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观棋不语
“我派去的人一直在跟踪你们,入口塌得太早,他们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别的通道进去。”
我恍然大悟——难怪鬼影当时逼我们进洞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外面并不止鬼影一人在活动,原来爷爷的队伍一直在跟着我们吗?
迟了一秒,我才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不对,应该还有个人跟我在一起的!他在哪?”
三 启蜮 4
爷爷这下才回过头来,“没有了。我们只找回了你一个,活人。”
他的话里有个突兀的停顿,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现在已经不知道算不算活人了,但是如果他说的没错,他们怎么会没遇到闷油瓶呢?我明明记得他走下楼……
错了,那是我梦到的!
“现场是什么情况?有多少尸体?”
“八个,拼过了。”
我一听就松了口气。除了我和闷油瓶,队里总共是十一个人,一个死在流沙房,一个逃走了,那么剩下应该是九个,不管是哪个没死掉,至少闷油瓶在里面的可能性不大。
“那你们有没有搜索整栋楼?我朋友可能还在里面。”
我爷爷摇了摇头。我明白那鬼地方机关重重,他们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不然他的人也就不会只是跟着我们行动了。不过以闷油瓶那个痴痴呆呆的状态,想走出古楼也实在太难。
“不行,我得再去一趟。我带队,您给我人,绝对不会出事。”
话音才落,我爷爷就转过身来,一看清他的神情,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那神情不是通常意义下的冷漠,而是带着几分怜悯的拒绝。我估计他心里肯定在骂我是蠢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爷爷,我这个朋友对我来说很重要,他应该还活着,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爷爷沉默了几秒才说:“那你更不用去了,你已经躺了一年半了。”
我愣了下,脑子里热血上涌,差点直接晕过去,“什么?怎么可能!”
“今天是1985年,12月21号。”我爷爷说完,叹了口气又道,“你的朋友我见过。”
“见过?”
“不是最近,是在二十多年前。”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望向远处,似乎在看着遥远的过去,“他不会有事的。他就算失去意识,只要没晕倒,都能从那走出来。”
他说得很诚恳,也很笃定,简直就像在描述自己亲眼看到的情景。但随后他就不再理我了,只是对舅公招了招手,“知学,剩下的交给你了,明晚我会派人来接。”
我看着他走出门去,忽然意会过来,他说的二十多年前,应该是指的那次“史上最大盗墓行动”。
那场行动把老九门全都席卷在内,我爷爷也参与其中,自然是和闷油瓶一起下过斗的,难怪他说见过闷油瓶。另一方面,张起灵的个人特征非常明显,他又监视我们许久,推测出我说的是谁也并不难。
不过话是这么说,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那次行动后来出了大事故,责任全被推到张起灵身上,虽然我爷爷对此没有做一个字的正面描述,还是能隐约感到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为什么他那么笃定闷油瓶一定能走出张家楼?联想起闷油瓶在长白山上对我说过,就算他在那里是一个婴儿也没有关系……难道真有什么事情,哪怕他失忆了,也能确切无误地执行的吗?如果真的存在如此神奇的程序的话,那只能是“本能”了吧,就像他说的,为了保证计划不会因为失忆而中断,在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相关的训练。
想到这,我叹了一口气说:“舅公,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你还是别这么叫我了,特别是在外人面前,说多了露馅。我还是比较习惯你们称我‘医生’。”舅公也不拿正眼看我,反而打开一只木盒取出个卷起来的扁扁的小布袋来。
“你‘们’?”我感到有些迷惑,除了我还有谁?
舅公诡异地一笑,“不要深究。记住,从这里出去以后不能乱说话,见到你爷爷要称呼‘五爷’。”
说着他扣住我的脉门,又沉声道:“从现在开始,放空自己,什么都别想,也不要乱动。”
我心说我跟高位截瘫似的,还乱动个屁啊,就看到他一手摸着我的脉搏,另一只手捏住一根小臂上的长针,轻轻地捻了起来。
说也神奇,我立刻就感到从针扎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酸胀感,好像原本消失不见的手臂又回来了。
等到针体渐渐被抽出皮肤,我这才发现这些针虽然尾端看起来好像又粗又长,其实下半截很细,就像一根放大了一倍的针灸用的毫针。
原来我并没有像我自己想象的那样被钉在床上,而只是扎了一身针灸?
难道我不能动弹是因为这些针?
虽然早知道传统的针灸术厉害,但是居然能把人扎成个全身瘫痪也确实够牛逼了,难不成我舅公居然还有这个能耐?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怕我会“诈尸”?
还是我“诈尸”过?
“舅公,我身上这么多针是你扎的吧?为什么呢?”
“我说了,叫我医生。”舅公眼皮也不抬一下地说。
“舅……好吧,医生。你要是能给我解释一下,我也不至于战战兢兢地怕你废了我呀。”
“如果不封住经脉,你也未必能熬过这一劫,等失控那就晚了。”说话的时候舅公的手也没闲着,很快我两臂上的银针就基本都起出来了,他小心地把针一根根收进针灸袋里扎好,拍拍手说,“你先找找感觉,可以试着动动手指,两个时辰后我再帮你取脚上的。”
时辰?我一边觉得有趣,一边又感到有点失望,“不能一次全拔掉吗?”
