半条街,就能自这扇小门直达祠堂边的夹道。
贾赦就这样艰难地从十二岁跪到了十六岁,他敢说像他这么孝顺,时不时就祠堂跪一跪祖宗的,往后是不知道有没有,往前是绝对独此一人了。
他带着笑,麻利地换了身粗布短打去隔壁堂兄家劳改,还不忘嘱咐青锋道,“一会儿我睡……跪着,你别忘了去宁府厨房偷点好吃的。”
“明白。”青锋表示自己绝对完成任务。
贾赦这位隔壁堂兄最是得贾代善青眼,监督贾赦劳改的重任都是托付与他的,贾代善也就是一说,想着贾赦也不会真老实跪着,又让忠叔这样那样的嘱托了贾敬一番。
贾敬接收了劳改犯贾赦,也不吩咐下人,亲自去给贾赦送晚饭。饭食依据贾代善规定的不饿死就成,故而平时除了水和白馒头,旁的一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