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观棋不语
还是再等等吧。
下定决心后,我的压力小了很多,于是也在火堆边坐下,学三叔拨弄着烧塌下去的炭火。他看了看我,干脆在我肩上拍了一把,关了我的手电,示意我负责放烟,自己则向大厅走去。
他一定是想协助解连环,把那群人全都引进来,反正我就算不合作,也没法把这些烟再收起来了,丢我在这,反而能最大限度减少我对计划的影响。
我对他挥了挥手,心里悔得要命。
如果我当年拿到了张家族长那只能抵消铜铃致幻作用的信物,我现在就能用珊瑚树上的铃铛干掉所有人,可我却没成功——不,我就算成功了,大概也会依约交给张海客他们吧,谁能想到我还会跑到海底墓来呢?
当时就算是杀了我的头,我也不会相信。
时间一分分过去,三叔一直没回来。我在黑暗中戴着这倒霉的面罩,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在心里数着秒,幻想闷油瓶他们在大殿里走动的样子,一边希望他们不要过来,一边又期待着那一刻快点到来。
不知道多久以后,地面传来了清晰的震动,我退到墙边,感到有个人擦着我冲过去,随后就是叫喊着追来的人群。
我听不清对话的内容,但借着晃动的手电光芒,能看到他们陆续摔倒在地,有人被绊倒,也有人被踩到而发出惨叫。
原来禁婆香居然这么厉害,怪不得传说有安神的作用,搞不好再浓点能直接要了人的命。
我下意识按了按自己的面罩,贴着墙又往后退了几步,本想去找跑进去的解连环或三叔,却感到劲风袭来,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人抓住了肩膀。我痛得差点叫出声来,伸手一摸才发现那手指长得出奇,硬得像铁一样,还在微微地发着抖。
是闷油瓶!
他显然已经中毒了,全部体重加上惯性压过来,非常沉,我急忙架住他,听到他在说着什么,可声音实在太小,我一个字也没听清。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唯一和他的话不吻合的地方!他在西沙讲的故事里,只说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就昏迷了,却完全没有提到自己曾遇到什么人!
为什么?他是忘记了还是不想说?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天知道我有多想把面罩拿下来,但我只能咬牙扶着他,直到他的力量越来越小,整个身子软了下来。
甬道里恢复了平静,一切都结束了。
我愣了几秒才打开手电,背起闷油瓶往大殿走,看到有两个戴着面罩的人也正在往外搬运昏迷的队员。其中一个看到我大吃一惊,当即就要冲过来,却被另一个拉住了。
原来解连环还不知道我和三叔已经结盟了,我心情大好,向他挥了挥手,又指指面罩,表示不便说话。大概是猜到我的身份了,解连环没什么反应,转身又进了香气弥漫的甬道里。
大殿里的夜明珠的照明系统已经被改变了,房间里非常昏暗,等把那些昏迷的人横七竖八地都拖回到墓道里,三个人都累了个半死,瘫在地上和烂泥也差不多了。
关上墓门后,第一个拿下面罩的是解连环,当然他现在看起来还是我三叔的样子。三叔耸耸肩,也把自己的摘了。看着他们俩一模一样的脸,我只觉得场面特别解恨,这两个混蛋以前仗着易容术把我哄得团团转,现在终于也有栽在我手里的一天。
我把面罩塞给三叔道:“三省,你还没跟他说?”
“哪有空啊。”三叔哼了声,把两个面罩一起丢出去道,“小解,齐羽什么都知道。他肯主动合作,我们也方便点。”
解连环打量着我,点点头说:“等风暴过去,你上去叫组织的船来接我们,就说在海底出了大事,他们都感染了尸化症。”
我心里打了个突,估计是到了要喂他们尸蟞丸的时候了,急忙道:“等等,他们还昏迷着,搞不好给毒死了,船上再喂吧。”
解连环的眼神突然变了,不太自然地反问道:“喂什么?”
我一愣,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虽然我绝对不能眼看着这些人被喂尸蟞丸,但他们既然叫我撒谎,组织后续自然会做检测,怎么可能骗得过去?
难道他们已经感染过了?
什么时候?
“我都说他知道。”三叔打了个哈哈,“齐铁嘴倒是老实,也怪不得儿子起了反心。”
解连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摊了摊手说:“你说尸蟞丸,我没找到。”
狗屁,谁信他谁就是黑驴蹄子。
“别扯淡了,仪器可不吃你解家那套障眼法,组织会发现的。”
三叔好像听了什么特别搞笑的话,怪声怪气地笑了起来,好一会才说:“行啊小子,心挺毒,跟你解哥肯定特有共同语言。”
解连环笑了声说:“我毒?你听说文锦给我杀了,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一家人就别说二话了。”
原来他连自己在巴乃做的坏事都说给三叔听了,两人的合作程度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不过他哪知道文锦根本没死,不仅把原班人马调换了,此刻还就在他背后躺着呢?
看三叔的表现,八成是知道的。也对,文锦若是半点把握都没有,带着霍玲两个女人混进来,未免也太有勇无谋了。
我心里暗笑,另一方面也很疑惑。解连环似乎比我更不想提到尸蟞丸,为什么?真的没找到不可能,难道他想独吞?
