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出】草莓与俄雨
嵯峨有理叹了口气,“轰同学的情况以前从来没出现过,只能委屈他暂时吃着药先稳定一下。”
绿谷出久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拜托嵯峨医生了。”
挂了电话,绿谷出久抿了抿唇向屋外走去,耀眼的阳光一瞬间刺得他眼前有些发黑,他伸手遮掩,透过手缝间的细碎光芒瞧见轰焦冻小心翼翼地捉着一尾鱼,那鱼有些溜手,轰焦冻如临大敌的表情看得绿谷出久有些好笑,他走至岸边,阳光铺满了他的全身,脚上还微微有些肿,但却不痛了。
他涉水缓缓走到轰焦冻身后,烈日下溪流都热烫了起来,温水涓涓。轰焦冻见他来了正欲转身,绿谷出久一句“别动”他便乖顺地又转了回去,有些不解:“怎么了?阿姨出了什么事吗?”
绿谷出久没说话,他凑近了些,轻轻地靠在轰焦冻背上,高热的皮肤晕出独属于轰焦冻的皮肉气味儿,而松木香早已将绿谷出久包裹其中。轰焦冻意识到了什么,悄悄将身体立稳了,让绿谷出久靠得更舒服一些。想了想,绿谷出久似乎有些低落,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轰焦冻酝酿了一会儿:“我们可以试着悄悄回去看望一下阿姨……”
“不是这件事啦。”绿谷出久闷闷的声音透过了身体,在轰焦冻身上引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从“白房子”逃出来后,相泽消太建议他们离开城市中心,去周遭偏僻的镇子上躲一阵子,繁华的大城市眼线密集,很容易便将两人抓捕,然而此时相泽消太他们需要竭尽全力去帮助欧尔麦特,若是两人被抓了,则难以逃脱。同时也不能住得久,住一阵子便迁徙,不然总有人会将他们俩认出来。过几日相泽消太便会派人悄悄地运一辆SUV过来,方便两人及时转移。旅途的目的地由他们俩来制定,不允许透露给任何人,毕竟现在没人知道AFO的力量渗透了多少。问及欧尔麦特的情况,相泽消太便总是以寥寥数句带过,似是不愿他们多忧心。见状,绿谷出久也就不多问了,只是偶尔调一调收音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闻会播报——毕竟马上就要搬走,他们居住的地方连电视也没有。
绿谷出久将愁绪抖下身去,脸上的表情重新松快了起来,毕竟只要他能陪在轰焦冻身边,不管恢复有多困难他都不害怕。他伸手快速地自身后抱了抱轰焦冻,少年结实的躯体握在手里是细腻的触感。轰焦冻高他一头,他自轰焦冻肩膀处探了头来:“焦冻最近吃得太少了,我有些担心。”
轰焦冻自然而然地回握绿谷出久抱在自己腰间的手,偏过头吻了吻绿谷出久的睫毛,平静道:“太热了,有些吃不下。”
绿谷出久心里知晓恋人不愿意让自己忧虑,他松了拥抱,行至对方面前,凑近了,认真道:“如果有什么焦冻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轰焦冻凝视着他,视线一错不错,他没回答反而倾下身去覆了一枚温热的吻,绿谷出久有些无奈,便也轻启了唇,将对方湿漉漉的舌尖放了进来,勾了一个缠绵的浅吻。一吻毕,轰焦冻一把抱起绿谷出久——是小孩儿那样的抱法,绿谷出久大惊失色,无措地攀着轰焦冻的肩膀,“怎、怎么了……突然间……”
