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想死
常枭龙径直冷笑,好像对中原人这般低低惊喝甚是不屑。
剑屏峰毕竟不是光秃秃的山,起伏沟壑,绝壁断崖,地形很复杂,太长的琴弦缠上了别的东西,不震裂根本无法收回,也许对旁人威力甚大,在草原上也无所忌讳,但湛罗真人现在面对的是谢紫衣,他稍稍迟了一分,立刻有几缕发丝被削断飞落。再一招,连道冠都被击飞,头发都散落下来。
很多玩家是看不清,不然必定尖叫声一片。
湛罗真人侧头一避,直接弃去琴弦,将刚才那拂尘的碧玉柄抽出握在手中,自下往上横隔挥开,远看没瞧清楚,不过下一秒众人全都齐刷刷看漠寒。
那是一声清越悠扬的箫音。
瞬息近身,变招过百,衣袂飞扬几乎分不清谁对谁,手上兵器都无相触,劲风微触锋锐如刀,下一秒已经立刻撤招再换,足踏之处,草木不沾,踩在山岩上连砂石都不拂落一颗,但手上却是雷霆万钧,树木已经不止是拦腰断去,凡卷落到他们四周的直接被气流割裂成数断,稍小一些的化为粉末,纷纷扬扬,愈发使得情势难辨,看不清楚。
不过这对围观的人是好事,需要躲的机会少了,而且说来很奇怪,那般声势,却只是限定在谢紫衣与湛罗真人身侧不过丈许的范围内,眼尖的发现他们不远处的松树枝叶也只是微微颤抖,连剧烈起伏都没有。
“擦,不知道在啥地方看过…气走形散,威力不过如此,这就是反面对比吧。”秦独岸喃喃,拼命伸脖子,差点没站稳一头倒在迟素斋身上,“啥剑气纵横,都比不上将攻击限定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造成的效果恐怖…我勒个去,这声音,漠寒你怎么能扭曲成鬼哭狼嚎。”
山岩破碎的杂音虽响,但那悠悠呜咽的箫音还是生生透出,似是月落乌啼霜满天之下的孤舟人,悲绝孤寂,无处可去,箫音听得无数人隔这么远都心神浮动,表情变幻不定,耐力差一点的人几乎要暴躁了,恨不得砸碎啥东西来出气。
“以音扰乱人心,雕虫小技!”常枭龙还是满脸不屑。
上官瓴素朗声一笑,声音远远传开:
“想来诸位武林同道,略有见识都该有所听闻,所谓‘凤鸣九天’当是音律越高,听来越为可怕!这孤江月夜之曲尚可听得…”
迟素斋几乎喷了:
“音越高,越厉害——漠小寒你那种才是绝品。”
非鬼哭神嚎不足以形容!
猛然拔高的音阶,悠悠荡开,简直难以让人想象箫音能有这般恢弘浩然的震撼,已经有人纷纷后退掩耳,人群开始混乱,那边对战中的两人脚下一空,纷纷落入一道山涧。
众人对看一眼,跟着过去看的已经是少数,大多数还是站在原处好整以暇的等他们再次出现。
箫音就在耳边,震得所有人气血翻腾,内力不高的已经狼狈逃下山去。
——为了看热闹,赔上一条命才叫划不来。
就在这时,箫音猛地一下停顿了,几乎让人以为忍着忍着出现幻觉,果然不过片刻,谢紫衣与湛罗真人就沿着深谷山涧的溪流走向,再次在半山一道小瀑布处现身,水面不过轻微震颤,翻起的水花最多沾湿鞋面,依旧是一踏而过,瞬间就从水面上飘然再起。
湛罗真人手上已经是一柄剑了,其速如虹,直逼眼前,有站在山涧前看热闹的玩家,就觉得眼前一花,狂风拂过去,刚才还要伸着脖子往左望的两个人再看已经在极右了,于是他们后知后觉的一摸脸,硬生生被风刮出几道血口子,顿时各种震撼咆哮体都徘徊在心头,还不能一吐而快。
“他们战得如此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少林智恚大师若有所思,旁边众人深有同感。
眼下不止是湛罗真人的头发已经全部散了,谢紫衣也剩下一根发簪勉强挽着而已,衣袍被气流都卷得凌乱不成样,被长发遮蔽的半边脸偶尔被瞥到一眼,都是目光狠厉,手下断没有半分容情,这下距离人群近了,更是被看出他们武功的特异之处,明明是极快的,偏偏都能瞧得差不离,有种一切都放慢死死映入眼帘,但你就是无法避开的感觉。
“这是,武当两仪剑法,日出海崖…”
“却不知谢紫衣为何只避不战,难道他对武当剑法不熟吗?还是刚才箫音到底扰了他心神,所以不惜内伤毁去了湛罗真人玉箫,眼下就暂落下风?”
