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一个蜷缩在蓝色晶体中的婴儿。
　　进入宇宙魔方后，以太粒子就停了下来，将控制权重新交给了莫里亚蒂。这是除了现实宝石之外，莫里亚蒂第一次有了被失控的感觉。他心底不由得升起了警觉，如果不止是现实宝石，任何一颗无限宝石都会对他产生影响……
　　一个危险的念头一闪而过，被他罗列在了计划之中。他控制着以太粒子凝聚成形，开始观察宇宙魔方内部的世界。空间宝石无愧于它的名字，蕴含着撬动空间的法则，蓝色宝石的内部是无数颗衔接在一起的不规则晶体，越靠近外围颗粒越大，越靠近内部颗粒则越密。以太粒子反馈回的信息告诉莫里亚蒂，就算是这内部最微小的一个空间，也足以装得下完整的九大国度。但这并不是它的用途，而只是它向莫里亚蒂展示出的空间法则的应用法。它想要让莫里亚蒂看到它，以他容易理解的方式。
　　——它正是那个诞育在宇宙魔方最核心的婴儿。
　　宇宙魔方的自我意识似乎还不太完整，莫里亚蒂所得到的信息大多来自宇宙魔方本身对以太粒子的反馈。按照地球的计算方法，它的意识最早成型在七十年前，却始终处在缓慢的进化之中。无限宝石的意识并不是那么好诞育的，它们既和宝石一体，又是可以被分离出的独立意志，它们天然地被宝石排斥，却又天然地渴望掌控宝石。以太粒子的意识之所以会和一个普通的黑暗精灵结合，就是因为它太渴望自己的诞生了，但即使这样，它也足足花了五千年的时间，直到接触了托尼和莫里亚蒂才真正成型……在诞育的难度上，宇宙魔方远高于现实宝石，但从意识成长的优势上，现实宝石就要远逊于宇宙魔方了。
　　它毕竟是掌握着空间法则的宝石，即使长期被神盾局封存在仓库之中，也实在太容易接触到各种世界了。仅仅七十年的时间，它就具备了基本的各种知识，并为自己设定了类似胎儿的成长过程，用不了多少年，恐怕一个成熟的意志就能够诞生了……到时候它会给自己起什么名字？空间主宰？宇宙主宰？
　　他把这道信息传给了婴儿。婴儿还不能理解这些字句的意思，却感觉到了其中的称赞。它回应了莫里亚蒂一道表示喜悦的信息。
　　假如莫里亚蒂现在有形体，他一定会很想摸摸自己的下巴，露出个童话故事里老牌坏蛋的经典笑容。
　　——空间宝石，看起来很好骗啊。


第90章
　　响彻仙宫的警报声当然也传入了洛基的耳朵，同时他还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被囚禁的仙宫二王子偏转过头，确定着动静发生的方位。魔法的光芒在他身前亮起，王后弗丽嘉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洛基略显意外地扬了扬眉，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最近不会再来看我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我的孩子，每当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我总要确认你的安危。”弗丽嘉脸上带着睿智和包容，同样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
　　洛基哂然一笑，张开双臂：“是啊，化身来看我，真身守护在托尔的身边。”
　　这是句诛心之言，弗丽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蓝眼睛里含着失望：“你真是这样想的吗，洛基？”
　　洛基和她对视了几秒，带刺一般的神情不由自主地软化了，但还是嘴硬地道：“我只是感觉自己始终活在一个谎言里。”
　　“我只能这样来见你是因为我不能够真身进入这个牢房，洛基，”弗丽嘉悲伤地道，“而且我相信你有应对危险的能力，你是我的骄傲……”
　　她伸出手，想抚摸儿子的脸庞，洛基撇开了头，却拥抱了弗丽嘉。但他的手刚一碰到弗丽嘉的幻影，魔法的效用就被打破了，弗丽嘉的身体化为了光点，从下至上地迅速消失了。
　　洛基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
