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NPC果然有问题
刚开始只是一两滴小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雨滴,没一会儿便是倾盆大雨。
他本来在花园里玩耍,下雨后匆忙跑回了福利院。走廊的窗户没那么高,他趴在窗玻璃上往外看,只见女孩浑身被雨打湿了。
他找到一把伞,撑开后跑进了雨里。
雨大,风同样也大。
他觉得好几次自己都要被伞带着吹跑了。
踩进湿软的泥土中,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出福利院,来到女孩身边。
伞遮过女孩的头顶。
他说:“我们去房子里避雨吧。”
女孩没有出声,眼睛执拗地盯着她父母离开的方向。
他见过很多像女孩那样的孩子。
他们有的会不停的哭,有的会拒绝所有人的靠近,有的每天期待着父母会接回他们。
妈妈总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他们身上,温柔地开导他们,其实他们也知道,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妈妈说这些孩子都是可怜人。
他安静地待在女孩身边,像妈妈常做的那样陪伴她。
傍晚来临后,他们被出来找人的院长夫人接进了福利院里。
食堂里,他本来想和阿镜打招呼,可是阿镜面无表情,机械般地往自己口中塞饭,好像一块坚硬寒冷的冰。
他其实很会看人脸色,别人不想被打扰的时候,他能安安静静地假装自己是空气。
不过这会儿他也当不了空气,活泼好动的安安是向来不管食不言寝不语的,此刻黏着他要和他说话。
阿镜好像看过他几眼,可是每次他都错过了。
……
名为徐进的慈善家在福利院住了下来,他有意愿资助福利院,但想要住一段时间考察。
这是妈妈说的,他听了后,似懂非懂地点头,扭头就跑去和安安玩了。
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也不在意,小孩子嘛,爱玩才是正常的。
安安是他在福利院里最好的玩伴,黏人得很,要是他和别的孩子走得近了还会闹别扭。
这会儿安安抱着他的胳膊,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阿镜看都不看安安一眼,冷着脸对他道:“那个叫徐进的人不对劲。”
他很不解:“为什么这么说呀?”
阿镜说:“我看到他跟在一个女孩身后,不断地咽着口水。我觉得你要和院长他们说一下这件事。”
安安出声:“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
阿镜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把安安往身后拉:“我知道了,我会和爸爸妈妈说的。”
他知道阿镜为什么不肯自己去说,她不信任大人,也不觉得大人会相信她。
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妈妈。
女人秀气的眉微微皱起,她没有像一些大人那样不把孩子的话当回事。认真地思考后,女人叮嘱他:“不要和别人说这件事。”
他用力地点头。
女人变得比以往更加忙碌,他常常见不着她。
有一天安安不在他的身边,他抱着一只皮球,在走廊里慢吞吞地走。
身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他抬头看去,只见徐爷爷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目光看着他。
徐爷爷在笑,可脸上大片是阴影,那笑容让他感到害怕。
徐爷爷问:“你一个人在这儿玩?”
他懵懂地点头。
“玩什么?……哦,皮球。”嘴巴开合间,露出了枯黄的牙,“我小时候也玩这个,可惜现在老了,跑不动了,玩不动了,走着路都觉得这副身子骨要散架。”
徐爷爷喟叹一声:“年轻是多好的一件事,要是有办法能够返老还童,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吧。”
他小声说道:“徐爷爷,我要去找妈妈了。”
“陆夫人吗?她现在可忙得很呢。”
徐爷爷突然弯下腰来。
他不解地看着凑得极近的老人:“徐爷爷?”
他的眼前,浑浊的眼球兴奋地转动着,猩红的大口蓦地大张!
“啊!”
他痛得发出一声尖叫,捂住流血的脖子跌跌撞撞往身后跑。
皮球掉在地上,弹跳着发出砰砰的声音。
眼前的场景不断变换。
他拐过一个个拐角,不断踏进陌生的走廊。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
他惊恐地回过头。看上去苍老得走路都费劲的老人死死跟在他身后,贪婪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吃入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甩开腿脚不利的老人。
他躲进一个房间里,抱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
任何一个经过的脚步声都让他惊恐不已,他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来。颈侧的伤口渐渐不再流血,但之前的失血使他虚弱无比,又惊又累之下,他竟是直接昏迷了过去。
他是被热醒的。
时间应该是夜间了,可气温不知为何比白日还高。角落的空气不流通,他被闷得睁开了眼睛。
他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跌跌撞撞扑到门边,忍着门把的烫把门打开。
火光映入他的眼中。
……
陆仁仁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他一时间觉得自己还身处梦中,被大火灼烧、包围,烟尘呛得他无法呼吸。
也许是因为睡前阿镜说的那些话,他竟然梦到了过去的事。
……鬼魂竟然也会做梦的么?
陆仁仁发觉自己竟然想不起来以前有没有做过梦。
陆仁仁小心翼翼地爬下床,没有惊动白逐。
白逐原先是抱着他睡的,可是只要鬼魂乐意,它们能轻易穿过活人的身体。
怀里突然变空的白逐不适地哼了声,但到底没有醒来。陆仁仁找到一个玩偶塞进他怀中,白逐很快便安稳下来。
陆仁仁趴在床边,托着下巴看了白逐一会儿,穿过白逐胳膊离开的时候,他头一次那般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鬼魂同活人是不同的。
陆仁仁有些惆怅。
这间地下室算是陆仁仁的秘密基地,福利院里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那五个人现在都已经死了,有的人连鬼魂都不在了。
房间是妈妈布置的,但是院长夫人很少进来,让这里完全成为了陆仁仁的私人空间。
陆仁仁躲人的时候常常待在这里,无论生前死后。
陆仁仁离开床边。
他看了一眼四周,阿镜已经离开了,白逐之前因为抱着他所以睡在了床上,陈津和钟长雅则从衣柜里头翻出被褥在地上打地铺。
地下室很安静,但隐约可以听见外面的雷声。
陆仁仁离开地下室时,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熟悉福利院的道路,全凭感觉寻找白逐之前的宿舍。
他记得白逐还有一个同伴,不知道为什么,陆仁仁有些不安,总觉得福利院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陆仁仁没有找到那间寝室,他走错了方向,不知怎么的竟是走到了食堂。陆仁仁看见那两扇比其他房门大了不知道多少的门就知道自己走反了,扭头想要往回走。
然而他听到了咀嚼的声音,像是在嚼什么骨头,咯拉咯拉的。
陆仁仁僵在原地。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紧连着食堂的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应该能写到6k字吧?
写不出来就当我请假条什么都没说……
第87章 恶意
陆仁仁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他慢慢靠近厨房, 最后发着抖从门缝往里看。
扭曲的身体背对着他,埋头啃食手上腿骨一般的东西,地上是散落的肢体, 还有一件沾上了鲜血和污泥的衣服。
一件他见过的衣服。
陆仁仁不敢再看下去,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里。
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处一条熟悉的走廊,在那条走廊他遇见半夜还在外面的白逐,白逐跳出窗户, 为他摘来还未被雨水打谢的花。
那束花……有一些送给了安安,有一些被他藏在地下室, 最喜欢的一朵, 他握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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