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架空】别说鬼话
也许是因为那股劣质味道散尽了,大家的工作也变得安宁。午休时分,吴邪把桌面上的材料一推,埋头睡在交叉的手臂上。往往是几十分钟的小憩,也不会着凉。外界的杂音渐渐远去,大脑进入待机状态。
突如其来一般,吴邪被一人从背后擒住。他猛地反应过来,手肘向后撞去,却又被抓住一拧。浑身筋骨无力,像泡在水里的棉花任人摆弄。惊疑不定之时,脖颈处架上一柄利刃,下一瞬,割开自己的喉咙,巨大的痛楚传来,血柱喷涌。
心脏急骤跳动,吴邪猛地睁眼,粗喘着气平复下来。看了眼时间,才睡了一刻钟,就迎来了这种怪诞的梦境。再瞧那厢的王盟同学,睡得正酣。一个忧心忡忡的想法浮上脑海,吴邪抹了把脸,全是做梦做出的冷汗。
深受梦魇困扰的人变成了他,几天下来,中午睡不了完整的一觉,但仅限于此了,因为晚上可以正常入睡。大抵是家中有张起灵的黑金长刀坐镇,所以夜晚能逃过去,工作日的中午却总得做个噩梦。
于是吴邪给自己做了张符。然而那梦魇又溜到了其他同事身上,每天必有一人睡眠质量下滑。有完没完了,吴邪想道,搞什么,可持续发展吗?
王盟当时拍照的那地方,坐地铁途径三次中转站才能到达,可也并非不能一探究竟。周五的傍晚,温度转凉,吴邪回到家,张起灵依旧不在。他穿上外套,带了几张符,走上了以前很少乘坐的一班地铁。
终点是城郊的分界带,仿佛来到了另一座截然相反的小城。以前这地方是旧城区,街道似乎是老电影中的风格。景象好似是钢笔画里反复却粗糙的线条,简单涂抹几笔便散发出停滞的时代感。
这一片在将来注定会改造转型,前年开始就已经有些小项目定址于此。吴邪一个人追着傍晚的风往前走,脚下水泥的纹路散乱不齐,三五步便可踢中一颗石子。
放眼望去,一侧的老房子拆的差不多了,一堆一堆的废墟。唯有那栋最后的钉子户,还没拆完,在野草丛中遗世而独立,一眼就能认出来。兴许到了明天,也会是一地的瓦砾。
吴邪沿周围走了走,根据照片的角度,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那平房位于更深处的小土丘上,规格不大,乍一瞧似乎是农家里常见的囤仓,墙上的灰石砖不知添补了多少遍,瓦片也稀稀疏疏。
他正想上前去,拨开茂盛的野草堆,就听见嘎吱一声响,嘶哑着打破了落日前的宁静。回头循声而望,身后那个不起眼的地方居然开着一爿杂货店。附近死气沉沉,不远处,那一排房子已是苟延的残根败柳,没想到还有人居住。
吴邪停了脚步,改变方向,走到那小店前。柜台后,坐着个花衣的老妇人,藤椅摇晃轻轻发出声响,见有来人,便吃力地转动脖子,用浑浊的眼珠打量吴邪,没有开口。吴邪看这店内,台上的期刊和香烟落满了灰,想必很久没有人光临了。
他向老妇人打听土丘顶上的那间房子,但对方没有回答,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按在柜台上。那只松弛黯淡的手掌按住了一本周刊。吴邪不明所以,又看她十分费劲的模样,猜想是正要撑起身子站起来。
她真的能张嘴说话吗?吴邪心道。老妇人看着他,两只眼睛里像盛满了浊水。
第18章
忽然,耳边炸开了汪汪的吠喊。吴邪扭头,一只狼狗直冲过来,不知从哪里钻出的,脸上凶猛十分,从马路一侧飞奔而至,没有丝毫拐弯的迹象,不长眼似的马上要咬到他的身上。吴邪看到它亮出的犬齿,仿佛一匹追杀猎物的狼王。
疯狗杀了过来,吴邪脚底生风,当即什么都顾不得,跑出去老远。但那狼狗紧追不舍,竟就这样跟在他身后,一路汪汪大叫。吴邪绕着土丘跑了半圈,上气不接下气,那只狗的体力却比他好十倍,越追越紧了。
吴邪听着狂叫声,看着眼前的路,心生一计。他蓦地停下,同时矮身从地上捞起一颗石子,转身朝狼狗走了一步,抬手砸过去。
