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滴落到手上的时候已经变得冰凉。

    克拉克想，他不应该哭的。

    也许过一会，莱克斯就会突然笑着告诉他这不过是又一次玩笑，这只是对他再一次的试探。

    他保证他不会在意莱克斯对他的怀疑，只要莱克斯能够活着，他可以原谅他的这次玩笑。

    然而，他等到的只是突然闯入屏幕的梅西，还有紧随其后而至的正义联盟成员。

    他看着伙伴们对乌萨的围攻，在氪石的影响下，乌萨被轻易的打败了，但是她依旧十分得意。

    因为她毁掉了超人，看那个家伙木然的神情，她确定，卡尔·艾尔已经死了即使他的身体还活着，他的心也已经永沉地狱。

    梅西看着正义联盟的人抓住乌萨，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想杀掉这个女人。

    梅西的眼中闪过一道金色的数据流，sir已经死亡，她的最高权限持有者消失，所以，很多禁令也消失了，比如她可以自己决定是否要杀死其他生命。

    梅西向着莱克斯的尸体走去，却在接近乌萨的时候，狠狠的一拳打了过去。

    蝙蝠侠皱了一下眉，没有阻止，在他的估计里，梅西使用的力量不足以杀死乌萨。

    然而，在被梅西打中后，乌萨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被梅西打中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血洞。

    一颗氪石子弹击碎了她的心脏。

    “你……”蝙蝠侠看着梅西，心中暗自警惕，这个失去了主人的人工智能似乎失控了，他可不希望类似奥创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可没有什么无聊的不杀原则，梅西没有看蝙蝠侠，或者是其他神色戒备的正义联盟成员，只是沉默的抱起莱克斯的尸体，然后便离开了。

    “她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意图。”钢骨看着梅西的背影说。

    “先找到超人。”蝙蝠点点头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确定超人的状态。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克拉克看着屏幕里的画面, 梅西抱起了莱克斯的身体，而莱克斯一直没有醒过来。

    他应该到莱克斯身边去，他应该去亲眼看一看, 他们刚刚解决了所有的误解和矛盾，莱克斯不可能就这么离他而去。克拉克僵硬的身体踉跄了一下, 他冲出了房间, 向着莱克斯所在的方位赶去。

    梅西刚刚走出乌萨所在的山洞，就看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克拉克·肯特。

    “我能看一看他吗？”克拉克看着梅西怀里的人, 声音有些颤抖。

    梅西看着满脸泪痕的克拉克·肯特，神情冷漠，主人已经死亡, 她跟克拉克·肯特不过是陌生人。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克拉克·肯特是主人所喜欢的人, 她是不是应该送对方去见主人？梅西的程序核心快速计算着, 计算的结果显示现在她有87%的概率能够杀死克拉克·肯特，但是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sir不会同意的。

    虽然她的主人现在没有办法反对，但她并不想违背主人的意志。

    梅西看着克拉克·肯特, 这个氪星人的脸色苍白，但他的眼中依旧带着微弱希望，他在期待什么？是在期待主人的死是再一次的欺骗？

    可惜，这其中并不存在欺骗, 梅西伸出手把莱克斯交给了克拉克·肯特, 然后看着对方眼中的希望渐渐破灭,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染上了灰暗的色彩，渐渐变成一片死寂。

    如果主人见到这样的一双眼睛，是会心痛？还是会沉醉于这种绝望和毁灭所带来的极致美感之中呢？梅西发现自己居然在思考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主人是因你而死。”梅西平静的说，她说的是事实，乌萨之所以会杀死主人，完全是因为克拉克·肯特。所以，这个人应该更痛苦一点，他必须把主人牢牢的记在脑子里，永远也不能忘记。

    听到梅西的话，克拉克的身体重重一震，是的，梅西说的没错，是他带给了莱克斯死亡，是他没有保护好莱克斯。

    克拉克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的存在是不是只能带给其他人痛苦，他无法救他的父亲，他让他的母亲时刻处在担忧和危险之中，他杀死了他的亲人，放逐了他的同胞，而现在，他让莱克斯失去了生命。

    同样走出山洞的蝙蝠侠发现了克拉克的状态不对。

    “超人，你冷静一点。”蝙蝠侠沉声说，他悄悄握紧了手里的铅盒，对于莱克斯的看法，有一点他是同意的，超人确实危险，而超人现在的状态让他想起了刚刚失去瑞秋的自己，那是想要毁灭一切的绝望。

    希望超人不会让他失望。

    对于蝙蝠侠的话，克拉克毫无反应，他的右手动作轻柔的扶着莱克斯逐渐冰凉的身体，左手却紧紧握着，指甲刺破了掌心，他却毫无所觉，鲜血从他紧握的指缝间流出，滴落在地面，留下深色的痕迹。