没等三叔接口,解连环又说:“别粘着那文锦了,看你搬得都比别人小心,真的都没见你那样。你要真喜欢她,出去以后我送给你。不过我事先得提醒你,那娘们生不出崽儿,好处是能随便玩,不容易坏。”
三叔没吭声,我偷眼看他紧握得发颤的拳头,心情别提多复杂了。这解连环,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有心试探,言辞这么轻浮,三叔就吃亏在对文锦有份真感情在,再怎么做戏也还是装不像。
我猜他就是用沉默来应对自己的无知的,这多少有些凄凉。
一 奇遇 12 分道
当天我们在墓道里混了一晚,到了第二天早晨,三叔和我一起回海面向组织发了信号。
临上去的时候,解连环突然说:“三省,你回头就在这里等着。裘德考跟我约好了,马上也会来接我。你正好替我跟他交代些事,然后你就回杭州吧。打点打点,以后还需要你多多帮忙,别把生意拖累了。”
三叔抬眼看着他,嘴角动了动,显然是不愿意,但终究没说出来。隔了一会,才憋出几个字来,
“很好。祝你马到成功。”
我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他们两个人此后分头行事我是知道的,但解连环这番话实在是耐人寻味,居高临下,毫不客气,连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就是想支开三叔自己单干。
而更神奇的是,三叔向来是个刺头,居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为什么?他有什么必须听从的理由吗?连文锦也不管了?
会不会后来那两个女人的悲剧结局,也和他的这个决定有关呢?
我特别想阻止他,可惜以我目前的尴尬立场,表面上也不能说太多。
也许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代替三叔尽力帮帮她们了。
组织的船就在几海里外等着,来得非常快,下水接人的看得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行动起来悄无声息,而且非常迅速。
解连环和我留在墓道里殿后,他也不管那些人,只抱着手臂看我,似乎想说什么,也似乎在等我说话。
他已经卸了伪装,看起来确实是合影里的样子,却又有几分陌生。我后来虽然和他处了好多年,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真实的脸,不禁就多看了几眼。平心而论,他和三叔的五官长得不算特别像,要更细致一些,但是脸型轮廓差不多,属于那种一眼就让人觉得是亲兄弟的程度。
我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几分钟,心说既然你矫情不说,那我就说吧。
“我上去配合你们,但也有个条件。等你们完事了,把张起灵那小子留给我,我有点事情想问他。”
“哦?你也对他有兴趣?不过他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套不出来,你拿他能怎么办?蒸着吃?”
我“啧”了声说:“你以为我跟佛爷投诚,是单纯卖父求荣?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有些事情,不从特殊的方向是搞不明白的……现在我还不打算跟你们透露,我也要给自己留几个筹码。怎么样?公平买卖,反正对你们来说不是坏事。”
解连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直到在甲板上脱潜水服的时候,才抓了抓头发,对我说了句话:“齐羽,长生这玩意虚无缥缈的,你真就为了这个?”
“怎么可能——”我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一回头发现远处有几个白大褂们正在搬闷油瓶,忙说,“这样,一会你们把那个张起灵的检查报告给我看看,我想研究一下他。”
解连环笑了声说:“你还真把他当小白鼠啊?他和我们可不同,是上头的心肝宝贝,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劲才把他调出来?”
“长生不老的人,谁没兴趣呢。”反正我之后肯定得粘着闷油瓶,现在还不如表现得露骨点,免得他们疑心,“他要不来,我也懒得跑这一趟。”
解连环诡异地扬了扬嘴角,对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行。那我们先走吧,齐公子,接下来就靠你了。”
我其实不太了解解连环,在我面前的他一直都戴着面具,但这几天的经历却说明了他比我三叔更难对付,至少我相信三叔绝不可能在瞬间就决定把自己的部下都推进火坑,更不用说用那样的语言评价一个女性了。
该汇报什么我们在下面已经对好了台词,无非是这群人不听指挥中了古墓里的陷阱,不得不吃尸蟞丸自救什么的。记错了也没事,这些不是很重要,因为组织不会很感兴趣,他们要的是他们的身体数据。
一切用事实说话,我本来也没多大的权限。
所以我在单独走向对接人的船舱时,心情很放松。这一船大兵我肯定没法应付,但我大可以跟他编个理由,找机会把闷油瓶偷走,文锦和霍玲运气好也能照顾到,至于剩下的人,管他们什么结局都跟我没关系。
“齐羽同志。”等我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干瘦干瘦的,显得头很大。据说他是从疗养院直接派来的,在海上已经等了很多天,看起来也确实缺点血色。他一上来就跟我握手,领导派头十足地说,“不用担心,上头对你们的工作很满意,相当成功。”
“惭愧惭愧,我实在没想到会出事,领导不怪罪就好。”我虚假地笑了笑,就势坐下,接过他递来的一叠表格,正要低头细看,突然觉得后颈猛的一震,本能地抬头,两眼昏花间只见那大头拿着个电击枪,对我似笑非笑的。
为什么?
我们应该是同一阵线的,我是在哪里露馅了?
不,不对。我突然明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这大头是解连环的人,因为他绝不会让事态发展到“靠你”的地步!
但是我已经无法再进一步细想了,只转瞬之间,我就失去了意识。
一 奇遇 13 疗养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视野中是一团刺眼的黄光,我立刻又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躺了好一阵才渐渐想起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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