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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观棋不语

作者:type_oemga X 三品不良 时间:2020-11-04 18:51:03 标签:瓶邪 盗墓笔记

我心里一震,陡然涌起几分寒意。
因为陨玉的作用,虽然肉体损伤超过了修复极限,已经很难再表现出正常生物的特征,但那些肉块本身仍然保有活性——他的话从理论上理解不难,可从感情上还是叫人难以接受。按照这个理论,所谓的“粽子”根本就不存在,不死者在尸化的瞬间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或大或小的“活尸”。
这么说真得要感谢他,当时雪山上的条件那么恶劣,他居然还把我完整地带了回去。
“好啦,那小子也走远了,你想和我谈什么?”黑眼镜回答完全部的问题,反过来问起了我。
“我只是想测试一下,看看我能力的边界。”
我回想着封条上的字迹。那必须是瘦金体吗?诚然换一个字体,我不见得会发现它是我自己写的。2004年的我,是因为察觉到封条字体的异样才折返的,所以它是链条上比较关键的一环。但不是所有事都能如此衔接得上,比如那只铁笼,穿越前的我只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才看上几眼,之后完全忘光了。这是一条断头的链条,如果我改变了这件事会如何?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有一种奇怪的念头,感觉发生的事情似曾相识。”我揉了揉太阳穴,继续道,“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按照命运的剧本走。所以我想尝试改变一些事情。等下我会在笼子上做点文章。”
“嗯?你是说你觉得自己像在做梦?”黑眼镜显然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不过不妨碍他的兴致,“笼子可以做什么文章?要是想把笼子塞回下层的话就趁早吧,封条上的胶水还没干呢。”
“恰恰相反。我要把笼子拿走,越远越好。”我淡淡地说道,“等下麻烦你帮我把它拖出去。我一个人办不到。”
黑眼镜看了我一眼,咧嘴笑道:“行啊,我最爱干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儿了。”
我装出没听出他在损我的样子,和他一起把笼子抬出了小礼堂。小花在门外奇怪地瞪着我们,不过大概是因为我今天的表现,他对我的想法已经没啥兴趣了。
出门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那个手印,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我这样做,算是和那尸化的人留下的手印一样,只是一种无谓的挣扎吗?
或许全都只是我的臆想而已。但我不相信事情一成不变,这算是我做下的一个印记,提醒我可以做到的事情。
如果命运强到可以扭曲逻辑,让笼子又回到被封条密封的密室里,或者我的这个举动让时空瞬间崩溃,那我只能认命。但只要不是这样,我会做越来越多这样的记号,直到翻盘的时刻到来。
五 齐羽 16
合上门的那一刻我在原地等了一下,但没有任何感觉。
我还存在,算不算是上天给我的些许鼓励?
“走了走了。老魏还在外头等着呢。”小花催促着将我们两个往前推,一直到了大路上,他就跑去叫车过来。
我们两个巴巴地把笼子推到路边,巨大的金属震动声引来了不知多少人的侧目。黑眼镜一屁股坐在捆好的档案上,望着我道:“这个铁笼怎么办?”
“你拿回家自己玩吧。”我把黑金古刀插回到轮椅后背,想想还是这样比较好掩饰刀具,便也坐在上面,抱起手道,“是要用来跳钢管还是干嘛的我管不着,只要别让我再看见它就成了。”
“原来你还有这种爱好?”黑眼镜啧啧了几声,“放我那儿你是想搅黄我的生意吗?别人会以为我心理不正常的,还不如找个卖废铁的拉走得了。”
“那随便吧。”我心说你以为你心理好正常么,也懒得跟他胡扯,拿起档案翻了翻,很快就找出了第一张黑色的文件。
现在我终于能够比较悠闲地看纸上的内容了,第一眼我就认了出来,这是一大张拓片,字迹不是很清晰,布满裂纹,看得出翻拓的刻面保存得相当不好,不过还是能辨认得出那是一种奇怪的文字,乍一看很像是闷油瓶在古墓中留下的暗记。
我眼皮一跳,感觉有戏了,这种文字我在张家楼族长石室里见过。为了看得更清楚,我对着阳光将纸面翻过来,忽然会心一笑,“想不到还有和我一样没职业道德的人。”
“什么玩意?”黑眼镜问。
我戳了戳纸面,“拓片的边缘有旁注。这种破坏性记号,是不是特有乾隆的风格?”
黑眼镜探过头来看,“写了什么?老子到此一游?”
“不是。”我展开给他,在纸边缘斑驳的墨迹上,有几行用钢笔写的小字,其中第一行是,“‘这种文字的破译办法,我已经找到了。’”
我心头巨震,下意识直了直身子,就听到黑眼镜接着我念了下去,
“‘然而纸短言长,想看译文,可参阅肆号拓片。’”
侧眼一看,拓片右上角果然有个壹字,于是在文件堆里一通猛翻,终于找出了所谓的4号拓片,果然拓印面积很小,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我大喜过望,凑近了细看,却发现这些字我竟然一个都不认识,笔画弯弯曲曲的,有点像大篆,中间夹杂着逗号和句号,最后还有一个奇怪的落款。
这就是“译文”?写的字谁都看不懂,难道这翻译其实是个西贝货,搞不出来就用鬼画符忽悠人?我拿着那张纸横看竖看,发现笔画很流畅,前后也有相同的字符,似乎并不像是乱画的,应该是某种成熟的密码文,而且写的人对它非常熟悉。
可他熟悉不代表我熟悉,没有对照表,密码文和天书没有两样。我满怀的希望都变成了一种近似被耍的郁闷,只好问黑眼镜道:“这上面写的你看得懂么?”
