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拒
盛卓延勾了姚乾的发丝,却怎么缠不住自己的手指。他极有耐心一次又一次勾住,脆弱的发丝似乎有着执着,不愿与他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的手机振动起来。
“我到了,你什么时候在这儿买了房子,我……”
“在三楼。”
“真没礼貌,哪有这么使唤人的?”
盛卓延联系的人叫简书政,柳芷仪和他的妈妈是挚友,对方过去是盛卓延的主治医生,而他本人是一位外科医生。
挂断电话,盛卓延担心姚乾的睡姿会加重脚的伤情,于是按照网上的办法将他的脚搭在摞起的枕头上。
简书政火急火燎地上了楼,他的脚步匆匆,嘴里还念叨盛卓延打扰了自己来之不易的休息日。
当看到卧室里的盛卓延抬起姚乾的腿,简书政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装作非礼勿视,半捂着眼睛走过来。
“你就不能等我走了再做那档子事?”
盛卓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托住姚乾脚踝的动作却是温柔的,“他三天前和昨天都扭伤过脚,现在是不是要热敷?”
“你别着急,我先看看。”
简书政在医院见过姚乾,几个月前盛卓延联系上自己,点名让他去处理一位因为爆破意外受伤的电竞选手。
不仅如此,盛卓延当天就来到病房探望姚乾,还特意送来他的衣物,第二天又出现在医院大厅,简书政忍不住调侃。
“真稀奇,盛总竟然会这么在意一个人。”
盛卓延若有所思地沉默几秒,然后对江谷说:“你送姚乾回去,”接着又补充:“其他人也安排车送。”
“哎哎,我没有阻止你追人家的意思啊,”简书政连连摆手,慌张道:“你让助理去算什么,这样人家怎么知道你在关心他?”
盛卓延忽然看到了什么,他的视线久久定格,沉吟道:“暂时不用。”
不用就算了,还暂时不用。
简书政不明白盛卓延的想法,索性跳过了这个话题,“刚开始我还以为姚乾是Omega呢,他的后颈上有像标记的胎记,你知道吗?”
盛卓延眼中闪过异样,不动声色地回答:“知道。”
都说总裁们有为他们善后的医生朋友,简书政终于体验了一回。
这几年盛卓延忙于工作,也因为自身原因没有发展过任何关系,姚乾是简书政第一个帮忙照顾的人。
“他扭伤后没有及时处理,现在肿得厉害,我处理一下,”简书政发问时带有质问的意味:“这不会是你掰的吧?”
盛卓延的眉宇皱了皱,简书政立刻噤声去拿药,心想还是不要徒惹事端。
在抬起姚乾的脚时,宽松的睡ku向下滑,他膝下的一条红印清晰入眼,不难想象掐住的时候有多用力。
听到简书政无奈地叹了口气,盛卓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瓶子,触碰床头柜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都用完了?”简书政夸张地瞪眼,“怪不得人能被你折腾成这样。”
盛卓延的唇角向下,略显不悦,“这里加了什么?”
“你不知道信息素里有催/情的成分吗?我怎么知道你只是单纯地要那个味道还是有别的用处,”简书政很快固定好姚乾的脚踝,接着为他挂了水,“而且我调成了精油质地,你倒出来的时候不觉得多吗?”
不多,正好够润滑。
盛卓延揉了揉眉心,他帮姚乾盖好被子,转身走出卧室。
“喂,你干什么去?”
“注射抑制剂。”
“啊?”简书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警惕地问:“你现在在易感期?”
盛卓延脚步一顿,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有问题吗?”
