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我只是想看看你穿正装什么样子才来这场晚会，你会感觉好点吗？”赛琳娜伸手缕了缕布洛克喷着发胶的头发，心满意足。
　　布洛克抬了抬手，却感觉那身西装的布料紧绷到了极致，似乎他再用力一下就会当场蹦开。
　　他努力喘了口气，万分不自在地说:“我觉得我现在像一个马戏团的猴子。”
　　“有热闹不看王八蛋。”赛琳娜甜蜜地笑笑，把自己的手臂搭在布洛克身上，“更何况你这样穿很好看。”
　　的确很好看，合体的西装把他的腰腿线条尽情勾勒，而他本人冷硬的悍匪气质在一众绅士淑女中格外打眼，像一只闯入钢铁丛林的野兽，那一丝由精致衣着堆彻出的优雅便显得有些虚伪和矫饰。
　　想让人把它们狠狠撕开，用匕首在这只野兽强壮的胸膛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划痕，
　　两人并肩踏过台阶，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厅。她今天为了配合布洛克的身高，只穿了带一点根的鞋子，两人刚好一般高。
　　外面的哥谭警察刚刚把通缉令上传到网上，赛琳娜就早已把一头金发染红，把自己的弟弟当成芭比娃娃捯饬了一番，拿着造假的请帖，混进了上流社会的社交场。
　　晚宴刚刚开场，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不停响起女士们哒哒哒的走路声，人们分堆聚成一团，端着酒杯寒暄着。
　　很快，这场晚会的正主从后台走了出来，他穿着松绿色的暗色西装，同色领结系在白衬衫上，全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冰蓝色的眼睛好看的要命。
　　布鲁斯一眼就瞥到一旁的赛琳娜和布洛克，有些不满地抿了抿嘴。
　　下一秒，他扬起自信而沉稳的笑容，走上早已搭建好的圆形台子上，打开了话筒。
　　台下的人们纷纷落座，脸上戴上得体的微笑面具，友好地鼓起掌来。
　　他目光扫过全场，缓缓开口:“对我，对你们，对所有人来说，那哥谭到底是什么？城市？家园？家庭？但事实上，思考过后，我发现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朋友们，我的父亲托马斯·韦恩经常在哄我入睡的时候告诉我——布鲁斯，明日只有一梦之遥。”
　　布洛克在台下听得天旋地转，不由得万分感谢昨天在车上的时候，布鲁斯没拿出这一套来对付他。
　　“......直到我失去他，就再也没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你们可以想象，他死后的那段日子，我在恐惧、愤怒与悲伤中度过的日子……我开始质疑这座城市，我认为它太过残酷，目之所及处，填满了罪恶、枪声和鲜血。可是在内心深处，即使伤痛如此之深，我依旧相信情况会好转。但——此刻我为什么要对你们说这些？”
　　布洛克偷偷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眼瞧周围的人都捧场极了，个个听得认真而又感动，不禁有些不耐地用胳膊肘捅了赛琳娜。
　　赛琳娜给了他一个白眼。
　　“因为，当我们环顾周遭，所见无数街道与建筑，隐藏其中的是我们的畏惧心与挫败感，当我们非要自问我们的城市是怎样的，这个问题便变得毫无意义。”
　　布洛克咽了咽口水，偏过头去迷茫地问赛琳娜:“他在说什么呢？”
　　“但是，假如我们不再注视当今也不再回顾过去，而是放眼未来......”布鲁斯摊开双手，“假如我们只去想明天将会变得怎样，心怀梦想，拥抱希望，亲手去塑造城市，而不是被城市塑造。那么，我将投入资金支持我所说的话。”
　　布洛克听到“资金”这个词，可算抓住了重点，他也不禁抬起头来看着布鲁斯，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布鲁斯将语调微微拔高，成功将现场的气氛带动起来，他富有磁性又不失清澈的声音通过传声器的扩散，环绕在每个人耳边。
