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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而言, 与曲海省相邻的广林省, 则更适合成为都城所在之地。
故而南朝以广林省的东桦府为首都, 将其独立出来,辐射各处。
而相隔不远的曲海省,则是南朝的大粮库,同样是南朝重地。
只是林苏一路行来,却发现,曲海省各地,相比几十年前,却是萧条了许多。
这也难怪,毕竟三十年前,雍朝被攻破首都,天子戮首而死,雍朝灭亡,天下大乱,各地势力闻风而起,战火席卷所有省府,各地百姓亦不能幸免。
覆巢之下无完卵,焉有完卵?
这场战乱一直持续了十五年,大量平民死亡,大量财富和建筑被毁灭,雍朝的经济不断倒退。
直到十年之后,南朝王室和北朝王室在这场大乱中胜出,分别建立了两个稳定的国朝,两朝百姓,才有了缓冲之机,不再朝不保夕。
如今,距离南朝和北朝建立,不过才过了十五年,曲海省各地,自然是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的。
更遑论,战争,并没有结束。
南朝和北朝,每隔几年,就要进行一场征战,而南北边境之处,更是摩擦频繁,战乱不止,导致居住在当地的人纷纷逃命,十室九空。
当年徐覃征兵边境,打败戎狄,已耗费了雍朝大量青壮,后戎狄败退而亡,但这片土地却没有迎来休养,反而进入了更大的混乱当中。
徐覃身死后,雍朝四分五裂,战火纷飞,进一步消耗了人口。
如今这片土地上的人口,已经不到雍朝灭亡时的三分之一。
许多村庄城镇都因为人口的流失而纷纷废弃。
这也是林苏之前一路前行,却难以找到群居地的原因。
南朝建立后,十五年的休养生息,也只是让曲海省恢复了少许元气。
不过比起南北边境之地,位于南朝腹地,远离北边的曲海省,已经幸运许多了。
至少,它已有十五年未经战火。
可是……
林苏站在源江府外,却是突然心生胆怯,不敢前行。
姑姑等人,却是生活在三十年多前的人啊……
***
近乡情怯,林苏原以为自己不会有这种情感,但是显然,他错了。
林苏行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小贩们的吆喝声一如既往,只是面孔却早已被岁月换成了别的模样,林苏来到过去陶府的宅子前,却发现前面的牌匾早已换了个名字。
林苏一阵恍惚,脚步一个踉跄,心中最害怕的猜想仿佛变成了现实。
“后生,你可还好?”
看到林苏失魂落魄的模样,旁边的老翁关心道。
“无事……敢问老丈,可知过去住在这里的陶府诸人去了何处?”
老翁于是便恍然大悟:“后生是来寻亲的吧?”
“唉,都怪这战乱,不知道让多少人流离失所、骨肉分离……好在咱们这里算是结束了,可怜那南北边境的人,只能逃向其他地方……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老翁又捋着胡子道:“你若是问其他年轻后生,怕是得不到什么消息,好在你遇到的是我。”
“当年战乱四起,咱们源江府也来了几伙强人,原本居住在此处的陶家,在当年,也是一等一的富庶人家,自然就入了强人的眼,好在当初的陶老爷有先见之明,当机立断将家财给散了出去,又早早带领着家人逃去县城避难,才避开了强人的清算……其他的富裕人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如今的陶府,那可不得了了,当初陶老爷慧眼识珠,用暗藏下来的钱,资助了咱们南朝□□,后辈个个入朝当了大官,建了更气派的府邸,今非昔比啊!”
“这宅子如今的主人买了宅子许多年后,才得知这宅子原来属于陶府,不过这宅子主人也是个执拗的,后来战乱结束,陶府来人想买回这宅子,开了高价,这宅主人就是不肯卖。好在陶府是个厚道人家,不是那等仗势欺人的,也没有强迫对方卖……要我说,这宅子原本就是被那等强人占去的,又不是陶府主动去卖的……不过后来又经了几回手,如今说也说不清了。唉,都怪这该死的战乱。”
“双方就这样磨了许多年,如今现在的主人也老了,儿孙不争气,又见陶府的人诚心,便也松了口,恐怕没过多久,这宅子前的牌匾,又要变回‘陶’了……”
老翁又看向林苏道:“后生,你若是陶府离散的子孙,可有的福气享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喜欢絮絮叨叨地说话,可是林苏却有些等不了了,他有些着急地问道:“老人家,那你可知道,如今的陶府诸人住在哪里?”
“如今嘛,他们当然是在东桦府了,不过在这安源城也有宅子,就在城北……听说他们正要来回乡祭祖呢……”
“多谢老人家了!”
“哎、哎,等等啊……”老翁话还没说完,林苏就急匆匆离开了,老翁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年轻人,就是着急。”
不过想到这年轻后生也许与亲人离散多年,如今相聚在即,自然焦急难耐、难以等待。
“唉。”老翁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亲人团聚自是好事,可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如这后生一般幸运呢?”
有更多的人,早已死在了战乱当中,再无相逢之日了。
只能让远方的亲人,留个虚无缥缈的念想。
想起自己离散的孩子,老翁的背也不禁佝偻了下来。
至少不见尸首,便还有希望。
可是老翁却不知,林苏并不是在战争中与亲人失散的孩子,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幸运。
老翁说的没错,陶府的人,的确回到了曲海省,他们是来回乡祭祖的。
为首的是一位接近花甲之年的老人,双鬓皆白,面容威严,在如今这个战乱频繁的年岁,已然算得上长寿了。
经历了一系列繁杂的程序,最终,他带着子孙们在牌位面前三叩九拜,插上最后一炷香,便让陶府子孙们相继离去。
祭祖结束了。
这位老人也最后看了一眼陶府各代的牌位,擦了擦泛红的眼角,便转身踏出了祠堂的门槛。
然而当他踏入阳光中的时候,便看到阳光之下,站着一个道士。
他心中顿时大惊,竟然有人能避开外面的守卫,悄无声息地进入这里。
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他毕竟在朝堂上浸染多年,早已练就出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当即面色不变,厉声呵斥道:
“你是何人!”
脑海中则闪过一个个阴谋。
是何府派来的刺客?还是汤府派来的奸细?又或者,是佟府派来试探他的?
然而许久之后,老人心中越发惊疑。
他明明已经厉声呵斥过此人,可外面的护卫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始终没有人进来探查。
莫非,外面的人都被这个道士放倒了?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再慌张也没有用了,只会成为对方眼里的笑料。
更何况,此人到现在都没有杀他,恐怕并非杀他而来。
于是他开门见山道:“不知壮士来我陶府,有何用意?”
然而,当他看到这个道士的正脸时,他却再也保持不了冷静了。
“你、你是——”
“表哥!”这个老人失声道。
他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道士转过头来,勉强对他露出一个笑,轻声唤道:“承祐。”
不错,这个接近花甲、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是林姑姑的儿子、林苏的表弟,陶承祐。
陶承祐看着容貌数年未变的林苏,微张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最后一次见林苏的时候,是在四十多年前,但他对林苏的印象却很深刻,不仅是因为母亲常在他耳边念叨他这个表哥,而且还因为林苏的气质,世所罕见,非俗世之人能比。
凡是见到过他的人,恐怕都不会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