狼狗身体一缩,本能地躲开,速度减慢不少。吴邪又在地上抓块石头,打算看准了扔出去。这时那条狗却没有刚才的神气了,甩着舌头站在原地。仿佛丢失了目标,迟疑地歪头打量一圈,但并非因为石子,看样子而是再也没有它感兴趣的东西,就慢慢悠悠地离开。
吴邪按着膝盖,大口呼吸,心说好险好险,那狗是成精了吗?怎么看都没有善意。他抬头望望,也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幸好土丘上的房子仍在视野之中,不会落得迷路。
他转身往那土丘上走,猛然瞧见路边居然还有一个人,一下子惊得后脑发凉。不过这个胖子瞧着挺眼熟,站在一堵危墙之下,向吴邪招手。
说过一番什么墓主活不活的话,正是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莫名其妙地出现,莫名其妙地消失,人鬼难辨。这个人表情友善,吴邪却不敢上前,道:“你是……”
“小友也太粗心了。”胖子走近几步,一脸教诲:“要不是我引来那狼狗,你今天便生死难料了。人烟寥寥之地,谁还会开店经商?”
吴邪一时应答不上,想起刚才的老妇人,诡异感直上心头。他突然察觉,店里那本期刊封面上,那个头条新闻应该是大半年前的事了。瞬间他便明白过来,原来是真的好险。
胖子似乎好为人师,非常的自来熟,拍了拍他的肩,“小友既已开了眼,总得想个长久之计。不妨养条公狗,足以镇住了。”
吴邪被胖子的一双大手拍了肩,人类肉身的实感十足。这真切的接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那胖子特别哥俩好地拍了两下,便收手说:“但是宠物狗不行,小家伙反倒容易让它们附身。养狗还得找狼犬,特别野的,有血性为佳。”
吴邪找准机会打断他,“谢谢,不过您又是何方神圣?”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胖子话说一半,脸色突变,急慌慌改口说:“原来小友不是孤身前来。冒昧了……回见了您!”
他嘴中突然冒出京片儿,一改儒雅形象,慌慌张张往拐角处逃。吴邪哎哎叫了几声,追在那人身后。拐了个弯后,眼前只有两堵老墙,夹缝仅容得下一只猫,显然不能让人通过,那胖子再次来无影去无踪。
吴邪抓了抓头,心说竟然做好事不留名,是个姓雷的。
果然这地方藏有猫腻,落日西沉,天色暗了一半,风也透着阴凉。吴邪掏出自己在家画的符,抬腿登上那小土丘。他抬高了脚踩过一拨拨的草木,勉强走出一条路来。越是走近,那门上的图案就越是清晰。
吴邪站在门前,看不出个门道,那是他根本不熟悉的一圈纹样,如同缠绕而上的藤蔓,从脚底一直生长到双肩的高度。暗红的颜色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稍加褪色,好像反而越发张狂,简直要穿透了这扇门。
他向一旁走了几步,门外竖着一块石碑,“祠堂”二字,但是碑的前半部被凿毁,像是刻意抹去家族的姓氏。吴邪弯腰看到石碑伤痕累累,经历了数不清的风雨,无人过问,一角结着密密的蛛网。
那扇门动了动,吴邪忙抬头,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紧盯着门。里面似乎有什么活动的迹象,听不清楚。
吴邪悄声走至门前,手里缓缓展开一张符箓,侧身站着,一动不动地守株待兔。
那门从里打开了,才开一条缝,就隐约看见有个身影要走出来。吴邪便抓紧时机,扭身挥出掌风,把符贴上去。啪的一声,正中红心,手感还挺实在。
门完全敞开,张起灵走了出来,脸上牢牢粘着一张符纸。
吴邪与他面对面站着,相隔一只手臂的距离。错愕中,伸出去的手都没来得及收回,吴邪愣了一瞬,连忙又把符撕下来,讪笑着道歉,“你怎么……”
吴邪的掌力着实过猛,张起灵鼻梁上现出一块红印。偏偏那人一脸肃容,出来关上门,道:“你来多久了?”
