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观棋不语
珠子的通透性很强,早上的阳光穿过舍利子,在掌心落下隐隐的光斑。因为没有放大镜,我看的很吃力,幸好只要能认出来,在对照表里查找翻译并不太难。最大的问题反而是“霍玲”,她把车飙到了120以上,已经接近了小面包的极限,车身发出咣咣的声响,我忍不住提醒道:“小心点,你要把车开散架了,我们得走着去南宁。”
“偷的,坏了大不了拦个顺风车。”“霍玲”拍了拍座椅,几个字把我噎了回去。
见我无言以对,她撇了撇嘴,“怎么,看不起?”
“不……”我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现在我又觉得我们不像极品家属了,比较像雌雄大盗。”
“少和我套近乎,倒斗、偷车、伤人,你能吗?我才和你不是一路的。”“霍玲”狠狠踩了脚油门,超过前面一辆货车,又道,“我还想再快点呢,可惜我只会撬这种低档车,没法子。”
“你说得对,我确实少了点弄脏自己手的决心。”我望了望前路,说,“下次出来,一定给你配辆好车。”
“别贫嘴了,你手上的活儿呢?”
“嗯……忙着呢。我觉得你要输了。”抄下最后几个密文,再翻对照表找出对应的汉字,整段话终于翻译完毕。我得意地拿起纸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脚底却涌起一股极寒,瞬间就漫上了头顶。
怎么会……?!
再三确认了纸上的文字,我仍然觉得难以置信。正茫然间,忽听“霍玲”发出一声惨叫,我一回头,竟看见她脖子上喷出一簇血花,头扭向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
不等我反应过来,车底轰然爆响,整辆车猛地一颠,一股巨大的冲力将我的头狠狠地砸到车窗上。几下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与呕吐感袭来,我只觉眼前一黑,四肢甩在空中,只有身体被安全带死死地挤在座位上,勒得我几乎背过气去。
等我再度清醒过来,眼前的风景完全颠倒了,一切就好像隔了一层淡红的滤镜,我抹了抹眼睛,满手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翻车了?我艰难地转了下脖子,车窗外满是杂草乱石,另一侧“霍玲”低垂着脑袋,看角度脖子已经断了,襟下全都是血。我抽了口冷气,把手指探到她鼻子下,气若游丝。
必须马上带她走。我捂着头拼命想唤醒神志,但在迷迷糊糊中只想到这点。即使对于体质特殊的我们,这么严重的伤也是致命的。如果放着不管,她的生命随时可能消失,哪怕侥幸存活,也可能造成提前尸化的后果,无论哪个我都绝不想看到。
反手摸了好久,我终于将安全带解开,翻滚着从副驾驶座中爬出来,身子一侧,忽然看到舍利珠滚了出来,下意识伸手去拦,才刚扑到掌心,胳膊就被一个人踩住了。
“哎哟,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连姘头的死活都不管啦。”说话的是一个染着黄毛的非主流,和他同行的还有三四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
只说出两个字,非主流就朝我胸前狠狠地踢了一脚,然后弯腰从我手里把珠子抠了过去,头也不抬地说,“你们几个——去把那女的拉出来,看看死了没。”
其他人似乎很听他的话,应声都围了上去。我唯恐他们加重“霍玲”的伤势,挣扎了几下,背后马上又挨了好几脚。
“老实点儿,老子还没让你动呢。”非主流踩着我的背,转头对着其他人叫道,“你们在车里搜一搜,看看还有啥漏掉的。”
那群人把“霍玲”丢在草地上,又钻进车里稀里哗啦一阵翻,折腾了好一会才回来报告道:“蟹哥,没啥东西了,就找到这些。”
那所谓的蟹哥这才放开踩着我的脚,转身接过矮子递来的纸翻了翻,没几秒就将那些纸直接砸到站到最前的一个矮个子的脸上,“脏兮兮几张破纸有个屁用,字都看不清,我要找的是宝贝儿。宝—贝—儿,就是说明器!懂吗?”
那群跟班被喷得一脸土色,没有一个敢吭声。蟹哥气还没消,又让人把我跟“霍玲”都搜了一遍。
“居然半点油水都没有,这一票太亏了。”蟹哥将舍利珠在手中上下抛着,对着我和“霍玲”不满地啧嘴,“敢情你们从齐铁嘴那偷跑出来,就只顺了这么一件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他阴阴地瞄着我,忽然冷笑一下,将舍利珠反手塞进了自己的裤袋,“算了,你不肯讲,自然有金主来鉴别。卖了我就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来头了。”
“蟹、蟹哥……”矮子张了几下嘴,结结巴巴地说:“这不好吧,四阿公问起来……”
蟹哥哼了一声,“问谁?”
“不不不,我们当然不会说。”矮子和其他几个人对望了下,才怯怯地讲下去,“但是盯梢了那么久,四阿公才下令让我们拦截,回去这两个人肯定得审,这……”
“屁话,四阿公四阿公,带你们发财是我还是他?你们该听谁的?”蟹哥啐了口唾沫,歪嘴笑道,“我有说过一定带活口回去吗?我们又不是开医院的,他们车子开得太飙,自己把自己撞死了,关我们屁事?”
