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里拿出半箱干巴巴的面包和十几瓶矿泉水后，货车的箱门被哗啦一声拉开。
　　里面摞着一箱箱生活用品，沐浴乳、洗发液、洗洁精分门别类地用绳子捆好，塞的满满当当。
　　“爆炒蚬子”组织了几个苦力，把箱子通通搬了下来，又一扇被紧紧锁住的防弹合金门没有了杂七杂八的遮挡，终于显现出来。
　　而打开了这扇门，里面坐着六七个蓬头垢面，满面菜色的变种人，他们被突如其来的光亮闪了眼睛，愁眉苦脸地流出泪来。
　　地头蛇布洛克清点跟当初接单的时相比一个不少的人数，十分满意。
　　变种人国家新天，对这些被九头蛇迫害的变种人开价很高，将这几根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的变种人从美国境内偷渡到加拿大足够他们吃上一段时间了。
　　更别提他吃完上家吃下家，还从黑寡妇那里又接了一个单子。
　　“准备好了吗？”布洛克凑到冬兵耳边，轻声说道，“我们要去杀了美国队长。”
　　冬兵被他的吐息搅扰了心跳，却还是摇摇头，纠正他:“他不是真的史蒂夫，如果真的史蒂夫在这里，他一定会求着我们杀了他。”
　　布洛克自讨没趣，收回半倾的身体。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给你们催过眠，啧。”
　　

　　☆、倒计时

　　布洛克和冬兵站在一起, 监督着在场的变种人零零星星的，在他们允许的范围内活动着。
　　秋天的妖风一阵阵地在刮，吹得冬兵的一头长发七扭八歪，不仅糊得他自己满脸都是，还一直不停骚扰着站在他前面的布洛克。
　　布洛克看着如同背后灵一样黏在他后面的冬兵，不耐烦地说:“你离我远点。”
　　冬兵没说话，反而又向前贴了一点。
　　比冬兵矮上一些的布洛克只觉得自己的头顶一直有头发甩开甩去, 还时不时钻到耳朵里，弄得他头皮发麻。
　　布洛克往左前方迈出一大步。
　　冬兵也往左前方挪了挪。
　　布洛克:“......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嗯。”冬兵说。
　　布洛克握紧了拳头，但考虑到自己并不能揍得他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眼神又瞥到车厢里扎着羊角辫的一个小女孩。
　　于是他大步走过去，把小女孩头上粉色的头绳一把撸下来，又走回来拍到冬兵脸上。
　　“把头发扎起来，”布洛克说, “要不然就理我远点。”
　　可怜的小女孩哇得一声就哭了起来。
　　“这是你送我的。”冬兵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布洛克:“...嗯没错，乖宝宝快他妈的给我带上吧。”
　　冬兵美滋滋地抬起胳膊, 笨拙地给自己绑了一个丸子头，又继续凑在布洛克身后——主要是脖子后面，心安理得地闻着布洛克已经夹杂上自己味道的信息素。
　　他的味道很好闻。
　　加上我的信息素就更好闻了，冬兵想。
　　很快, 被关在密闭空间里十几个小时的变种人们终于得见天日，他们沉默着吃了点东西，又下车解决了一下排泄需求，便互相依靠着陷入了疲倦的浅眠之中。
　　二十多分钟后, 娜塔莎默默地出现在酒吧几百米外一颗红枫树的阴影之下。
　　她没有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紧身制服，还将头发染成了黑色。
　　一箱箱用作掩人耳目的商品被重新搬了回去，打扮成司机的布洛克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而冬兵则坐在车厢里，和变种人待在一起，持枪守卫着。