　　无限宝石们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力量，却很难能诞生出自我意识并成熟起来。它们的存在太过特殊，在宇宙中几乎寻找不到可供借鉴的目标，同类之间更是难以相聚，每走一步都必须自己摸索。以太粒子是在吸收了斯图尔特的灵魂后才开始完善自己，和莫里亚蒂融合之后才算真正完整起来，而它的本体现实宝石现在甚至还在被本能驱动。宇宙魔方尽管拥有着海量的知识，也本能地为自己选择了类似宇宙间大多数智慧种族的成长过程，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未来说不定能成长为神祇……但它现在毕竟还是个婴儿，一个虽然聪明、却因初生而仍懵懂的婴儿。
　　以太粒子相信和莫里亚蒂融合能给它带来好处，为此宁可冒着被莫里亚蒂彻底吞并的风险也要主动进行融合。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在本能地追求完善自我，希望能够以完美的姿态立足人间。莫里亚蒂敏锐地从宇宙魔方身上发现了相同的成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就可以预料了。
　　——他成功地说服了宇宙魔方，融合了它的意志。
　　红色的晶体碎片取代了婴儿原本的位置，一片阴影在其中若隐若现。莫里亚蒂的感觉并不好过，即使同意了融合，宇宙魔方也在下意识地争夺着主动，无数信息率先冲入了他的思维，将他的记忆搅得七零八落……他看到了宇宙的源起，星辰的形成与死亡，无数种族的生生灭灭，天神从星球上凝出形体，天马在巨树下展开双翼……一张没有皮肤的丑陋面孔出现在莫里亚蒂眼前，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人按下了机器的开关，忽然之间一道无形的桎梏被打开了，莫里亚蒂不由自主地释放了自己的力量，产生了这么漫长的时光以来的第一个念头……
　　他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是什么”，开始渴望成长。他如饥似渴地汲取着一切自己所能够触及到的营养，判断着哪些对自己有利，也走过无数条弯路，最终成型为一个婴儿……破碎的城市像漂浮在太空中的一片片模型，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回归原处，一片片木板拼合起来，窗户、瓦片、人头……莫里亚蒂最终站在了自己那间熟悉的阁楼之上，面对着那个吸吮着自己的拇指、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婴孩，用力合拢了双手。
　　——他没有留给婴儿任何的成长机会，此后更是数次反复筛选了自己的记忆，确定它没有残存的意识逃脱绞杀。杰米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莫里亚蒂从来都不喜欢重蹈覆辙。
　　他不知道自己融合宇宙魔方的时候在外界弄出了多大的动静，等他终于重新凝结身体的时候，阿斯加德的宝库里已经恢复平静了。
　　莫里亚蒂原本想盗取宇宙魔方的目的是将它用作后备能源，却没想到它竟然衍生出了自我意识，还方便了他窃取了宇宙魔方的使用权力，既然手里已经有了一颗完整的没有后顾之忧的无限宝石，原本就很鸡肋的以太粒子对莫里亚蒂来说就更可有可无了，他干脆把自己从以太粒子中剥离了出来，和宇宙魔方完整融合，免得之后再受到现实宝石的牵制。但是所有无限宝石之中，只有现实宝石可以成为流体，其它的宝石都是固体，无法改变形态，如果今后失去以太粒子，莫里亚蒂的身体损毁之后就只能通过人工技术重塑了，过程不比让贾维斯变成人类简单，所以哪怕仅仅从备用身体上考虑，莫里亚蒂也得把以太粒子留在自己手中。
　　所以为了能一劳永逸，得到现实宝石现在仍然很有必要……
　　莫里亚蒂不禁叹了口气，感到肩头担子很重。谁还在觊觎已经被埋没在历史尘埃中的现实宝石，他现在差不多也能判断出来了，如果被黑暗精灵重新得到了现实宝石，想想也知道他们不会拿它做什么好事……身为一个超级英雄的男人，看来他还是得为保护世界出一份力啊。
　　此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白房子的事，和宇宙魔方融合之后，他和托尼之间最后的联系就彻底切断了。
　　这一天是2012年3月21日。
　　——
　　2012年4月1日。
　　“——这是个愚人节玩笑吗，先生？”
