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海洋垂下脑袋，尽量把声音放轻，先对白羽道：“都是自己人，我认识他，你还记得宋斯文吗？”
　　白羽讶然：“宋斯文？就是那个蹭车的学长？”
　　“对，这是他的朋友，他叫……叫什么浪来着。”
　　钟浪接道：“钟浪。”停了停又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认识斯文？”
　　稽海洋发出闷闷的笑声：“说来话长了，先说说你怎么跑这来了吧，宋斯文呢？怎么没跟过来？”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喝：“谁在找我？”


第115章 试验品
　　四个人终于汇合了，他们坐在一块高出平地不少的大圆石上，这个位置特别合适，既能容纳稽海洋现在庞大的身形，又能第一时间关注到石冢出口的动静。
　　宋斯文展示背包里的东西都被倒了出来，宋斯杨真是个宠弟狂魔，背包里的道具说得上是应有尽有，应该都是游戏侵入现实这段时间鹰隼小队得到的全部道具中最好的一部分了。
　　“啧啧啧！这要是被金乘五看到肯定要骂他们老大徇私！”稽海洋用爪子尖小心的拎起一个盾牌，这个盾，比他之前被荣天宝没收的还要好一点呢。
　　“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动！我现在还没缓过来哈哈哈哈——”宋斯文瞟了稽海洋一眼就控制不住的发笑，“你拿盾牌干什么——你用不上啊！”他啪啪的拍打怪兽的皮肤，“这身皮，比板甲还厚——哈哈哈！”
　　“……够了啊，无聊不无聊啊你，有那么好笑吗？”稽海洋无奈。
　　“咳咳！也还好，就是和你本人联系不到一起去——你那么臭美的一个人——”宋斯文现在还记忆犹新，那时他们三个共乘一辆车，每天起床后稽海洋还要刮胡子，拍须后水，然后挑香水，这么在意形象的家伙，居然愿意把自己变成这样。
　　他已经知道这是特效糖果的终极大礼包。
　　“话说，你还变得回来吗？”
　　“……”这话戳中稽海洋的心事，他低下巨大的透露，鼻孔处冒出沉重的一缕黑烟。
　　宋斯文看着又想笑了，钟浪用力掐了他一把。
　　“咳……”
　　白羽手里一样样的翻检武器和防具，不经意的说道：“看你心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看来外面的局势还可以。”
　　听到这话，宋斯文果然笑不出了。
　　“其实，很糟糕。”
　　白羽抬眼望去，等待下文。
　　后者捋了把头发，看起来很想来一颗烟似的：“关于外面的局势，我其实并不清楚，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陪小浪在墓地里，但是斯杨说，民间发起了一支武装游击小队，拒绝政府将世界回归原样，不知道他们的初衷是什么，你知道的，现在军队和群众的区别已经模糊了，谁有武力谁就是大爷，现在他们的规模已经不小了，加上你这边一直没有音讯，上面等不了，已经开始研究程序树了……”
　　这番话令现场的气氛很快冷冻下来。
　　只听宋斯文接着道：“我们过来这边的目的一是营救你们，二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说着，他朝钟浪看了一眼，旨在征求对方的意思。
　　钟浪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向稽海洋和白羽看了一眼，然后慢慢的点了点头。
　　宋斯文握紧钟浪的手，将一直压在二人心头的疑惑和担忧全盘托出。
　　稽海洋和白羽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对视一眼，稽海洋是知道钟浪情况的，但是并没有了解得太多，而白羽却是第一次见到钟浪，当听到钟浪是游戏3.0版本到来之前就已经死去的人时，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所以，我们来到这边，却发现他可以不受地域排斥反应的限制了，这说明什么，我不敢深想……”
　　说完，宋斯文看向对面一人一兽——虽然怪兽露出黯然神情的样子也很好笑，但这次他可笑不出来了。
　　过了一会，白羽率先开口道：“既然你们这么坦诚，那我们也把已知的情况说一下，说不定会对你们的问题有所帮助。”