轰焦冻手臂托得稳稳的,他将绿谷出久放至溪边一块儿大石头上,岩石底部青藻摛布,上头却是被太阳炙烤得成了灰白色,散发着熔熔的阳光的气息,于是坐在石上的绿谷出久便微微俯视着轰焦冻,后者蹲下身,将他双脚捧着又轻轻捏了捏脚踝上的肿起之处,抬头道:“你脚伤还没好吧,泡在水里不利于恢复。”
红霞渐渐漫上绿谷出久脖颈,又爬上他的脸颊,他有些瑟缩地想将脚收回,谁料轰焦冻却握着不放,一双眼沉沉地盯着他,异色眼里蕴了万千情愫。“干嘛啊……”绿谷出久嗫嚅。轰焦冻眨了眨眼,低下头去,在绿谷出久的脚背上烙下一吻,他甚至将脸颊蹭了蹭,以那么一个伏顺的角度,静静地望着绿谷出久。
——望着他的生命之光。
“啊啊啊啊啊!焦冻你在干什么不要亲那里啊会脏的啊啊啊啊啊——”
绿谷出久一手捂着脸崩溃地大叫,一手胡乱摆着,嘴里因羞涩而爆出的碎碎念根本遏制不了,羞赧的红甚至要蔓延了全身,连那圆润的脚尖都要染了赤。
轰焦冻露了抹得逞的轻笑,只不过在唇边稍稍勾起了些,他凑到绿谷出久的怀里,轻声呢喃:“标记你。”
“真是……”绿谷出久放下手臂,一双眼里都羞红了。说到“标记”,绿谷出久有些担忧地摸了摸轰焦冻颈上的咬痕,果然有些肿了,他轻声抱怨:“焦冻真的太乱来了,让我‘标记’你什么的……我又没有这样的能力,这下牙印不就发炎了吗……”
轰焦冻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直接夺去了恋人的唇,吻启之前,他道:
“心甘情愿。”
“Alpha在被清除掉标记物质后容易引起失眠、乏力、食欲不振、易怒、敏感等一系列神经衰弱的症状,但如果伴侣能够陪伴在Alpha身边,则能利于Alpha的恢复——不仅是精神上的,也是物理上的。伴侣的信息素会刺激Alpha腺体的信息素活性,从而使得标记物质再形成,然而这一过程是相对来说是十分缓慢的。”
——《新人类进化史·标记篇》
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You Are my Miracle.
一草篾的鱼被捞了上来,扑腾得溅了两人一身水,还有几尾翻腾得厉害,直直蹦了出来,在屋内拼了命地翻滚,绿谷出久手忙脚乱地将草篾丢到了轰焦冻怀里,一个猛子就冲着那尾扑了过去,一阵乒呤乓啷的声响,男孩儿才狼狈兮兮地坐在地上,手里握着那尾鱼,冲着轰焦冻咧了个有些傻气的笑容。轰焦冻把草篾放进手边的洗手台,塞住了排水口,开了水龙头淋着,见绿谷出久把鱼捉住了,他蹲下来,大拇指轻轻揩去男孩儿脸上沾上的水渍。接着又是一个亲吻,一触即分。
快到下午了,两人的午饭问题还是没解决,望着蓄水池里活蹦乱跳的鱼,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下手。最后还是两个人又把鱼装进盆子里,一路向山下走,麻烦了村里的一户人家才将这些鱼处理干净了。
村里人家淳朴,老人也不知少年们来历为何,笑呵呵地让他们去缘廊上坐着,便捧着鱼进了厨房同老伴操起了这活儿。老人家庭院里栽了棵桂花树,苍翠的桂花树常青,在烈日下辟了一方悠悠荫凉,绿谷出久与轰焦冻从屋内出来时,便瞅见老人家里的小孩儿们绕着那棵树跑着闹,枝桠里雀鸟啁啾,倒是和孩童的嬉笑玩闹之声汇成了一首夏日谣。
绿谷出久与轰焦冻还未坐稳身子,小孩儿们便发现了他们,一团团软糯的小人儿便哧溜溜地撒开了腿,藕臂努力张着,嘴里此起彼伏地呼喊:“出久哥哥!焦冻哥哥!”
