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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观棋不语

作者:type_oemga X 三品不良 时间:2020-11-04 18:51:03 标签:瓶邪 盗墓笔记

即使不是西贝货,也很难保不会遇上“糖衣”。糖衣何解?表面甜蜜实质苦涩,皆因“到手即化”。许多明器埋在地下成百上千年,一旦脱离地下环境就会马上变质,在地底刚挖出来看着还新鲜,过一会就会变形走样,有的甚至整个消失掉。这种事在公开报道里也时不时有所提及,像马王堆汉墓的藕片、秦始皇兵马俑身上的彩绘,都是典型的“糖衣”。
传闻“糖衣”这个说法最开始是北派先流行起来的,他们那边年代早的古墓多,常遇到这类现象。尤其是黄河流域,早年开挖古墓的人没有文化,对明器的见光死没有认识,往往挖出一批明器后就地分赃,等他们各自回家后发现明器异常,还以为是对方有意掉包,之后便是各种猜忌和械斗,由此不知引发了多少血案。据说后来北派搞出诸多规矩,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也和此有关系。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强化盗墓的仪式感,延长开棺取物的时间,这样明器就没那么快被就地带走,若是明器当着众人的面败坏,那就是墓主要把东西带到阴曹地府,天注定盗墓贼得不到,便不算任何人的责任了。
后来“糖衣”的传闻逐渐传到南派,至于是怎么从内部械斗演化成“开围席”坑外人就不得而知了。这种事情跟赌石一样不靠谱,只能蒙骗哪些啥都不懂只会看新鲜图刺激的土豪,像我这种做门店生意的是从来不参与的。没想到现在会遇上,这种事就算是鼎盛时期的三叔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解决办法,万一遇上只能回填入墓,更别说是我这种低端玩家,一时间实在是束手无策。
那天深夜我一个人留在了湖边,看着水中的月亮直到天明,身边一地的烟头。
求之而不得。
上一次有这样感觉还是闷油瓶和胖子在湖里失踪的时候,当时是生死未卜,但却是咫尺天涯。我看着自己映在湖面的样子,不由得苦笑起来,把最后一支烟踩灭,忽然就体会到了一个人能力的极限。
第二天一早我回到板房,本想将整块石碑带走,但那石碑只是勉强维持着形状,稍微移动就扑簌簌往下掉渣滓,更别说看清上面的字迹了。最后我只好捡起一块较大的残片,便匆匆赶回了杭州。
“这是水化后产生的副作用。”钱老看过后下了结论。
“怎么说?”我皱起眉头,“不是湖水的侵蚀溶解吗?”
如果是湖水的侵蚀,那在脱离水环境之前就已经瓦解了。”钱老捏起一片残片看了看,“这个里面有石灰岩的成分。”
果然是专攻金石篆刻的行家,眼神毒得很。建筑的材质我略通一二,跟着看过后也点点头,这岩石和那时我在巴勒布岩洞见到的很像,想着便补充一句,“应该是喜马拉雅山石。”
“这便对了。”钱老淡然道,“石灰岩是碱性的,只要水的酸性不是太强,溶解速度并没有那么迅速。但问题是水分进入矿石的晶体结构,很容易形成结晶水。当你将石碑取出来之后水分蒸发,矿石微粒就会立刻崩解。”
我拍了下脑袋,亏我还是学建筑的,为什么会没有想到呢?这和建筑石材泛碱的原理是一样的。可是这种质变几乎不可逆,我有点担心,“要不我去拉一队水下摄影先把照片拍下来……”
钱老摆摆手,“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如果我前面的推断正确,这些石碑现在极度脆弱,水底车、相机防水罩、水下闪光灯,哪一样不是文物保养的大忌?水波扰动和强烈光照都会对矿石造成无可挽回的破坏,到时你再想看,后悔也晚了。”
我还想申辩,但转念想起这个年代连数码相机都没有,便不再说话。我第一次见到那些石碑是在十数年后,那时的文字已经全数消失殆尽,只留下无数的坑洞留在表面,那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难以评估。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确实是不能冒这个风险。
“那我们应该做什么?”
“要使用特殊材料在石碑表面做吸附涂浆,直接做固化,那样无论是做拓片还是就地修复都能把碑文内容保存下来。这需要一双巧手,我认识一个修复师能做,可是……”钱老沉吟了许久,又问,“按你刚才说的意思,那些石碑现在是在水里?数量很多?”
“巴乃某座山的湖底,那数量显然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回忆了一下,那些石碑比我以前见过的还要多上几倍。
“那很麻烦。这事情就跟在水底酿豆腐一样难。我认识的那位修复师人称楠姐,文革时蹲过牛棚,现在有严重的风湿。而且她也老了,这种下水的体力活对她来说太难。可惜啊可惜,除了她,这世上很难找到有别人懂这门手艺了。”
“但这就不是全然没有希望。”我沉下心来,感觉沮丧的心情消退了些,“或许你可以为我引荐一下。”
没过一会我就拿到了他所说的那位修复师的地址。钱老没有跟我去的意思,一方面是这里的研究离不开他,另外他也不看好我能把那位劝出山,再怎么说人家确实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但我觉得无所谓,毕竟我需要的是只是技术,不一定是本人。实在不行求楠姐把配方出让,再想办法学到她的技艺也不迟。
可是,当我捏着写有地址的纸头正想出门,迎头就撞上了一个我绝不想遇到的人。
“医生。”我苦笑着把手揣进兜里,“您怎么来了。”
“来抓人,广西扑了个空没逮着你。”舅公冷哼了声,谈话间已经和几个伙计一起迈进屋子,“反正你是打算等自己的头没了再去报到了,对不?”