　　“报告情况。”布洛克拧动钥匙。
　　“准备完毕，没有异常，”冬兵的旁边摆着一台实时监控周围情况的电脑，他瞄了一眼然后对着联络器说，“可以启程。”
　　布洛克缓缓启动了货车，笨重的铁皮盒子绕了个半圈从小路并入宽阔的公路之中，在行经路旁的枫树时，布洛克打开了车窗。
　　娜塔莎退后半步，右脚踏地一跃而起，轻盈地扒住车窗，一个灵巧的翻身，便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布洛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你要的武器放在后面的座上了，”布洛克说，“全新的，你可以自己调试。”
　　娜塔莎又翻到后座上，拉开被安置在脏兮兮的帆布座椅上的巨型行李箱。
　　巴特雷XM109狙击步.枪，重量高达20.9公斤，射程1000至1500米，名副其实的重狙之王，甚至有人认为它已经不属于枪而是狙击炮，可以穿透50mm装甲钢板。
　　娜塔莎凭借它甚至可以摧毁一个装甲连。
　　“我猜该对你说声谢谢，”娜塔莎熟练地检查着弹夹和膛线，“现在这个东西很难弄到。”
　　布洛克听着后座上金属叮叮碰撞的声音，心情愉悦地笑了笑:“不客气，反正你是付过钱的，而且你的品味很好——不过你是怎么瞒着其他人搞到这么多钱的？”
　　娜塔莎调试着瞄准系统，闻言勾起嘴角，语气轻缓微哑:“女孩子总该给自己存点私房钱。”
　　冬兵听着耳机里的对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别的两把小破半自动手/枪，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报告！我这里有情况。”冬兵皱眉。
　　布洛克:“......说。”
　　冬兵:“...没事，现在已经解决了。”
　　娜塔莎则在暗中翻了个白眼:“不用管他。”
　　冬兵孤单地坐在黑暗之中，周围是一群一脸茫然的变种人平民，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他。
　　在一片黑黢黢中，他顶着一个圆溜溜的丸子头，觉得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没有一点身为Alpha的尊严。
　　货车平稳地行驶在柏油路上，穿过山间的公路一路盘旋而过，在临近边境的时候终于被关卡拦住。
　　布洛克摘下帽子，将提前准备好的假身份.证明和入境许可递了过去。
　　“又来送货？”边卡的警卫小哥显然对他们十分熟悉——毕竟他可收了布洛克不少钱。
　　布洛克弯下腰，给小哥抛过去一瓶苏格兰威士忌，说道:“为了吃上饭总要勤劳一点。”
　　小哥抬起手接过来，笑嘻嘻地打开瓶盖闻了闻，挥手示意边防站里的同事放行，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你们小心点，最近新天查得很严。”
　　布洛克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上路了。
　　路上，娜塔莎打开了车载广播，调到了新闻频道。
　　男主持人轻松的语气伴随着晚间新闻的背景乐响了起来:“自九头蛇拯救这个国家之后，犯罪率下降了百分之七十五，同时，九头蛇颁布的消费法案使得经济迅速发展，股市再创新高。”
　　娜塔莎不屑地哼了一声。
　　但主持人依旧在滔滔不绝:“...与此同时，美国与马德里签署了新的贸易协定，官员们称这是九头蛇太平洋伙伴关系的新纪元...下面，本台将为您转播浮士德医生出席马克利交易所庆典的具体情况......”