　　宋斯文和钟浪立刻露出期冀的神色。
　　“好，你说！”
　　白羽缓缓说道：“其实我觉得，钟浪的这个情形……和瑟隆有点像。他们是目前唯二已知的在游戏化到来之前就……肉身死亡却在游戏化之后复活的人。”
　　“啊！”听到这，稽海洋突然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自打分析出瑟隆与荣天锦的关系后，他就老觉得好像忘了什么，这时被白羽一提，他才想起来——类似的例子，早在许多天前他就接触过了，宋斯文的小网友钟浪不就是另一个“死而复活”的人吗！
　　这一声感慨动静自然不小，把其余三人都吓了一跳，但被这么一闹，黯然的气氛倒是缓解不少。
　　宋斯文追问：“瑟隆是谁？”
　　于是白羽就将他们关于对瑟隆的发现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包括荣天宝对他复杂的情愫，以及走廊偶遇时瑟隆突然混乱的那段。
　　“所以——瑟隆其实不是瑟隆，壳子里面是荣天锦？伊迪也不是伊迪，而是荣天宝乔装的？外面抓住的荣天宝是其实才是npc？那外面得到的程序树……难道也不是真的程序树？！”
　　白羽沉吟道：“这个我还真不好说，毕竟我们对这种东西不了解，但是瑟隆等于荣天锦等于程序树这件事应该是没有疑义的。”
　　宋斯文用最快的速度消化着这些知识点：“对，荣天锦去世已经是一年半之前的事了，那时还没有3.0，他的确和小浪一样，也是先……嗯那个啥，然后才复生的，但是按你的描述，你们那天在走廊上遇到瑟隆混乱的样子，和小浪还是不太一样。”
　　他还是不愿意把死亡这个字眼按在钟浪身上。
　　白羽点点头：“当然不一样，”他看向钟浪：“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瑟隆和钟浪现在的身体都是游戏‘原住民’的话，钟浪的身体里有两套意识，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npc原本的意识——因为荣天宝干的好事，npc都‘活’了嘛，但是瑟隆不一样，因为它的身体里不止有原本的瑟隆，有荣天锦，还有程序树。”说到这，他看向稽海洋：“一串数据如果承载太多难以负荷的东西会怎么样？”
　　稽海洋接道：“会不兼容。”
　　宋斯文：“不兼容会怎样？不会爆炸吧？”
　　稽海洋：“……这说不好。就算爆炸也炸不到我们，这是荣天宝需要考虑的事，谁让他搞事，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肯定要被扎嘴。”
　　宋斯文：“这特么哪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啊！简直是第一个造螃蟹的好不好！“
　　无视他俩的插科打诨，白羽问钟浪：“濒死前的记忆你还记得多少？”
　　“啊……”钟浪被这个问题问得脸色煞白。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宋斯文立刻转过来护住钟浪。
　　白羽道：“我希望他能尽可能的回忆一下，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宋斯文和真正的白羽其实不熟，在他的印象里，白羽还是那个和稽海洋定情后只会嘤嘤嘤的流萤呢，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这次重遇，白羽刚才条理分明的概括和分析，已经建立起了无形的威信，虽然这个问题有些残酷，但白羽既然问了，一定有他的原因。
　　“不要紧。”钟浪对宋斯文笑了笑，“那时很混乱，回忆也不太连贯。”
　　白羽：“尽量就好。”
　　“感到心脏不舒服后我立刻给老家的亲人打了电话，就是你们见过的，我的小姨。”
　　三人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小姨赶到的时候我已经住院了，可能是ICU病房吧，因为躺的病床和平时不一样，像个太空舱……之后我就记不清了，场景一直在换，但是无论哪里都是白茫茫的，也没有时间的概念，感觉像几个眨眼的功夫，最后醒来就是在墓地了，当时墓地正在下雪，也是一片白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