　　贾维斯已经长大了不少，他的身体毕竟是结合了某些特殊科技的人造产物，成长起来要比普通人快得多。因为在长个子，他看起来瘦了很多，班纳忍不住塞了他一瓶自制营养饮料，贾维斯坐在托尼身边，一边忍着那怪异的口感啜饮着，一边对托尼提出了问题。遇到了严肃的情况，他又不知不觉地使用了原本的称呼：“您认为整个世界的现实都被改变了？”
　　“——要么就只能解释成我的记忆产生了混乱，你觉得哪种解释更容易接受一点？”托尼反问道，眼下一片青黑，“我确认过我自己的记忆，没有人对它做过手脚，贾维斯。”
　　“但假如整个世界的现实都被篡改了，您又怎能唯独幸免于外呢？”
　　“我不知道。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能基于已有的信息做出判断，而……假如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唯一有可能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有人使用了现实宝石，而最有可能使用现实宝石做到这些的人只有吉姆。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
　　贾维斯抱住了他的肩膀：“放轻松，先生……您现在状态不对，根据星期五和我共享的信息，您现在的焦虑程度非常高。您需要治疗。”
　　“不，就这样就好，你的到来已经大大缓解我的焦虑了。”托尼闭上了眼睛，“现在我不需要治疗，我只需要解决问题……我需要你的帮助，贾维斯。”
　　贾维斯又用力拥抱了他一下：“我始终都相信您的判断，先生。”
　　托尼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他回抱了贾维斯，语气平静起来：“我的记忆和现实之间的差别有三点，吉姆的失踪案、斯特兰奇的拜访和仙宫里那颗空间宝石……他的手指会受那么重的伤原本和吉姆有关，现在却完全成了车祸的缘故；吉姆的失踪是简·福斯特的实习生报的案，我记得她被托尔带去了阿斯加德，而且有理由相信吉姆也跟着去了，现在却变成了她从未去过那样一个废弃工厂、也从来没见过吉姆；宇宙魔方也从仙宫的宝库里失踪了，托尔说是他弟弟逃狱的时候带走的……幸好我有一个足够让我信赖的大脑，贾维斯，我回忆了所有我能够回忆起来的细节，假设了一切可能性，但是结果，不得不说让我感到很糟糕。”
　　“斯特兰奇医生最后去了尼泊尔。”贾维斯在脑中迅速搜寻了一下资料，“他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除非出现奇迹才能痊愈如初……”
　　“是的，除非奇迹发生才能治愈他那双手，而尼泊尔有卡玛泰姬，魔法师居住的地方。”托尼道，“我怀疑吉姆是因为发现了现实宝石的踪迹才跟着简去了阿斯加德，而卡玛泰姬恰好是传说中的阿戈摩多法师的居住地，我查阅了很多资料，差不多能够确定那里存放着一颗时间宝石。而阿斯加德还有那颗失踪了的空间宝石……只要和无限宝石有牵连，能发生的变故就太多了，不管和其它的宝石有没有关系，事情会变成这样一定是和现实宝石有关……我……”
　　他停顿了一下，再次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继续道：“我相信吉姆不会无缘无故地改变和他相关的现实，也许是他使用现实宝石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如果他现在安然无恙，也一定不会不和我联络，除非他已经不再在乎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这句话说得有些干巴巴的，贾维斯发现托尼的目光有些失神：“……而从他改变的那些现实上看，除非他已经不再是我了解的那个人了……否则这个假设就是不成立的，所以他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我需要找到他。托尔告诉我阿斯加德并没有他的踪迹，但我总怀疑空间宝石并不是因为洛基才失踪的。如果有两颗无限宝石都能够确认和吉姆有关系，我觉得我们可以着手去做个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