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观棋不语
“同时这也意味着,解连环骗了我。”听到考克斯的接话,保罗瞥了一眼,才发现考克斯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了。他并没有在望保罗,也没有在看卷宗,雪亮的眼睛却是同样追着那个烟圈而去。因为逆光,保罗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你怎么看这件事?”保罗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老板。只见考克斯快步走过,坐到保罗对面的沙发上,抱起双手直视着保罗。
“谜面都讲完了,咱们来对答案吧。”考克斯这么说着。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沮丧,更没有一丝不满,相反地,他的脸色非常平静。然而,考克斯的眼睛中却反射着保罗烟头的微光,仿佛有某种情绪被点亮了。
幕间 -1- 吕宋岛茶话 3 开盅
“先说我的见解。”保罗伏下身子,把桌面摊开的卷宗拢成一叠,一边收拾一边说,“首先,从船上那只怪物和齐羽的通缉令来看,解连环那家伙说得不错,汪藏海的墓里确实有长生丹,而且他已经到手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只怪物尸变成这样,但齐羽却获得了成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用黑色通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是尸体那也是一具有价值的尸体,不能让它跳过国际引渡的漏洞。”
保罗叼着烟盯着纸面,光从这张纸上的描述,他就能体会发文者对齐羽的执著。一般来说,被通辑人的死亡意味着诉讼的自然中止。“终止诉讼不引渡”,若是齐羽以尸体的样子出现,正常的情况下,被请求协力国只会拒绝引渡就地安葬——然后只要再“复活”就好。不死者绝不会真正的死亡,说不定这是一个不错的出逃计划。
但是,有人却决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至于张起灵,他与齐羽一起出现一起失踪,可以想象,必定是因为同一事去上思的,只是在组织看来,这人的威胁不如齐羽大,不过能找到他,多半也能找到齐羽吧。再说那个解连环。他当时在海上,已经找到药了却不与我们会合,只能是跟组织走了。也许他本来就是在讹我们,这下想要再找到他可不简单啊。”
考克斯听后连连摇头,保罗啧了一声,道:“我说得不对?”
考克斯举起手,做了个手势,保罗瞄了一眼笑起来,“你这是OK的意思咯?”
“不,”考克斯讲道,“是我可以有三处驳斥你的地方。”
保罗一下子泄了气,“好吧,总是这样。你讲讲看?”
考克斯收起手指,慢条斯理地说:“第一,船上那个怪物不是因为汪藏海的长生丹变的,而是他本来就是不死者,恐怕是解连环早就安排好的替死鬼。”
“啊?”保罗感到难以置信,“为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解连环之前告诉我的。他说他安排第二批次的队员都是自家人的卧底,这些都是之前追随他老爸解九爷的亲信,所以尽可放心。”
保罗刚刚端起酒杯,考克斯这番话差点令他把酒喷了出来:“不会吧?你真的相信了?”
“相信。毕竟他带人来给我验证过,我亲手用冰锥在那人身上戳了一个洞。第二天,那个人就愈合了。”
保罗突然觉得不想再喝“蓝色夏威夷”了。看到保罗难看的神色,考克斯说:“喝吧,冰锥我洗过了。”然后端起自己面前早就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
“既然他是不死者,怎么还会死呢?”
“会,把颈椎弄断或者把身体炸毁都可以。如果肉身没有被彻底摧毁,那之后就是会发生尸变。所以他们不叫这个是死,而是‘尸化’。但除此之外,他们既不会老也不会病,而且受伤后痊愈得特别快。据解连环说,不死者的不死还不完美,我想他是指‘尸化’一事,但具体的他不肯向我透露。”
“那么那家伙怎么会死在……呃,我是说,怎么会变成那样子运回来?”
“哼哼,那个替死鬼是用来代替我们派去的技术员的,真货大概早死了。解连环那小子,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们合作,所以那些天我们收到的联络日志一直都是状况正常。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替死鬼后来又被人办了,解连环怕尸变露馅,才无奈往回送的。”
听到这,保罗深吸了一口气,“下手的是吴三省……”
考克斯点点头,“此人确实不简单,从各人的去向和结果来看,下手的人不做他想,所以解连环才急于甩掉他。只是把包袱丢给了我,真麻烦。”
“那第二点呢?”保罗来了兴趣。他感觉在很多方面,老板所掌握的层次确实比自己高深得多。
“第二点,解连环当然没死,但我不认为他会和组织合作。一个人刻骨的憎恶是很难扮演的,关于这一点,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那齐羽……?”
“你认为齐羽的转变是组织安排的吗?”
保罗摇头否定,这点他倒是确信无疑。
没想到考克斯却没有对此作出进一步的解释,“第三点,就是上思这个地方。关于盗掘古墓葬,你查到是哪一座古墓了吗?”
保罗“啧”了一声:“那里是瑶族人的地盘,周边瑶乡大小有上百个,而且对老外敏感地很。加上汉人、越南人也在附近出没,耳目太多了。我和你都不行,金发碧眼。”
考克斯大笑起来,“这么说,你的爱妻和女儿可以胜任啊,而且女人更能让人放松警惕。”
“呸,别打银莲的主意了。她是柬埔寨人不是越南人,去上思也不合适。阿宁也太小了。”保罗夸张地一耸肩,顿了一顿,“为什么想知道是什么古墓?”
