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观棋不语
妈的,我该不会瞎了吧?我焦躁地想着,扶着墙出了门。
腰腿隐隐作痛,指尖碰到的是粗糙的砖墙,有弧度,砖块比常见的方砖小且薄,表面的灰浆有些剥落。看来我多半还在地下皇陵里,可是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又是哪一年?
这座墓和常见的宋代皇陵不同,整体呈八边形,大概是为了对应地面的八卦田吧。中心的墓室停放有巨大的棺椁,同时也是组织的会议室,周边环绕着八个放随葬品的耳室,大部分都被我爷爷封死了,据说从来不曾打开过,而更外围则是一圈扩建的地下室,通电通水通电视,也就是我们生活起居的主要地方。
尽可能减少活动区和皇陵区的交集,也没有把冥器盗卖一空的打算。看得出,我爷爷对这片古迹还有几分爱护,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对藏在其中的秘密太过忌讳。
我叹了口气,懒得再想了。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回到地面上。现在的位置应该还在皇陵区,只要摸到水泥墙,迟早能找到上去的楼梯。
我回忆了一下皇陵的格局,便顺着右手边的墙缓缓走了起来。
逢弯右拐,这是打游戏走迷宫的方法,一般的房间这样肯定能走个遍。可惜此刻我的手脚并不是很听使唤,一边走一边打着颤。出了门后磕磕碰碰地走了几米开外,我就听到另一边房间的方位,传来几下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有人?我一阵兴奋,心想总算有人来接应了,刚想叫出声,忽然就觉得不对。除了我以外,皇陵地底根本就没人久留,也只有爷爷等极个别的人偶尔会深入到这个核心地带。如果这人是来帮我的,为什么没直接到我所在的地方,反而呆在另一个房间?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想到了许多事情,我立刻安静下来。
在那房间里的是谁?是粽子?还是人?
不,在这种时候,粽子反而不如人可怕。再说了,我为什么会被人泡在水里?
这根本不是巧合,对方一定来者不善!
我感到一阵阵后怕,听着旁边房间发出的稀里哗啦的声响,正打算悄悄找个角落躲起来,忽然发现那脚步声清晰起来,变得十分凌乱,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居然径直就朝着我这边跑来了。
我不由一惊,本能地就想往后退,可是退了几步就发现乱了方寸,来时的路已经找不到了。
糟了!我脑子里更是乱,两手在墙上乱摸,只想赶快找到岔道口钻进去,不料体力完全跟不上思路,一个踉跄竟然绊倒在地,那人冲得太快,收势不及一下子就扑在了我身上。
他反应倒是极快,立刻就捏住了我的肩膀,我挣脱不开,只能伸手往他脸所在的方位乱抓,一抓之下,就碰到一块凸起的硬物,待我摸清楚后,心里瞬间就凉了。
他有夜视镜,能看见我!
五 齐羽 54
虽然心头闪过一丝惊骇,但我并没有放手,反而用力抠住他的夜视镜想扯下来,毕竟我们力量相差悬殊,只有把他的夜视镜夺下来,才可能搏得一线生机。
可是我现在的力气实在太弱,他肩膀一缩,不费吹灰之力就挣脱了,然后格开我的手站了起来。其实他用的力气并不是特别大,不过我的胳膊仍旧是一阵剧痛,也不知是不是扯到了哪里,连腿上也传来了强烈的抽痛,就像被刀割伤一般。
我暗暗吸了几口气,咬着牙尽力忍住不叫出来。
那是昔日我在张家楼中受过伤的部位,拜它所赐我曾坐了很久的轮椅,本以为早就好彻底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复发。
那人围着我走了几步,我能感觉到他的脚就在我的脸旁边移动,甚至都能闻到鞋面的胶皮味。我在明敌在暗,何况体力上也完全处在劣势,我根本没有脱身的可能性。
怎么办?打他没用,喊救命没人,难道只能躺在这里等死?
我蜷成一团,被动地等待着对方的攻击,不禁回想起上一次这么绝望的情形。那还是在张家楼,我有翻盘的尸蟞丸,可现在哪怕那人放任我不管,我自个儿也熬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我脑中一闪念,忽然有点明白对方为什么没有下死手了。
“快跑……我要尸化了……”我有气无力地说,夹杂着痛苦的呻吟——这倒不是假装的。唯一的危险是他可能会割下我的脑袋,然而现在已经比刚才毫无胜算好得多了,何况我猜着也没有哪个入侵者会那么“好心”。
果然,那人的脚步陡然一停,然后从我身旁缓缓地退开了,我心中一喜,跟着就听到一连串远去的脚步声,又响又急。
他居然真的逃走了,而且还相当地仓皇。
我不敢乱动,只是躺在地上喘气。如果是平日,我一定会高兴得呲牙咧嘴,可眼下却笑不太出来。这些行动几乎耗尽了我的体力,虽然比起体力衰竭带来的痛苦,我头脑中充斥的更多是困惑。
到底是什么人想淹死我?或者只是没发现我还活着?
这里会不会已经被废弃了?刚才那人是谁?
闷油瓶在哪里?他不是说会等我吗?
如果时间过去了太久……
如果过了2015年的那一天……
不过既然我的头还是这么疼,也许睡的时间并不长?
可这样的话,帮会里的人又为什么都不见了?
