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翻牌子时被读档是什么体验
其实他根本没有受伤,他只是在做梦。
而且直到他醒来,卫婕妤喃喃道:“我也不觉得饿……”
一旁挨个儿换着熏香的姜公公闻声发问:“娘娘在说什么?”
卫婕妤下意识回答:“陛下呢?”
还好。
虽然在梦中搏斗了一场,但在姜公公的指点之下,卫婕妤奔去偏殿的身影,还是那么潇洒。
他身手矫健,速度飞快,守在偏殿的沅公公只来得及看到一片残影。
然后卫婕妤就冲进了偏殿,顺便贴心关上了殿门。
沅公公:??
卫婕妤轻飘飘踏进偏殿。
这座偏殿他从未来过,但看这里的陈设,也能看出有几分陛下的手笔。
尤其是在卫婕妤绕着偏殿,自己捉迷藏了两个来回之后——
卫婕妤发现,这里应该有机关。
聊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卫婕妤精神抖擞的开始找寻藏在偏殿里的机关。
有花瓶转花瓶,没花瓶按书卷,实在不行他还试着喊“芝麻开门”以及“魔镜魔镜告诉我……”。
当然,这肯定是一无所获的。
卫婕妤蔫了吧唧靠在书架旁有些委屈。
凭借着自己这么多宫斗游戏的经验!
这种机关本应该手到擒来!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
思及此,卫婕妤乌乌两声,他霍然转身,正要出去搬个救兵。
然而这一转身他才发现。
这座偏殿是没有机关的。
因为书架对面正好有一扇紧闭的门。
他两过此门而不入,一心只想找机关,那门还好是不会说话,不然可能就要笑他有毛病了。
卫婕妤:怪我想太多了。
他推开那扇门,门后便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里面并没有烛火微光,只有宛似海水的幽蓝泛着涟漪般,在墙上曳动出一条条宝蓝色的波纹。
卫婕妤循着这波纹微光步步行去,在转了两个弯后,他见到了段西湘。
段西湘站在一池幽蓝的水前,墨发未束,衣衫大敞,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响动,正侧过头来,与卫婕妤遥遥相望。
他站在原地,发尾一寸一毫都似染着亮丽的薄光。
在安静的,只剩这片蓝色折映铺满的地方,段西湘就仿佛与光而生,同光相成。
卫婕妤见过太多太多不一样的段西湘。
批阅奏折时、倚窗观花时,在月下展扇,在黄昏舞剑,太多次,卫婕妤都觉万分痴迷那一张脸。
然而这一次似乎痴迷脸是件难事。
因为有的卫婕妤,他不仅看傻了,还强迫自己一直看脸。
毕竟他的目光总是克制不住往下滑。
每每落到腹肌上,他就像被火烧到一样飞速移转目光,重新去看段西湘的脸。
卫婕妤想,其实这是真的不能怪他。
只能说他很不忘初心。
虽然这么说没什么人能懂,但卫婕妤觉得自己懂就对了,他就是个不忘初心的人。
不忘初心的卫婕妤就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
直到段西湘将衣带系好,他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又移了回去。
卫婕妤一步步挪到段西湘的身旁。
段西湘问他:“想说什么?”
卫婕妤眨巴眨巴眼睛,他想说的话太多了,最想说的其实是能不能摸一下。
但鉴于这等言辞过于找死,卫婕妤只道:“陛下,德妃娘娘——”
段西湘截住他后半句话,回道:“她在冷宫。”
卫婕妤:!!!
难道搏斗的事情是真的!我真的和德妃呼呼哈哈来了一场。
可为什么受伤很重的手现在连个伤疤都没看见?
卫婕妤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沉思之后,卫婕妤呼叫出了系统菜单。
系统菜单还是那个菜单,它终于在BUG之后重新出现在卫婕妤面前。
那些榜单都还没更换,但它还贴心回复了卫婕妤的问题。
【叮咚——玩家在游戏中受伤都会被自动修复哦!】
卫婕妤一锤掌心。
这就对了,搏斗是有的,受伤也是有的,虽然当时痛觉开关也关不了,痛得要命。
但自己在游戏里还是不死之身!睡一觉什么伤都好了!
放下心来的卫婕妤立刻转变策略。
他眼巴巴望着皇帝,道:“陛下,其实当时臣妾好害怕的。”
段西湘没告诉他在睡梦中已经重复了二十次这句话。
皇帝只是顺着这句话问:“怕什么?”
卫婕妤低着头去扯段西湘袖上的穗子,小声道:“臣妾以前都是一个人。”
“最开始的时候,一个人做了很多事,别人能做的不能做的,我似乎都可以做到。所以一直都觉得,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卫婕妤说,“后来就不这么想了。”
段西湘没有应话。
卫婕妤试着把脑袋抵在皇帝的肩头,见人没躲,他高兴起来,继续道:“有一天,我很难过很难过,可是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就把自己关在卧房,也不点灯,就站在屋里,想这样捱过去了也可以。但屋里越来越黑,我开始觉得捱不下去。”
还好当时床上有一只不会说话的玩具熊。
哪怕不会说话,也用特别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得他又开心又难过。
既觉得自己其实没那么孤独,也觉得自己孤独到了极致。
卫婕妤又道:“所以德妃娘娘将我关在里面时,我也不是很害怕的,可时间越久,当初的事情就越想越多,想到过去,我突然很害怕。觉得那座宫殿又黑又冷,像那天我刻意不点灯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人,只有我自己,不会有人来救我,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害怕。可是——”
没有一个不会说话的玩具熊能够拥抱。
这半句话是说不完的。
卫婕妤也只是突然想冲着皇帝撒一个娇。
他想着,因为这是劫后余生,所以可以稍稍比过往任性那么一点点。
也并不是想着要让陛下为自己心疼。
特别懂事的卫婕妤觉得,如果非要让陛下为自己心疼,那最先心疼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他将额头抵在段西湘的肩上,乖乖的,及时将所有话语收回。
他听到段西湘同他说:“不必往前追忆。”
顿了顿,段西湘又道:“因为从今往后,朕才值得被你铭记。”
被两句话砸得七荤八素的卫婕妤懵懵的。
他被段西湘牵着坐在了池边,温凉的池水从他的指尖缓缓流过,随着他的动作,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直到此时,他方回过神来。
卫婕妤表情还是呆呆的。
他先是想,陛下说了不得了的话!
再又呜呜道:“这不公平,陛下除了给臣妾讲过故事,都没说过别的!”
段西湘的眼神似被晃动的池水映得温柔了几分。
段西湘轻声道:“朕儿时被流放到一处极寒之地,那里终年飞雪,霜寒不歇,每一步行去,地上都是累累白骨。”
卫婕妤:……
不怂天不怂地也不怂鬼的卫婕妤,看着眼前云淡风轻说“儿时经历”的皇帝,突然怂了吧唧。
段西湘倒是真的有些追忆那段过去。
“第一个死在朕手上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野兽。它似乎对朕手中的剑很感兴趣,所以它试着从朕的手中夺过那把剑。可它并没有多厉害的手段,朕只不过轻轻一剑刺去,它便顷刻毙命——只可惜,那把剑沾了血,朕不再用了。”
卫婕妤举起手小声道:“陛下……您不怕吗?”
段西湘看他片刻,淡淡一笑:“当一个人走至绝境,什么都不值一提。”
卫婕妤噢了声。
段西湘便问他:“你怕吗?”
卫婕妤登时挺直了腰,他大声道:“臣妾什么都不怕!”
“……那,如果你要永远留在一个地方,你会不会怕?”他听到段西湘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