他伸脖子瞅了瞅,对我摊手道:“我看这就是个坑,故意等你往里跳呢。”
听了他的回答,我不禁苦笑了下。话说得倒也没错,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现在唯一的线索。
“你有什么看法?”
爷爷扶了扶老花镜,一边翻阅着拓片一边问我。
告别了黑眼镜和小花,我立刻就返回了杭州。一方面担心译文里有重要的秘密,不便让外人经手,一方面我爷爷的经营范围本来就偏向铭文碑刻,要找古文字专家比较有路子。
“我觉得,写这些字的人已经破译了拓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直白地记录下来,而是将自己的心得也写成了密文,所以我觉得……像是一种斗口。”我把在脑子里翻腾了很久的台词说了出来。
斗口是我们这行的行话。说到这个词,就不得不提行里一个特殊的分支——文物修复。
那是一个很说不清道不明的行当,因为他们本来追求的就是假亦真时真亦假的境界,其中最顶尖的手艺人既然可以修复外观有缺损的明器,自然也有能力按原样伪造,是为善还是作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实际上很多西贝货,就是他们之中某些抵受不住金钱诱惑的人做出来的。是鉴定的人火眼金睛,还是造假的人技艺高超,全看他们之间的斗法,而其中最激烈的争斗形式就是斗口。
这个词据说是北京潘家园传过来的,最早是说旗人子弟的斗鸟斗口不斗手,后来传到我们这一行,就成了踢馆专用名词,指的是卖家拿出一样东西让收货的人鉴定,明说是假明器,如果收货的看不出来是假在哪里,从此就要关门大吉。
我之所以觉得这几行小字像斗口,因为感觉到写下文字的人与斗口的卖家心理很像。要知道,去斗口的大多数就是造假者本人,他宣示自己知道一件明器制作的奥妙,却又不直白说出来,而是将其原样翻模,任由他人破解,看着别人为自己设下的谜题抓耳挠腮,为的就是享受戏弄别人的优越感。
唯一让我觉得异样的是,这几张纸是从张家楼考古的文件中抽出来的,按理官方文件应该不会有这种游戏之言,而且手写的密文虽说和拓片文字相像,却又有点不太一样,似乎更为简化,实在是让人搞不懂。
我和爷爷说了心中的疑惑,爷爷也认同我的说法,又说,“我看这可能不是斗口。你仔细看看,这些字真的不眼熟吗?”
见我没反应,他笑着摇了摇头,“提示你一下,这是某个少数民族的古文字。现存的中国古文字还没破译的,不外乎两种原因。一种是过于古老彻底失传的文字,比如甲骨文以前的夏文字;另一种是少数民族的古文字,这些民族的历史研究大多处于起步状态,有些还没研究出个结果,民族本身就先灭绝了。但是文字流传总有渊源,从现代的文字中,往往能发现破译古文字的线索。当年张启山为了破译古代文书,麾下就有许多语言学专家……”
“啊!”我突然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密码文,分明是手写的彝文。
“妈的。”
想通的同时,我不禁骂了出来。那王八羔子,说把译文写下来,结果写的却是彝文,他是在玩文字游戏吗?
所谓彝文,也称为爨文、夷文、毕摩文,顾名思义,就是彝族人用的文字。和汉语类似,古彝文也是一种语素文字,以字表意,有近九万个单字。虽然我对少数民族语言不熟,但是也知道它是个麻烦玩意,很不好翻译。因为它虽然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却主要是掌握在各族的毕摩手上,流通范围不广,各自为政,导致异体字特别多。
换句话说,我就算能找来彝文专家,也不见得能把这段话给正确翻译出来。
“您找得出彝文专家吗?”
“专攻彝文的没有,不过我认识的人里有一个奇才,也许可以请来帮忙。”爷爷看看天色,“现在不早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拜访。”
五 齐羽 18
所谓魁阁,在我们这行也是个有点偏门的说法,但凡是知道一点的,提起来无不肃然起敬。它实际上是昆明一个小村落里的魁星阁,从文物价值来说并没有出奇之处,但在抗战时期,以费孝通为首的一群学者在那里组建了社会学研究室,费孝通将他从英国学到的调查法引进,开始了近代中国最早的社会科学研究工作。
与我们这些只关注死物的盗墓贼不同,他们关注的是活的文物,大到社会制度,宗教、经济,小到家族姻亲都是他们的研究对象。新中国成立后,五十六个民族的民族成分和身份识别工作就是他们做的。这是新中国最初的,也是最牛逼的学术集团,从那里出来的人后来几乎每个都成了国学大师。
当然,我们会知道他们,纯粹是出于一种功利的目的。明器的品种太多了,有一些哪怕是真货,如果没人能说明它的文化背景也很难定价。甲骨文的甲片在被人发现真正的价值前,不过是一味普通的中药材,少数民族的古董,更是冷门中的冷门,如果没有权威的评估,平常店家连收都不会收。
换句话说,只有那些有人有兴趣研究的明器才有价值。所以我们这行就必须关注当前国学研究的动向,从而判断哪些明器好出手,甚至形成了一种现象,就是建立一个专门的权威学者名单,根据他们的涉猎领域来控制市场的出货,没人感兴趣的明器就囤着待价而沽。而在这个名单里,有关古民族学的好几位顶尖学者都是魁阁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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