简书政对盛卓延易感期的印象还停留在刚成年时,那时他们在研究一款新游戏,他突然发作起来,失控时无比狂躁。
虽然都是Alpha,盛卓延的体格比简书政优越太多,只能叫人来帮忙。
据说四年前的一场意外让盛卓延恢复了正常,如今看来真的,否则他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冷静。
“当然没问题,你赶紧去。”简书政催促道。
盛卓延微微颔首,“姚乾就拜托你了。”
简书政不明白盛卓延为什么会对姚乾这么上心,不过据他了解,这个家伙犟得很,认定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改变。
盛卓延走出房间后,简书政打算帮姚乾处理别的伤口,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
简书政本想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可姚乾在看到他后眼中满是无措惊惧,他的脸色霎时刷白,支撑起上半身挣扎着不断后退。
床边的各类器材在混乱中摔落在地,发出了嘈杂凌乱的声响。
“别怕别怕,”简书政连忙指着自己的脸解释:“我是简医生,我们上次见过的。”
听到房间内的动静,盛卓延立刻折返回来。
姚乾的眼镜不知所踪,他恍惚到看不清面前的一切,凭着气息下意识攥住盛卓延的衣服。
在场的两位Alpha都愣住了。
盛卓延瞳孔微微一震,他将姚乾搂入怀中,搭在腰际的手不断收紧,另一只手轻拍着他单薄的后背不断安慰。
简书政猜测这大概是创伤反应,他退到旁边收拾地上的东西,余光瞥到了盛卓延的后颈,诧异地问:“你的抑制剂没打完?”
盛卓延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出去等我。”
周围安静下来后,盛卓延怀里的姚乾渐渐放下戒备。他的呼吸紊乱,每一次都伴随着胸膛剧烈地颤动。
当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盛卓延,姚乾偏头冷漠地推开了对方。他想从另一侧下床,无奈被脚伤和挂水牵绊,颓然地靠在床上。
盛卓延的掌心似乎还留有姚乾的体温,转瞬即逝后,他握了握拳,起身离开房间。
门口的简书政开启了碎嘴模式,他边吐槽盛卓延紧张过头,边用镊子将他后颈的针头夹了出来,
“这都扎弯了,你还能先顾着安抚姚乾,他甚至都不能被标记……”
如果不是Alpha的本能,那就只能是喜欢了。
简书政没再分析下去,他告诉盛卓延注意吊瓶的情况,之后有空带姚乾去拍个片子。
“拔针你会的,别忘记了,”叮嘱完这些,简书政将卷起的袖口捋下来,“除夕这天我还大老远跑过来,你是不是得欠我个人情?”
盛卓延不时看向卧室门口,他的侧脸线条在暖灯下看上去依旧锐利,“要给你盛时晏的新号码吗?”
“神经!你不会以为我还喜欢他吧?”简书政显得很激动,他没想到盛卓延还记得这茬。
青春期时谁还没个喜欢的对象,只不过知道了盛时宴的所作所为后,简书政立刻抽离出来,结束了这段暗恋。
简书政没料到盛卓延还有心情开玩笑,他说了句“不用送了”,便赶回家过节去了。
***
床上的姚乾拔掉了手背的针头,他终于想起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心中的厌恶感让他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他的腰酸涩胀痛,全身遍布着极为明显的痕迹。
他也一定是被刺激过头,才会下意识觉得盛卓延身边是安全的。
脚步声缓缓靠近,姚乾没有去看来人是谁。他盯着手背上渗出的血点,那抹猩红如同恨意在眼底扩散。
“我要回去。”
盛卓延抵住姚乾的肩膀,“你都这样了,还想去哪儿?”
“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吗?”姚乾抬头,颤声质问:“为什么要给我用那种东西?”
就因为他是没有腺体的Beta,不会因为身体的本能产生谷欠望,所以盛卓延才要用这样的方法折磨自己吗?
盛卓延开口时嗓音干涩,“如果我说那是无心之失呢?”
姚乾的神情微微一怔,接着发出嗤笑,“盛卓延,这样的解释你自己信吗?”
“那是简书政给我的,”盛卓延语气缓和下来,他重新摆放好吊瓶的位置,“就是刚才来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