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高兴看见你这么高兴。”
　　因扎吉张开手臂拥抱了一下加迪尔，在他的耳朵旁边低声飞快说道。大伙都过来拥抱了他，不断向他安慰，即使没有马尔蒂尼，他们相信一切也依然会很好的，他们会努力获得胜利。
　　内斯塔小声和加迪尔说悄悄话：“我今天不会让他们进球的。”
　　“那当然啦，我们的后防之神——”
　　加迪尔笑嘻嘻地亲了一下内斯塔的脸颊。
　　马尔蒂尼缺阵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只是今年开始变得有些太多罢了。安切洛蒂也知道队长不在对士气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但他在球员们中间同样建立和享有着相当不错的威望。此时他既激动、又深情款款地在球员们面前打转，回忆了在过去几年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并在整个赛季中第一次直面了俱乐部中出现的种种令人不安的问题，比如上个夏窗中舍甫琴科的出走。
　　“我知道大家都想念舍瓦，我知道。”安切洛蒂眼中泪光闪烁，“那天我吃小羊排的时候，想到这是舍瓦最喜欢的一家店之一，我该喊他快来，这才想起他已经走了……”
　　加迪尔瞬间就开始鼻尖泛酸。
　　虽然大家刻意不去提及这件事情，但它还是像一道深深的伤痕般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没人不想念他，没人不为这件事感到痛苦，也许理智上每个人都接受了，但在情感上是另一回事情。他们依然留着舍甫琴科在米兰内洛和圣西罗的更衣柜，留着他没来得及带走的贴在柜子里的照片和零散的小发带，仿佛用这种办法就能逃避现实，逃避乌克兰人已经消失在了米兰，消失在了意大利这个事实似的。
　　他甚至马上就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对手：如果今天米兰能战胜曼联，而切尔西可以打败利物浦的话。
　　“上回合比赛里保罗下场的时候，我也感觉到队伍的士气整个崩掉了，你们像是太累了，所以经受不起再更多一点意外。”
　　安切洛蒂用小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继续说道：
　　“我当时没有和大家发火，事后也没有，是因为我完全理解你们的苦衷，我的好男孩们，完全理解！人无完人，我们这个赛季走到现在，确实每个人都是伤痕累累、疲倦不已，我们就像在冬天里艰难爬行的人，风雪很大，人却越来越冷，一步都要走不动了……但我们终究没有走到这样的地步。”
　　胖胖的主教练情绪激动了起来，把手绢随便塞进胸口的口袋里，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挥斥方遒：“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战斗，先生们！胜利从来都不是来之不易的，正是因为我们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忍受了那么多，才绝对不可以在这样的时候放弃！我们就是全欧洲最好的队伍，只要我们可以打起精神来，曼联不是我们的对手，下面的利物浦或者什么劳什子切尔西也不会是！”
　　“三冠王，不要忘记我们离这样的伟业只差多少距离了！”
　　安切洛蒂狂热地比划了一个小鸡手，举到每个球员的眼皮子底下提醒他们：“只剩两步，两步！”
　　而同一时间，弗格森教练也在给曼联全队做赛前的思想动员。
　　“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输球的，臭小子们，一个个都给我把脊梁骨挺直了、皮肉绷起来。”
　　苏格兰老头面色严肃地把手背在身后，大声地和球员们说：
　　“我才不管米兰那些花里胡哨的口号、名头，都是狗屎！听好了，我们踢出了那么多漂亮的比赛，付出了那么多该死的训练，连圣诞节的时候都揪着你们的耳朵让你们一口酒都别喝，可不是来这里当什么配角的！我们要赢！曼联已经太多年没有捧起一座属于自己的欧冠奖杯了，瞧瞧该死的利物浦，就因为多进了一次决赛就可以笑话我们似的，也不看看自己一座英超奖杯都没有的窘样——”