　　“他们怎么不说说纽约，几千万人被困在一个断水断电的黑暗城市。”娜塔莎咔哒一声上了弹夹，锐利的绿色眼睛里满是嘲讽。
　　布洛克开着远光灯，没说话。
　　“红骷髅，”布洛克突然问道，“我是说你们宇宙的红骷髅，他不也是九头蛇吗？为什么听不到他的消息？”
　　娜塔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听说他被罗杰斯杀了，大概是因为挡了新的至高领袖的路。”
　　布洛克脑袋里转过几个弯，眯起眼睛说:“我有个可能非常有用的情报，就看你愿不愿意付钱。”
　　“说吧。”娜塔莎检查完了武器，正坐在晃晃悠悠的车上往眼睛里塞着黑色隐形眼镜。
　　布洛克:“你们有没有想过去找交叉骨，他是红骷髅最信任的手下，或许对美国队长没有那么忠心，甚至在怨恨杀了他老上司的人。”
　　事实上，布洛克至今不明白红骷髅对他莫名其妙的好感从何而来，直到他穿越到了这个宇宙。脑袋里一些模糊的事情便逐渐清晰起来——第一次见面时，红骷髅身上的Alpha信息素味道和后几次见面的时候有些不同。
　　人类的信息素会有细微的变化，但基本上很难达到红骷髅的变化之大。
　　如果红骷髅来自这个不分AO的宇宙，一切都有了解释，根据布洛克的了解，不同宇宙的时间流速也同样有快有慢。可惜在他们的宇宙，发现红骷髅气味的人变化只会以为红骷髅是个喷着Alpha信息素香水强装Alpha的Beta。
　　看着娜塔莎若有所思的侧脸，布洛克知道自己的提醒起到了作用。
　　再又行驶了近三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新天的一座变种人收留站，用于暂时安置从美国偷渡来的变种人。
　　卸完货后，这辆车被允许在新天境内休整一晚，如果可以接到新天到美国的运输单子，他们甚至可以再停留一天来装货。
　　而他们将用这一天的时间来暗杀美国队长。
　　因为美国队长将于明天抵达新天境内，与新天的统治者白皇后艾玛签订和平协议。
　　冬兵混在一群变种人里下了车，三人开始分头行动。
　　布洛克找到他在新天的联系人，办了三张假的身份证.明，用以避开新天内设下的种种关卡。之后，便和冬兵汇合，混入了新天境内唯一的机场。
　　而黑寡妇则变换了几张不同的面孔，在机场周围寻找着合适的狙击点。
　　凌晨两点半，三人就位。
　　九头蛇至高领袖抵达机场倒计时，六个小时零九分。
　　

　　☆、救一个人

　　凌晨五点十七分, 距离九头蛇至高领袖到达新天三个小时二十二分，新天机场某间被反锁的空余贵宾休息室内。
　　冬兵盘腿坐在沙发上，膝间摆着一台笔记本，屏幕上的光落在他灰绿色的眼睛里。在布洛克看来，他一双圆眼睛绿油油的，像是他小时候一直想吃却吃不上的猕猴桃果酱，倒是有几分姿色。
　　看着冬兵举着一根手指, 严肃又快速戳着键盘，试图黑进机场的系统中的样子，布洛克无所事事地啃着奶油面包, 又分心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饿吗？”
　　冬兵点头:“嗯。”
　　布洛克从包里拿出一块干巴巴的白面包，难得好心地问道:“吃不吃？”
　　冬兵没有抬头，用空着的金属手臂夹过面包，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 吃完了之后又要了一片。
　　“我也想吃奶油馅的，”冬兵忙完一阵后抽空看了一眼布洛克, 见他在一旁喝着可乐嚼着松软的面包，十分委屈，“你手里拿的那种。”
　　布洛克迅速把手里的面包吃了个干净，虚伪地拍拍手, 十分遗憾地说:“没有了，刚刚是最后一块。”
　　冬兵:“......”
　　布洛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抹了抹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坦荡荡的无耻。
　　冬兵握了握拳头，算准了他是个吃硬不吃软的混蛋。
　　布洛克啧了一声，把他最后一个库存——一袋甜牛奶让给了冬兵。
　　冬兵刺溜刺溜地吸起了牛奶，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一分钟后，他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还打了个奶嗝。
　　布洛克看着冬兵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一抽，只觉得那群超级英雄怕不是有毒，生是把当初那个把他摁在地上摩擦的冷酷杀手蹉跎成了现在这副熊样。
　　“拿着。”布洛克看着冬兵嘴角的奶渍，终究还是没忍心，递给他一张纸。
　　冬兵一怔，飞快接过来擦了擦嘴。
　　布洛克还不满足，又递给他一张纸。
　　冬兵认真的，仔细的，缓慢的擦了擦嘴，又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反光处看了看，确定自己的脸上并没有任何食物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