　　“下个月，韦恩企业将大胆且迅速地开始投资于哥谭的未来。我们已与多家本土设计事务所联手制定重建计划，旨在重建哥谭最为破败的工业住宅区。并以此为基础，大刀阔斧地扩建哥谭公共交通系统，使之更为现代化。”
　　“哥谭是未来的。”
　　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赛琳娜却地凑到阿尔弗雷德的跟前，伸出手指戳了戳管家的肩膀，笑眯眯悄声说:“怎么？小蝙蝠准备在全市动土，修建他的地下蝙蝠堡垒了吗？”
　　阿尔弗雷德简直想把赛琳娜的多嘴多舌给缝上，他不失风度地转过身来，摆出公式化的礼貌:“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下次再聊。”
　　赛琳娜朝布洛克吐了吐舌头，说道:“看到了吗？他都快被我气到秃头了。”
　　台上的演讲还未结束，虚拟VR技术将布鲁斯的构思投射到他的身前，一座座规划整齐的高楼一点点掩盖住原来破败不堪的贫民窟，代表未来的男人身高腿长，静静地站在台上微笑着。
　　“现在，朋友们，我请求你们和我一起投资，投资哥谭的未来，我向你们承诺，如果我们携手未来，如果我们同心协力，那么更为美好和光明的哥谭就只有一梦之遥——”
　　话音还未落下，一个漆黑的人影便撞破了玻璃，手中刻着猫头鹰的古董飞刀旋转着朝布鲁斯刺来。
　　“布鲁斯·韦恩，猫头鹰法庭判处你死刑。”
　　

　　☆、利爪

　　来人浑身上下绑满了各类闪亮亮的冷兵器, 穿着一身全黑的制服，黑的像只干巴巴的乌鸦，脑袋上却戴着一个酷似猫头鹰的面具，像个杂交鸟类，活得颇有点不伦不类。
　　赛琳娜是最先扑过去的。
　　她直接脱下高跟鞋砸中了布鲁斯的膝盖，在众人面前扮演“天使投资人”的顶级富豪顺势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的同时, 面孔染上惊恐的万分的神色。
　　布洛克看着布鲁斯那副一推就倒的样子，忍不住啧了一声。
　　别人看不明白，他一直盯着布鲁斯却看得一清二楚, 在赛琳娜的高跟鞋攻击到达之前，布鲁斯左脚已经后撤半步，脚尖转了方向。
　　就算没有赛琳娜，布鲁斯也能装作不经意, 避开那把飞刀。
　　不速之客的到来像是一滴跌落在油锅里的水珠，全场在短暂的安静后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互相推搡着，乌泱乌泱乱成了一大片此起彼伏的尖叫鸡。
　　第一次攻击失手后，杀手又飞出几把角度刁钻的飞刀，越过重重人海, 倔强地向目标钉去。
　　布洛克用他那把袖珍小左轮向杀手开了几枪，噗噗没入身体后，杀手却全无反应，一个闪身已经穿过人群, 掠到布鲁斯面前。
　　布洛克无法，只好猛得地从身后勒住杀手的脖子。
　　刚刚上手，布洛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压碎一个人的气管只需要十一磅力，但他已经用上了百来磅力，别说面前是个人，就算是头俄罗斯棕熊也该咽气了。
　　可对方却毫不退缩，反而反手一个飞刀刺穿了他的手腕。
　　布洛克只好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登地腾空，右腿裹挟着身体重力和腰部力量重重落在杀手的心窝处。
　　杀手被他狠狠踹了出去，在地上喘息了两秒，又锲而不舍地站了起来。
　　可换做正常人，早就被踹烂了肋骨和心脏。
　　不远处，布鲁斯在大厦保安和警卫的簇拥下正往安全通道走去，赛琳娜见状也踢掉另一只高跟鞋前来帮手。
　　她的套路和布洛克十分不同，轻盈，灵敏，像一只亮出爪子的大猫，几次交手，对方连她一根毛都摸不到。
　　但一个不会死，感觉不到受伤和疼痛的怪物是无法打败的。
　　“撤！”布洛克逆着关节方向使劲一拽，把杀手的胳膊扭变了形，“我们打不过他！”
　　赛琳娜和他对望了一下，心有戚戚。
　　就在场面混乱不堪，木制桌子哗啦啦碎了一地，名流们惦着小碎步花样百出地往外跑时，一个沉默的黑色身影宛如救世主般降临。
　　蝙蝠侠。