　　车内传出的阵阵哄笑打断了一下他激情四射的发言，弗格森爵士翻了个白眼，做了最后总结：
　　“反正，我们要赢！我要看到你们赢！打起精神来臭小子们，要是让我看到谁敢摆出一副吓破了胆的衰样，我非踢破他的屁股不可！”


第130章
　　今天天气预报写的是圣西罗晚间会有小雨, 主持人用黏糊糊的甜美嗓音叮嘱观众们“记得带上一把雨伞，或者是冲锋衣”当球队大巴开进赛场里的时候，球员们都意识到了她还是太含蓄了——
　　大雨如注，狂风不歇, 他们连声咒骂着从大巴上跳下来, 脚下的水泥路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积攒了齐脚踝的雨水, 温度比起上午最起码降了五六度，即使他们此刻还穿着长袖外套, 都不由得瑟瑟发抖。
　　工作人员们穿着西服和皮鞋，就更无法适应这一切了。他们艰难地在风里雨里打着伞, 试图给球员们挡一下，但结果却是把伞上的水撒了他们满脑袋。
　　加图索懊恼地尽量控制力气、拉开了一个想给他打伞的高个工作人员，粗声粗气地和自己生气：“谢谢您啦！但是我真的不需要, 上帝啊, 我真的不需要！这太糟糕了，哦, 狗屎……”
　　他赶紧冲进屋子里，但是这样的行为导致他在奔跑中践起了太多水花, 惹得更多人在混乱中尖叫起来。
　　安切洛蒂头疼地双手握住一把伞, 试图不让它在风中被刮走，并努力大声维持秩序：“孩子们！乖一点，孩子们！按照安排进屋, 不要淋雨！！！”
　　但是到处都是边叫边骂逃跑的人, 没人听到安切洛蒂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声音。
　　加迪尔还没下车就被因扎吉脱下外套罩住了，紧接着另一件外套也盖了上来，他看不见是谁在后面给他披的，但按照记忆应该是雷东多站在他身后来着。
　　“水越来越深了, 加迪尔，到小腿肚了……我把你背过去或者抱过去好吗？”
　　果然，他听到了雷东多模模糊糊的温柔声音穿透大雨从他身后传来，但是想到自己该死的体重和对方可怜的膝盖，加迪尔一边把衣服扯好穿上一边疯狂地摇头。因扎吉就更有自知之明了，他根本没提类似的建议，只是大喊着从一个工作人员那里要来了一把伞，然后就开始护着加迪尔往场馆里走。
　　“你自己可以吧，费尔南多？”
　　加迪尔听到因扎吉这么说道，他终于把盖住自己的脑袋的、属于对方的温热外套从头上拽了下来，喉咙有点发干，想告诉因扎吉他自己可以，但是男人温热有力的手掌已经毋庸置疑地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像个大铁钳一样牢牢地固定住他，不让他乱动。
　　他们一脚踩进了水里，加迪尔瞬间颤抖了一下——雷东多没说谎，在球员们慌慌张张挤出去的十几分钟里，水已经涨到小腿肚的了，冰冷滑腻的感觉可真恶心，更恶心的是骨头好像都被冻得疼了起来。
　　明明从停车场到后门只有五六十米的距离，加迪尔却觉得他们走了一年，等终于到了房子里，所有工作人员都吓坏了，来来回回跑动着，询问去哪里能搞来热乎乎的辣椒汤给球员们喝。
　　湿透了的大伙在更衣室里想会，各个都是一副落汤鸡的样子，考虑到队内大部分人都长着长头发，场面就更可怜了。加迪尔一进门就被往浴室里推，大伙匆匆忙忙、你一言我一语地叮嘱他：“搞快一点”“冲个热水澡暖和起来”。
　　他稀里糊涂地踹掉鞋子脱下衣服，实在是没耐心一边发抖一边站在那里和黏在身上的衣物纠缠了，直接甩掉外套就站到了热水底下。一开始的时候，滚烫的水冲在冰冷身体上的感觉让加迪尔更恶心了，他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感冒或者生病了，但是一两分钟过去，当整个人都暖和起来时，他顿时觉得好太多太多了，在水龙头底下发出了浅浅的叹息声。
　　“加迪尔，把衣服脱掉吧。”
　　卡卡好像是特意到角落里来找他的，即使是这么混乱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加迪尔根本什么都没带、衣服都没脱好就出来了。巴西人速来不是很好意思在浴室里看向别人或者是和他们说话的，现在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被屋里的热气熏到，脸颊到耳朵都是通红，捂着眼睛递给了加迪尔两块干燥的大毛巾方便他擦干和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