考克斯收起笑容,“他们去上思必然是有的放矢。我想这次的长生丹是‘新鲜的’,也许上思也有一个类似长沙血尸墓的墓葬。”
保罗瞪大了眼睛:“你还想再遇到那个噩梦一次吗?”
考克斯用双手扶着桌面站了起身,他站在桌子一侧,俯视着保罗说道:“中国人有句话,叫作‘一不做,二不休’。我不会放弃的,这是我毕生的事业。”
保罗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太熟悉考克斯的脾性了,他是认真的。
两人对视了一会,保罗忽然感到很好笑,他摊了摊手,“我对中国文化没有兴趣,长生就这么好玩?从什么战国帛书密文,到你那个‘裘德考’的愚蠢的中文名,都不在我的兴趣范围内。”
说着,他也站了起来,继续说道:“知道我当年为什么爬上你的船吗?比起家乡一成不变的日子,我更想去未知的世界探险。是去中国、去西西里,还是去百慕大我都无所谓。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你在背后指挥,我在前线冲锋,你还可以继续,但是我只能再玩几年了,一个人的战斗生命是有限的。作为中国墓葬的外行,在茫茫十万大山里找一座古墓,而且说不定那座古墓已经空空如也,我认为你是疯了。”
“不需要去找古墓,我们要找的不是墓,是人。”考克斯搓了搓双手,“确切的说,是不死者。”
“嗯?”
“不死者是一座宝藏。想象一下吧,他们是脱离人间的异道者,拥有无尽的生命,他们就像你吐出来的那些漂亮的烟圈一样,可以自由地漫游在时空之中。而我们呢?只能在有限的生命中燃烧殆尽,就像你的眼前这个烟灰缸的灰烬一样。”考克斯兴奋地比划着,保罗觉得他这个样子,很适合去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当众展示,相信席下的观众都会觉得他是非常称职的乐队指挥。
“但是光有实验样本还不够,我需要知道原理。”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的老板。”
“首先,船上那只怪物怎样了?”
幕间 -1- 吕宋岛茶话 4 新游戏
保罗一愣,他完全没想到老板会话锋一转,说起那个怪物来。不过他只是略一迟疑,就再次耸耸肩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关着呗。吴三省说那个品种叫作海猴子,皮硬得很,刀枪不入,一般武器杀不死。如果想不出更安全的办法,我准备过几天派人把那怪物连船一起烧了。”
考克斯听后摆了摆手,“保罗副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的财产呢?再怎么说,那条船即使借出去过,本质上仍然是我的。还有,解连环答应过,从海上回来后他的收获都归我,那个海猴子自然也不例外——”
保罗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看到有一道锐利的光芒从老板的眼中闪过。大概是怕部下没听清,考克斯再次强调道:“船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所有物,谁也不能动一条毫毛。”
“可是老大,那个海猴子是怪物,都杀了好几个人了。就这么关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
“那是珍贵的不死者样本,我要留着日后研究用。如果你不能制服它,就想想怎么困住它吧。”考克斯转过脸,保罗看到他的脸上竟然现出了欣喜和兴奋的神色,“加固船长室的隔板,确保能彻底关住它。如果你还是担心,干脆把船打孔沉到海底,用海水当保险箱。”
保罗扶住额头,又开始感到一阵阵的头疼了。考克斯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记住,既然对未知有好奇心,那就要保持贪婪。贪婪才是人的第一本性,可以能让人活得更有活力,更有滋味。”
“这也是中国的谚语吗?”
考克斯笑了,“这是我的名言。把它刻在你的手表背后吧。”
“那吴三省你打算怎么办?也留住他?”
“不……包袱我不需要。这人我接触过,和他老爹一副德行,只能利用不能收买。放他走吧,估计他也没什么情报可以再对我们说了。”
“真的好吗?不如把他……”保罗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考克斯嗤笑了出来:“哈哈哈,这男人连海猴子都能干倒,你们几个三脚猫就想对付他?多练几年吧。我再教你一个中国成语——‘欲擒故纵’。放他回去,好好观察他的动静,说不定还能钓出什么大鱼来。”
保罗犹豫了一下,他并不认为吴家还有值得监视的价值,但还是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我觉得你也差不多可以摊牌了吧,我的保罗副官。” 考克斯放下咖啡杯,直视着保罗,目光异常锐利,“那两份通缉令,你是怎么得来的?”
保罗凝视了自己的老板好一会,最后敲了敲脑壳,另一只手的指尖下意识地搓着那堆档案的纸角,“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向你举荐这个人。”
“给你这两份通缉令的线人吗?”
“是,和Carol里那群张家的团队是同一出身。你知道,我们雇佣那些张家人也有十几个年头了。”
考克斯露出理解的微笑点头道:“我明白,那群人一直没什么建树,只是在香港转悠。哪怕中国的政策勒得很紧,这进展也太慢了。我怀疑他们在张家的地位十分边缘,所以对长生的了解程度也非常低。不过他们确实比一般人的寿命更长,说不定比起雇佣他们,把他们送到实验室去更有用呢。你不想把线人介绍给我,是担心他和那群张家人一样只会混吃混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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