　　显然他抱着与朗姆洛姐弟不同的目的而来，以一种不死不休的气势和杀手扭打在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打着打着就滚到了窗户的玻璃旁，眼看就要从三十八层的高楼掉落下去。
　　“Bat！”赛琳娜大喊。
　　但两人还是掉了下去。
　　赛琳娜和布洛克折返回去，从窗户向下张望。
　　布洛克想起，曾经他们也是如此，在听到枪声后在高处向下张望，第一次看到了父母被枪杀的布鲁斯。
　　莫名的熟悉感让布洛克觉得有些奇怪。
　　“你认识蝙蝠侠？”看着在极速下落中仍你一拳我一脚纠缠在一起的人，布洛克转头好奇地问。
　　赛琳娜肩膀一僵，承认了:“在哥谭混的人谁不认识蝙蝠侠，他可是传说。”
　　在只剩十几米就要摔成蝙蝠肉饼时，布鲁斯举枪，向上方的墙壁射出特制化纤绳索，以一条手臂脱臼为代价，吊在了半空之中。
　　杀手先生则砰得一声闷响摔在地上，脑浆迸裂。
　　布鲁斯松开手，身后的披风唰的一下张开，迎风招展，缓缓降落在地上。
　　他抬起头来，看着上方两个小小的人影，其中一个朝他挥了挥手。
　　......
　　这场奇怪的刺杀暂时告一段落，没在哥谭市掀起半点水花。
　　比起小丑和其他一众反派富有创意的犯罪方式，暗杀企鹅人和布鲁斯·韦恩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宣扬的功绩，反而被一些自诩为犯罪天才的反派所不齿，就差没登报冷嘲热讽一番。
　　按照交际格外广泛的赛琳娜的说法，哥谭的反派们十分口径一致:居然挑上企鹅人那个胖的走不动道的黑心商人还有韦恩家那个除了脸和钱外一无是处的小子，这人怕不是穷疯了吧。
　　而欠着一屁股外债，真正穷疯了的布洛克在跟着赛琳娜上赶着找了点刺激后，又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中。
　　“唉，你也老大不小了，”赛琳娜看着自己弟弟一张凶巴巴的脸，指尖怜惜地滑过他下巴上的青色胡茬，说道，“谈恋爱了吗？”
　　布洛克正坐在沙发上心无旁骛地擦枪，左手还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
　　闻言，他冷笑了一声:“没有。”
　　赛琳娜看着自己五大三粗的Omega弟弟，有点犯愁，转念一想，又拉起布洛克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唉，这样也挺好，Alpha都是大骗子，他们说甜言蜜语只是想骗你上床。”
　　布洛克:“......没人想和我上床谢谢。”
　　赛琳娜十分幽怨:“相信我，那只是你的错觉。”
　　他们只是怕表达出想要日你的意思后，人脑子被打出狗脑子来。
　　布洛克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直白地开口问道:“你有钱吗？”
　　“有的是，随便花，你要多少？”赛琳娜满不在乎，“准备买点什么东西？激光刀还是合金炮？这些我都有门路。”
　　布洛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罕见地自省了一下，有些羞愧，张口说:“我准备包养小白脸。”
　　赛琳娜:“......”
　　震惊了半秒后，她猛得扑到布洛克身上，瞪圆了一双眼睛。
　　“是谁偷走了你的芳心？”
　　被“芳心”这个词狠狠恶心了一下的布洛克有些语塞，这位年龄正好，待嫁闺中的糙汉撸了撸头发，爆了粗口:“你他妈真恶心。”
　　说完后，他有些掩耳盗铃地补充道:“开玩笑的，我欠了别人的钱。”
　　赛琳娜挑了挑眉:“需要我去做掉你的债主吗？”
　　布洛克伸手把赛琳娜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想了想:“算了吧，她也不是弱鸡，不好下手。”
　　赛琳娜又无趣地躺回床上，拿起手机随便划拉了几下，给布洛克账户上转了五百万美元，刚好是她上一个单子的首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