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再明白不过,毕竟我们俩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要弄死简直太简单,而且有车祸打掩护,做起来也神不知鬼不觉。
那一群人马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纷纷看向我们,看来做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只有矮子一脸惊愕地缩了缩脖子,大概脑子笨还没转过弯来。
蟹哥从手下那里拿了把刀,用刀尖轮流指着我和“霍玲”,“是从谁开始呢?先杀你,还是你姘头?”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瞪着我几眼,一肘顶到我胸口上,“要死了还不老实。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晚点死吧。”
说着他对手下努努嘴,“那女的条子挺顺,咱们先爽一下,把她搞定再说。”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马上变了,原来一直紧绷的几个人瞬间表情活络起来。他们特地转了几圈,找了一块平整松软的草地把“霍玲”放平,蟹哥正忙着解裤头带,忽然有人喊道,“不好,有人来了。”
蟹哥扭头一看,喊了一句“妈的”,马上指挥其他人七手八脚地架起我和“霍玲”,跑进了路边一片小树林。刚蹲下隐蔽好,就看到几个人从高速公路上跳了下来,径直往那辆翻掉的车走去。
“是齐铁嘴的人。”有人小声说。
蟹哥点点头,哑着声音道:“他们人多。我们悄悄撤,都小心点!”
我心里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学过的格斗技巧瞬间在脑海中掠过,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弓身,同时狠狠地咬向了捂住我嘴的那只手。
一个人惨叫着被我从背后摔到了前面。我顾不上多看,跨过他拼命往山下跑,后脑风声又至,我头一低避过,心中再也没什么顾忌了,拉开嗓门对着高速公路大叫道:“齐铁嘴,你不是要合作吗?我在这里!”
五 齐羽 70
话音还没落,树林外的人就有了反应,一窝蜂全冲了过来,蟹哥那几个人瞬间就被冲散了。我趁乱扑向“霍玲”的方向,中途还挨了颗流弹,疼得我嗷地吼了出来。架住“霍玲”的小子大概被吓懵了,居然叫了声“妈呀”,丢下她扭头就跑。
没有了支撑,“霍玲”直往地上倒,我忙伸开双臂接住她,就势滚开了好几尺。这时周围已经是刀光剑影,乱枪齐发,俨然像黑帮大片打群架的情景。才一停下,我背上又吃了一记,也不知道是谁踩的,只得闷哼一声,尽量用背盖住“霍玲”的身体。反正比这危险几倍的场合我都撑下来了,只要不被劈中头颈,也没那么容易交待在这里。
失血让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等了好一会儿,周围的声音终于平息下来,我被人扯起来翻了个个儿,仰面朝天,硬生生与“霍玲”分开。齐铁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淡然说:“小子,刚才说的话你可别忘记。”
我抬起手,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脱了力,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齐铁嘴上前一步托住我的手,我便拉着他缓缓指向一边的“霍玲”,“你要把……她救了,还有放了其他人,合作……才成立。”
齐铁嘴扫了“霍玲”一眼,扬手便叫人将她抬走。我被人扶起靠在树边坐着,目送“霍玲”一路远去,直到看到她被抬上坡道再也看不见了,才终于缓过点劲来。
“你出来的时候忘了东西。”说着,齐铁嘴走了过来,将一样东西递到我面前。
我侧头一看,竟然是黑金古刀。之前只顾着跑了,根本没想到要带它,此时经由齐铁嘴拿回,心中不禁有五味杂陈的感觉。
现场已经进入了盘点阶段,蟹哥一行人几乎全军覆没,齐铁嘴的队伍也并非毫无损伤,但多数人根本没把身上的伤当回事。这就是不死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战力差,简单粗暴,但是直截了当。我的背部有几处弹伤,额头也有撞伤,失血比较厉害,所幸没有伤到筋骨,倒也捡回了一条命。
蟹哥还没有完全死透,当齐铁嘴走到他跟前时,他忽然用尽力气,抱住齐铁嘴的大腿,嘶声道:“别杀我,八爷,别杀我。珠子我可以给你,我还能给你干活……别杀我……”
“我不需要废物,特别是怕死的废物。”齐铁嘴踢开了他,“你应该感到幸运,毕竟我连死都享受不到。”
蟹哥还想挣扎,板寸已经走上前来,捂住他的嘴在脖子上狠狠割了一刀,动作利落得叫人心寒。
齐铁嘴指挥的能力一流,在他的示意下,一群人很快在空地刨开了一个大洞。他们的工作非常专业,将尸体面部特征毁掉,又将所有的随身物品打包取走,才一股脑抛进洞里填埋好。
几番踩踏修饰后,地面已是不着痕迹。挖盗洞的本事用在杀人灭口上也如此便利,我暗自叹了口气,略微松懈下来,便沉沉睡去。
路上半梦半醒,中途曾清醒过几回,大概能分辨自己睡在飞驰的汽车后座上。之后的几天,我除了用干粮充饥和换绷带的时间,几乎全是睡过去的,没有专业医护人员处理,只靠体内的陨玉恢复伤势,能明显感觉到比以往要慢。
这样熬过几天,我在半梦半醒间被人抬下了车。眼睛一睁开就看到铅云密布的夜空,身穿白衣的医生与护士将我轻轻地放到担架床上,躺在比车后座松软多的被褥里,我终于迎来一周以来首次平稳的睡眠。
等我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我缓了好一阵才适应,偏头就看见了黑眼镜。他躺在我旁边的病床上,专心致志地在削一个苹果,气色很是不错。
“哟,病友。”他在鼻腔中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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