“什么人吵吵嚷嚷的。”钱老扫视了进屋的人几眼,当他认出进门的几个伙计里还有前几天来帮过忙的,脸上分明现出了几分不悦。
“自己人。”我挥手打了个圆场,心知这一回是避不过了,回头跟钱老握了握手,“楠姐的事情只能请您代我去问了。我跟他们回去一趟。”
在此之后,我和钱老就再也没有见面。第二天,体检结果和钱老的电话先后杀到,也不知他是在哪,背景音像菜市场一样嘈杂,而这,也是我临行前与人的最后一次通话。
“您的意思是,要先等一年给楠姐招徒弟?那我不等了,交给五爷安排吧,我得出趟远门,现在就走。”
“与其说是出远门,更像是被人绑架走吧。”钱老的口气相当不客气,看来他对那天的事情还是起了疑心,我听着便笑了。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本来我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但不想浪费在无谓的等待上了。何况早出门有好处,这样我下次回来待着的时间会长一点。”
我大声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工作的支持方面不会中断,五爷会派人联系您的,有问题就找他。下一次咱们见面,可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呵,你去忙你的吧,只要别让我在通缉令上看见你就行。”
“不会。我只是去远方接一个很久不见的人,所以连我也要消失一段时间。”
虽然这对我来说短暂的一瞬。
我在心中补充道。
再一次奔赴十年之约,我不需要再等待了,不出意外的话,下次醒来就是1995年。
放下话筒,我看着胳膊上的针筒,透明的液体伴随着轻微的刺痛被推入皮下,本能地合上眼睛,一种久违的疲倦和放松感便迅速地升了起来。
五 齐羽 24
“换票了换票了啊——”
一长串吆喝声把我从半梦半醒间唤醒,我下意识缩回腿,深呼吸了几次,把困意全部从鼻孔排了出去。
那并不是一段非常短暂的记忆,但因为混沌的沉眠实在太过漫长,镶嵌在其中的真实反而显得渺小而虚幻,简直像幻影一般。若不是爷爷确实告诉我有包东西来自钱老,我大概也会把它当成是梦境的一部分而忘掉吧。
我收起钢笔和笔记本,略带紧张地解开了那只包裹,在层层叠叠的报纸中,果然就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那是一个随身听和几盒录音带,录音带用橡皮筋捆着,侧面标记了数字顺序,似乎是让我按顺序播放。
多少年没碰过这东西了,我拿在手里掂了掂,不禁感到一阵怀念,听着磁带哼歌的年代,对我来说是货真价实的“上个世纪”。我戴上耳机,将磁带放进随身听中按下了播放键。此时检票员正好查到我这一卡,我点点头将车票递给他,他熟练地抽出床位卡给我,两人用眼神相互礼貌地打过招呼后分开;对面铺位的大叔满脸疲惫,换了票后就上床蒙头大睡;上铺则垂下两条穿着布鞋的腿,在空中晃来晃去。
一切都非常自然,在其他人看来,我不过是普通得毫不起眼的路人,跟这一车的任何一个旅行者都没有任何差别。
没有人知道,我在收听的是关乎整个世界的重大秘密。
没过多久,声音便从耳机中流淌出来,说话的是我的爷爷。
“小邪,我知道你一醒来,一定十分着急就要北上长白山去。所以我已经与钱老商量好,之后我会请他在录音中亲自讲解这些年破解密文的发现,这样你就可以在旅途中把内容充分消化。我想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更有效率的沟通方式。”接着是一个录音中断的按键声,宣告了开场白的结束。
我闭了闭眼,心知下面肯定是长篇大论,便找了个更舒服的睡姿。一段白噪后,第二次按键声响了。
刚开始没有人说话,过了将近半分钟,我才终于听到了钱老的声音。他说得很慢,语气舒缓,全不像以前那样锋芒毕露。
“齐先生,五年前我承诺会给你一个答复。现在受老狗的委托,我将所有的研究成果在此传达给你。
“对于已了解大部分秘密的你来说,此刻你的心情是怎样的呢?在五年前,你邀请我参与这个项目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想象到今日我内心的震撼与惊奇?我所看到的真相,足以颠覆大多数人对整个中国历史的认知。这个秘密……无法流传于世,但是我知道,这不仅是一个家族的兴衰,还是整个社会群体发展进程背后不容抹消的真实。
“古语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我现在很庆幸能参与这个项目,在我生涯对人类文明脚步的不懈追求中,能得以窥见人类文明图谱的惊鸿一现,这是我毕生的荣幸。在此我对你表示感谢。”
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十几秒。我能听出他平静语气下的暗潮汹涌,因为我此刻同样难掩心中的激动。虽然闷油瓶早就为我口述过一些石片上的内容,但哪怕只是回忆当时的对话,那种深感自身渺小的战栗感也仍旧鲜明无比。
“考古无法百分百地再现真相,只能无限逼近真实,所以我今日所讲述的,只是一个几率事件,一种可能,一种在这片苍茫大地上出现过的强大力量。它也许曾经存在,但它已然退场。泗州的最后一位张起灵,选择将其彻底湮灭,‘为历史让路’是它必然的终局。”
钱老的语气流畅而稳定,甚至带有几分诗意,仿佛吟诵一首熟悉的歌谣,显然这些话在他心中早已酝酿了许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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