正是一派无邪稚嫩的模样。
不及人高的小孩儿扑上了两人的小腿,有些玩得开些地便顺着两人的腿向上爬,轰焦冻一言不发动作倒是熟练了些,将一刺头小孩儿抱了上来,让他坐在怀里扑腾,缠着绿谷出久的小孩儿更多,爬上了他的背,勾上了他的肩,扑进了他的怀里,总之没有一处能消停。小孩儿也不过分,见绿谷出久和轰焦冻的怀里都坐了人了,只能撇撇嘴,不甘心地坐到两人身边去。
绘理梳着两只小辫子,在绿谷出久怀里甜甜地道:“出久哥哥,我还有头绳哦,”说着,她将自己的小手臂亮出来,手腕上果然缠着两根黑黝黝的头绳,“都可以给你。”小孩儿眼里亮晶晶的,绿谷出久望了轰焦冻一眼,摸了摸小孩儿的头,轻声道:“小绘理先帮我们保管一下可以吗?”女孩儿嘟了嘟嘴,又将手放了下去。
“出久哥哥!那个‘魔法’可以再来一次吗!”
坐在身边的一郎探出头,眼睛里充盈着期待的光芒,小腿在缘廊下晃悠着。绿谷出久自然无不应允,将手伸出来的那一瞬,小孩儿们便挤了过来,争先恐后地争吵着到底该轮到谁了,小孩儿的声音炸在耳边,叽叽喳喳喧嚷着,绿谷出久有些无措地看着小孩儿们跳闹,无奈地朝轰焦冻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于是,轰焦冻便倾过身,双手一个抱一个地将闹做一团的小孩儿提拎开,绿谷出久松了口气,弯下身,认真道说上次是谁,这次要轮到谁了,于是被叫到名字的笑开了怀,乖乖把小脑袋伸进绿谷出久手里。
于是,他们期待已久的“魔法”便开始了。
无色无形无迹的清露之息自绿谷出久指尖丝丝缕缕地漫出,化作了一绺只有那小孩儿一人能感知的风,又似一轮只照耀着他的皓月,明明在这热炽的天,尽给他分隔了一方不被打扰的谧静天地,小孩儿尚且不知何为“精神”,然而他却知道,随着这好闻的气息传来,一只如母亲温柔的手仿佛贴上了身躯,是更幼时的安心,于是他在这炎炎夏日感知了一份清爽,是他追逐田野间的蝴蝶,是他笑闹凫游的山涧瀑流,是他短暂而留恋的小世界。
绿谷出久移开手,霎那间的镜花水月尽数消褪,小男孩便失落地又闹了起来,眼馋地望着这一幕的其他小朋友更是不甘示弱,直至老人家将鱼端了出来,严声呵住了他们,小孩儿们才将将停下了喧闹。绿谷出久感激万分地接过老人家处理好的鱼,哪料老爷爷动作利落,不仅将鱼剥得清楚,更是将这鱼料理了一番,拿在手里已是用食盒装好的佳肴了。
绿谷出久和轰焦冻向这一家人道别,老人家在屋门口一路目送着他们,小孩儿们告别的声音清脆摇荡在村落间,摇曳了庭院里的桂花树。
吃罢午饭,绿谷出久将药给轰焦冻一类一类地分好了,红的胶囊白的圆粒躺了满手,绿谷出久就坐在轰焦冻身边看着恋人眼里露了点为难的颜色,但却乖乖将药尽数和水吞了下去,吃完了药,绿谷出久倾过身给轰焦冻吻了一枚奖励。
吃了药的轰焦冻有些昏昏欲睡,尤其在这热燥的盛夏午后,高温更是炙烤得让人意识昏沉,绿谷出久在料理台上洗着碗,本想让轰焦冻先回屋睡着,这人倒是不肯的,他懒懒地自身后环住了绿谷出久,毛茸茸的脑袋便靠在了那不算厚实的肩上。绿谷出久手上沾着泡沫有些无奈地稍稍侧头:“焦冻这样靠着脖子会酸吧,我洗完碗就进屋的。”
轰焦冻似一只黏人的大猫,他不做声,只摇头,少年细碎柔软的发丝搔在绿谷出久颈边,痒得少年笑着差点拿不住手里的碗,见劝说无果绿谷出久也就不勉强了。他心里有些惆怅,却未表明,自重逢后轰焦冻对他几乎是到了亦步亦趋的地步,有一日轰焦冻好容易早早睡着了,本想着稍稍离开些也应无事,绿谷出久便下了山去村子里仅有的一家便利店买了几盒牛奶,却不想还未进家门,便遥遥望见轰焦冻守在屋门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