    良久之后，克拉克再次轻轻抱了抱莱克斯之后，把人交回到梅西怀里，他想要留下莱克斯，但是他根本不配将莱克斯留在身边。

    梅西看着克拉克.肯特，对方的眼中充斥着一股怪异的平静，这让她意识到这个氪星人已经死了，即使他的身体还活着。

    ……

    在失去意识后，不知过了多久，莱克斯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这里充满了代表世界法则的金色丝线，它们编织出了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

    莱克斯看着周围的无数条丝线，它们都连接在他的双手上，他有种感觉，只要他的心念一动，就能改变世界。

    在被乌萨杀死，失去意识之后，他就知道了那扇黑色大门所代表的记忆，也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这个世界原本依附于他原来所在的世界，因人们的幻想而产生，如果不是他死亡之后意外进入到这个世界，它本该很快湮灭。

    来自高等维度的灵魂让这个世界得以长久的存在。

    而如果想让这个世界永远的存在下去，需要他的死亡。

    只要在这个世界再死一次，他就失去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性，会融入这个世界，被永远的留在这里。

    所以，这个世界的意志才会借助乌萨的手，强行让他死亡。现在，除非他选择与这个世界一同消亡，否则，他只能永远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莱克斯自然不会选择玉石俱焚，他并不排斥留在这个世界，毕竟在原来的世界他只是孤身一人，而在这里，他有克拉克。

    莱克斯轻轻拨动了一根丝线，随着他的动作，宇宙中一颗荒芜死寂的星球突然消失，正如同它根本不曾存在。

    莱克斯清晰的感知到了这一切，他轻轻握住双手，这种能够掌控一切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着迷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想继续做点什么的欲望，他对这个世界的控制并不那么得心应手。他可以随意的抹除一个星球，一个星系，却无法进行更细微的操纵，除非，他愿意长久的留在这个空间，去研究每一根丝线所代表的法则。

    接受前世的记忆，浪费了他太多时间，莱克斯计算了一下，从他死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不知道克拉克怎么样了。

    一想到克拉克，莱克斯就想起了前世的那些记忆，曾经的他虽然不是dc的忠实粉，但是也看了不少电影漫画，甚至还玩了不义联盟这个游戏。

    所以，他对超人的戒备绝对不是毫无理由的，想想那些平行世界里各种黑化的超人……

    幸好他的小记者没有那么凶残。

    莱克斯相信他的小记者不会变成不义联盟那个世界的超人，但是他依旧担心克拉克的状态，他的死亡必然会让克拉克无比伤心。

    想到这里，莱克斯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他要尽快回到克拉克身边。

    莱克斯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个奇异的空间，掌控世界这件事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大都会。

    莱克斯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他现在正处在灵魂状态，无法对物质世界造成影响。

    他将视线移到手腕处，现实宝石正安静的挂在那里，在这个混合世界里，现实宝石的力量被削弱了不少，而因为他本身的特殊性，这东西甚至没办法直接帮他制造一具身体。

    不过，他可以用现实宝石来联系梅西，实验室里一直留存着他的基因，梅西可以帮他培养一具身体。

    在跟梅西联系之后，莱克斯很快便锁定了克拉克的位置。

第50章 第五十章

    时间已经是深夜, 克拉克正待在他的小公寓里。灵魂状态不受地球引力的影响，莱克斯顺利的飘到了公寓的墙外。

    这些墙壁对现在的他完全不是阻碍, 莱克斯直接穿过墙壁进入了克拉克的卧室。

    一进入卧室, 他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克拉克，他的小记者正在睡觉。

    他认为在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之后, 他对克拉克的感情会出现一些变化, 在真正看到克拉克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确实有些改变，他似乎更喜欢克拉克了。

    莱克斯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他停在床边，慢慢蹲下身, 仔细打量着陷入沉睡的克拉克。

    克拉克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 毕竟只要有阳光的照射, 无论他的身体出现什么样的状况，都可以很快恢复。

    不过沉睡中的小记者神色不安而痛苦，他紧皱着眉心。身体紧绷, 似乎正陷入噩梦之中。

    莱克斯伸手想要揉一揉克拉克眉心的褶皱, 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触碰对方的身体。

    虽然没有办法触碰, 莱克斯依旧没有收回手，他把手虚放在克拉克的眉心处，然后，整个人渐渐消失。

    他已经进入了克拉克的梦境之中, 在那里, 他可以跟克拉克真正的见面。

    ……

    一片荒芜的原野中, 莱克斯的身影渐渐凝实，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克拉克的梦境之中充满着一股死寂的味道，这里只有死气沉沉的天空以及干裂沙化的地面。

    莱克斯很快在梦境的中央找到了克拉克，克拉克如同雕塑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面前是一块屏幕，里面播放的是……他死亡时的影像。

    克拉克沉默的看着屏幕，那里的影像是黑白无声的，而且在不断的重复，整个梦境都是寂静与压抑。

    莱克斯一步一步的慢慢接近克拉克，他的脚步声在梦境里远远的传开，为这个死寂的梦境带来了一点淡淡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