“大概一个小时不到。”吴邪看了眼手机的时间,“也不早了,一起回去吃晚饭?”
“再等等。”张起灵淡淡道,转而看着太阳下沉的方向。
吴邪坐在那块石碑上,环视一圈,心说这工作环境够差的。张起灵在这里要找什么,自己刚才遇见的那鬼吗?“你这些天里,都往这边跑?”吴邪忍不住问,“这里离市区十万八千里,你是来抓孤魂野……抓那东西的?”
张起灵直直地低下了头,不说话。吴邪正好看到他微微打旋的发顶,心想既然位置偏远,为什么他不能暂时就近住下,偏偏每天跑回市区的房子?两个室友又见不到面,空屋一间,难道是回去洗头吗……
吴邪发现他维持着俯首的姿势,也顺着望下去。地上荒草丛生,毫无新意,“你在看什么?”
“脚印。”他答道,“不是现在,还需等等。”
想必不是平常的脚印,吴邪不懂他的方式,就蹬腿从石碑跳下来,用鞋子扒拉野草。两人的衣角被风吹起,地平线上已经看不见夕阳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抹灯火。现代人用电子撞出灯光,替代了黄昏的炊烟,为那些归家的人指明方向。
“要待到很晚吗?”吴邪猛然想起一个问题,“赶不赶得上地铁末班车?不过也没事,还可以打的。”
林间模糊的阴影中,升起了零星的光点。有一只转着圈飞来,映在吴邪的瞳孔里,又倏然躲去叶子后面。吴邪很久没见过萤火虫,第一反应居然是哪来这么多的二极管。
数量并不多,更像是散落的星子。伸手去捉,却飞快从指间逃走,吴邪往前追几步,那发光的小虫飘到了那人的头顶上,吴邪一爪子挥去,正巧张起灵抬头,说:“来了。”
摸到了脑袋毛,软软的扫过手心。张起灵好像毫不在意,而是做了个后退的手势。吴邪一切听从党的指挥,跟着他退了两大步,与此同时感到一股压迫感,似乎空气中风也止住了,萤火虫低飞,速度渐缓。
杂乱的草丛里,延伸出一串脚印,一步一步的依次显露,从远处走来。之所以能看见,是因为那小小的脚印是有颜色的,每走一步,都在泥土上踩出殷红的印记,连草叶也难逃一劫。脚印朝这边走来,目标是那间老屋。
可是吴邪揉了揉眼睛,看不见脚印的主人。要不是低头注意到了脚印,完全不会知道有一具躯壳正走从他们身旁经过。他心说阴阳眼不是应该什么都看的到吗,轻声问:“你也只能看见脚印?”
张起灵点点头,食指竖起示意安静。脚印走到了门前,即将踏进去。只是那越看越像一个婴儿双脚的大小,而且步子的幅度很短,说明迈不开。如此说来,大概是个小鬼,吴邪想着。小鬼收拾起来很容易才对,但张起灵还没动手。
眼瞧着那小鬼已经一只脚迈进门槛,紧闭的大门如若无物,它下一刻就要进去了。吴邪看了眼张起灵的神色并没有放松下来的样子。
门前又出现了第二串脚印,从门内出来,方向朝着另一边。这是双胞胎?吴邪一愣,这串脚印准确地向他们走来,他这时才开始感到了一丝慌张。这是什么鬼?看起来道行不浅。
很快他发现了,都是同一只鬼,那是它折返的脚印。它本想进门,但中途在门前停下,继而有目的性地走过来。今天的情况不太寻常,这串脚印的速度并不猛烈,也就是说原主不是个急躁原始的性子,这与吴邪以前遇见的那些喜欢直奔主题的家伙大为不同。
就一般规律而言,伺机而动的,一旦动起来便要人命。脚印离他们很近了,吴邪问:“有什么法子制伏吗?”
张起灵后退一步,道:“先逼出原形。”
吴邪听到这话,像得到了某种准许,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抛出了手中那张符咒。如同磁力吸附一般,箓纸飞向脚印,接着被无形之物阻挡。纸片上下鼓动,似是想挣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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