“那也要你顶得住才行,要是脉象乱了,这针还得给你加回去。”舅公笑了笑说,“没事,用针量一直在减少,现在已经是最低程度的压制了,多的时候,你就像个刺猬一样,身上没一处是好的。”
虽然明白他是在安慰我,我仍旧忍不住撇了撇嘴。正想再问点什么,却见他披上衣服站起身来,“好了,再会,我也走了。”
“哎?!舅公……啊不对医生!等一下!你扔我在这是要去哪儿啊——”
“晚饭。”他说得异常干脆,然后爽快地一挥手开门而去,剩下我直挺挺地在原地躺尸。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我只能望着天花板努力活动双手了。
刚开始只能动动手指,慢慢地我可以抬起手掌做更大动作,但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酥麻感,很不真实,就像手术出来麻醉还没消退的感觉。
无论是皮肤的颜色还是手指的形状,都无疑还是人类的手——我歪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心里有了几分安慰。我并没有变成霍玲或老邓那样,彷佛在张家楼最后发生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这双手真的曾经撕裂过某个人的身体吗?
我闭上眼睛,想起舅公刚才的用词,他说对我施针是为了“压制”。
——简直就像是说在我的身体里,潜伏着一只怪物似的。
三 启蜮 5
撤除所有的银针和恢复行动能力,足足花了我一天多的时间。到了第二天下午,我终于能扶着墙走动了。舅公黄鹤一去不复返,由着我饿了两小时,才有人送来了御寒的棉衣和晚餐。
因为不是熟人,我也不敢多问,吃饱了穿戴妥当,就跟着他们出了房间。
12月底,正是最冷的时节,和开着采暖的房里比,外面简直像冰窖。迈出大门,我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冻得一激灵,才发现门外黑漆漆的,竟好像在荒郊野外。四下没有一盏灯,只有我们的手电照出几道光柱,里面鹅毛样的雪团随风飞舞,地上白茫茫的,竟然正在下雪。
走出一段路才知道,这并不是在野地里。周围高低错落建满了房子,但都没有点灯,黑洞洞的门窗,看上去活像鬼城,而铺满落雪的地面上,也只有一条脚印蜿蜒来去,别的雪面都完美无瑕。
在我的记忆中,确实有一个地方是这样的,就是我三叔房子周围的那片鬼域。因为地下藏有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我爷爷把这一片的房子或买或租,又不让人住,最终整成了一片空城。
原来这真的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么?我的心定了下来。真没想到,绕了这样大的一个圈子,我居然会被自己的爷爷带进这秘密的核心区。
“我们去哪?”
“你不知道?”领路的人有些惊讶,“这次的不死者会议所有人都得来,你是新来的,去听着就行了。”
不死者会议?这个名词更像是电脑游戏或者网络小说里面的称呼,在这个年代,从一群跑江湖的盗墓贼嘴里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被他领着绕过几条小巷,地上渐渐出现了杂乱的脚印和车辙,我们顺着一条藏在农民房床底的地道钻入地下,左右都是水泥墙,修得非常坚固,最终则切进了一条青砖墓道里,阴气四溢。
墓道尽头是一扇半掩的石雕墓门,上面描龙绘凤,能听到后面有人在大声说话,显然所谓的会议已经开始了。
这应该就是他们用来藏那个不可说的东西的南宋皇陵吧。
可是为什么要把我叫来,什么叫“正好”?
难道是……就像入党宣誓一样,他们每次发展新成员都要搞上一出?所以我爷爷打算顺便把我也介绍给其他的不死者?
他会怎么说?这是我的孙子?或者这是我的四儿子?
——那倒是个令人好奇的话题。
我想笑,又有点笑不出,在带路人的催促下快步进了门。房里一眼看去该有三四十人,都站着所以显得空间颇为拥挤。墓室的面积跟一间普通教室差不多大,内空更高一点,大概有四米半,正中是一只两米多高的紫黑色木椁,靠着它则一字摆开着五把太师椅。我爷爷坐在最中间,另一头还有个人,但因为被站着的人挡住了,看不清脸。
没人注意到我的到来,我爷爷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似乎很悠闲的样子,但破天荒的竟然没带狗。
我有些意外,正想挤过去看看,那边突然传出啪的一声,跟着又是一声断喝:“此等孽畜,不杀何以服众!”
这声音我一听就觉得很熟悉,探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那个横眉怒目的家伙,竟然正是被我打“死”又死而复生的齐铁嘴。
靠,他刚才说的不会是我吧?这是三堂会审,要问我杀人罪吗?
可是他不是没死吗?
我脚底一拐,当即就想溜出去,没想到齐铁嘴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打消了我的念头。
“他自接解九的班,就暗中勾结政府,残杀同门,坏了我们九门的规矩。要是在我们那个年代,早该枪毙了。”
老天,他说居然是解连环。
我还以为这时候解连环已经顺势假死,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到三叔家的地下室去了,原来还有这么多知情人。
“我知道吴家和解家交好,平常也不轻易惹你们,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他还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你若还不闻不问,不怕寒了大家的心?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在这的,有一个张启山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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