无数的念头在黑暗中膨胀,必须尽快,因为我觉得自己撑不了太久。
正在我拼命思考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道白斑,炫目得我有点睁不开眼睛。我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就听到几下木板撞击的声音,接着光线又暗了下来。
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往刚才发亮的地方望去,接着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回事了。
刚才逃跑的那人顺着地道跑开后,从紧急出口逃到地面去了。原来这里附近就能出去,而且竟然是那么近!
求生的欲望催促我快过去,但我知道那个人还没有走远,侧头把耳朵贴在地上,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才敢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很难说整个过程究竟花了多长时间,总之我的腿是越来越抬不动,从走到挪,从挪到爬,从爬到蹭,终于还是让我到达了楼梯顶端。
我爷爷曾经向我强调过好几次,如果电梯出了问题,可以从四个紧急出口上去,上面是他买下来的民房,备有易容的衣服和工具,还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武器。
这种布置完全是有备无患,可能永远也用不上,但关键时刻就能用来救命。
比如现在。
我一顶开地道出口,就被亮光刺得两眼生疼,只好眨着眼等它自己适应。趴在民房的木地板上,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在我身边投下一道布满灰尘的光柱,我忍不住笑,同时又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我爬进了卧室,本打算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没想到花了老大力气,拉开的抽屉却都是空的。我哀叹了一声,抬起头,忽然发现柜子侧面有个摄像头,白色的,已经有些脏了,但能看到电源指示灯还亮着,一闪一闪的。
是爷爷装的监控吗?
对于趴在地上的人来说,它的位置太高了。我攀着床架坐起来,发现电源线埋在墙里,看不出通向何处。摄像头略微朝上,我伸手拨弄了几下就感觉腰背吃不住劲了,不得不再次靠在墙上喘气。如果另一头有人,那他一定会看到狼狈不堪的我,正想着,我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个场景……
我转动眼珠看了看房间,宽敞的内堂和夯土地,老式的陈设,木板钉成的窗户,脏兮兮的长袍……我猛地大叫起来。
我见过的!
这房间的陈设……就在那盒有“我”在地上爬的录像带里!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那不是在格尔木疗养院拍的,而那个“我”……竟然真的是我吗?
我的思维乱作一团,突然就特别想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录像带里一样,像个只会在地上乱爬的精神病。
对了,我记得拍到“我”的录像带不止一卷,两盒的拍摄角度还不同,另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在卧室门前过道里。
想到这里,我立刻就朝着记忆中的方位爬去。因为顾不上保存体力,没几下就觉得头晕目眩,同时涌起的,还有强烈的干渴和呕吐感。但事实并没有辜负我的付出,在那个靠近老式壁灯的位置,果然也藏着一个同型号的摄像头。
糟了,难道这一切是个死循环,所有事都是注定的?
过去的我看到了现在的我的录像,那我继续下去,是不是也根本不可能成功?
可2015年的我绝不知道还有另一个未来的自己同时存在,我那时候在哪里?还是说我根本就活不到那时候?
那时候我有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本以为无关紧要,其实却和穿越后的我有关呢?
原来……不仅仅我能预知2015年之前的自己,过去的我其实也可以预知如今的我吗?
我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要毁掉录像带,不能让它落入到原来的那个“我”手中,不想让我现在这样的田地,被“我”自己看到。
可对只能在地上爬的我来说,摄像头安置的地方太高了。我心中狂躁,四处寻找着能用来垫高的物体。板凳、抽屉、箱子,什么都行,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改变未来。
对了,抽屉!我可以用抽屉垫着爬上去!
就在我把柜子的全部抽屉拉出来,气喘吁吁地垒成阶梯准备爬上去的时候,忽然外面的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响,一串匆忙的脚步声朝室内逼近了。
五 齐羽 55
这下我避无可避,一着急就失去了平衡,抽屉垒成的“阶梯”顿时倒了。外面的人显然不是聋子,立刻朝这边跑了过来。我被摔了个晕头转向,循着声下意识一扭头,竟然看到黑眼镜站在过道的尽头,嘴巴张得都可以飞进蜻蜓了,
“怎么是你?”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救了,想笑,但一张嘴却干呕起来。肚子疼得直抽,呕了半天只翻出一点苦水,看来棺材里那些臭水是吐干净了。
黑眼镜跑过来,把我从一地的抽屉上拖下来,又问:“你怎么抽筋得这么厉害?”
“……我……哪知道……”我终于发出了声音,虽然那声线难听极了。听到他这么说,我才留意到自己的双腿正像筛糠似的发着抖,但是那么剧烈的震动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整个下半身居然已经没有了知觉。
“我才醒……你们……出……什么事……”
黑眼镜摇摇头,背起我就往外走。我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松了口气。他带着我出了大门,在小巷里拐了几下,进到另一套平房,停在卧室墙上一面穿衣镜前。我抬起眼皮,看到自己的脸色灰败,头发乱得像鸟窝,裹在一件脏得看不出原色的长袍里,确实像极了疯子。
黑眼镜在地上踩了几下,那面落地镜往内侧一翻,原来是扇暗门,奇怪的是下了台阶后却并没有看到地下皇陵的走廊,只有一扇半掩的孤零零的门,隐约能看到里面有办公桌和白色的病床,似乎是个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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