“这,谁能说得准。”
因为从山上一路打下来的,不少人跟着狂用轻功,而原来半山腰的低等级玩家与NPC惊慌的避之不及 ,可以说所过之处乱成一团,倒霉跌进去报销掉小命的绝对不是一个两个,不过人虽多,好在那恐怖的威力只限在很小的圈子里,只要不是倒霉到家。
忽然一道人影好似被卷进去一样,直扑向湛罗真人。
慌乱中一瞥,湛罗真人赶紧避让,那是他的师弟,武当的一位长老。
几乎没让他反应过来,那边又一个人影横跌进来,是悬微真人。
这是极快的瞬间,除了谢紫衣与湛罗真人几乎无人看清,但有戒备的也只是湛罗真人,因为他的师弟断不可能连站都不站不住,果然下一个出现在不远处的是提了刀的常枭龙。
两人目光刚一闪,手上那招还没变,悬微真人已经一剑刺出。
从武当两位长老跌进来到突兀这剑,连一秒都还没有。
谢紫衣在避开常枭龙时已经偏向左边,收势不及,也没想到,极力后仰剑锋还是穿肋而过,他果决一掌击去,悬微真人连人带剑被震飞,一蓬鲜血跟着抛洒如虹。
“梁先生——”
漠寒惊骇而喊,跟着疾奔。
湛罗真人接连三招挡开常枭龙,却没办法去看谢紫衣。
武当另一位长老也很不正常的抽剑继续砍来,谢紫衣以手捂住伤口,狠戾一掌过去的话,这个不会超过150级的长老是绝对没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手下留情了,只以掌风将这个武当长震得一头摔在山岩上。
“噗——”
谢紫衣与那个长老同时吐出一口血。
而且都是诡异的黑色。
那边悬微真人从地上爬起来时,先是恍惚,然后惊骇,看着剑锋上还在滴落的血,只是惊叫:
“这,这——师兄不是我!刚刚不是我!”
谢紫衣指缝间冒出来的鲜血也是黑的了,他手上不停,击退了好几个枭龙堂的人,而且神情变化不停,甚为可怖,长发散乱,黑红的血渍染满了一身。
剑如寒光,直接就贯穿了一个枭龙堂护法的胸口,内力甚至强悍到看着剑锋上那护法尸体化为白光,再次斩断三人头颅的漠寒终于到了。
但他一靠近谢紫衣,就惊得说不出话。
“万蛊教…傀儡蛊…”
谢紫衣断断续续的说,后退不让漠寒碰到他,
“以血为媒…”蛊被下在悬微真人剑上,得手后,驱蛊的人下的指令就废了,傀儡蛊死亡,所以他才能清醒过来,但现在中蛊的人是谢紫衣,这个蛊所带的命令想来极为可怕。
“好能耐,不愧是天下第一,竟然能抵得住万蛊教的傀儡蛊!”常枭龙怪声笑道,他帮潞王与万蛊教复国,自然要万蛊教派人来为他办事,听说是国师,万蛊教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死,蛊亡?”
谢紫衣苍白的面容上忽然露出讥讽笑意,直接就一掌击在胸口上。
漠寒又连砍数个枭龙堂的人,回头已是不及,失声痛呼,“咫尺天涯”应手而出,一片惨嚎里他满身是血的接住谢紫衣,说来也怪,这次谢紫衣竟没阻拦他,黑血从他胸口狂涌而出。
那边湛罗真人早已无心恋战,连出数剑无法逼退常枭龙,迫不得已边战边往这边退,常枭龙得了空兀自厉声而笑:
“不过是让你‘杀了湛罗真人’而已,何须决绝,只要全力一掌而出,就算故意避开要害,哪怕杀不死他,也是应了令,傀儡蛊自会死亡,你伤不至死,如今一来,却是怎生奈何?”
“梁…”
漠寒完全没听见常枭龙在说什么。
谢紫衣散乱在脸上的头发与前襟全是黑红的血渍,漠寒拼命点穴止血,也是无济于事,漠寒茫然之中,只能本能挡开周围的攻击,忽然一道人影扑来,眼前骤然一松,豁然见天日,漠寒却恍惚了,只紧紧抱着,被人一下拉开的时候,差点一剑刺过去,等他看到舒重衍的脸时忽然顿住。
“国师,国师!你,你…朕…”
舒重衍双瞳几成鲜红,漠寒还没反应过来,被舒重衍抱住的“谢紫衣”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漠寒忽然费力的勾起唇角:
“华凌…这次,你总算…认错了。”
一边说,黑血就从他唇边涌出:
“陛下,怎么…是你?”
湛罗真人手颤抖着微微抬起,还没碰到舒重衍,就往后一仰倒了下去。
“不,国师——”
漠寒惊骇得无法言语,就如电光火石一般明白了,为什么湛罗真人第一个被打落的就是发冠,为什么他与谢紫衣从山涧出来后,就一直是“湛罗真人”在使两仪剑法而 “谢紫衣”不还手,为什么“谢紫衣”能撑得住傀儡蛊发作,为什么“谢紫衣”不忍对武当长老下手,以及那句“我死,蛊亡”,不是宿主死亡,而是应傀儡蛊所令,“杀了湛罗真人”…
等等,常枭龙刚才说的话是!
漠寒骤然扑上去将舒重衍一把拉起,吼道:
“快,背了我师父走!”
“国师…”
舒重衍一张脸都扭曲了,那狰狞的模样,恨不能将连漠寒谢紫衣在内的所有人杀完。湛罗真人在刚才就已经断气了,而且尸体没有消失,这意味着什么…
“还有救,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他会就这么心甘情愿去死吗!!”
漠寒就差目眦欲裂,抓着舒重衍就是一阵猛摇:
“带他出去,你懂不懂!”
“放手,不用你说!”
舒重衍背上湛罗真人,挥手就夺过旁边一人长剑,临渊派不是不擅长剑法,而是跟淮左秀士一脉比起来,他们不擅长剑法!眼下舒重衍必须护住湛罗真人,只能空出一手,唯有夺兵器。
漠寒一抹脸上沾染的鲜血,擎剑就扑向常枭龙。
寒芒淬厉,满眼剑气,声势浩瀚,乍然化作厉电,走势上撩,直取常枭龙下颌,本来就已经被谢紫衣剑式缠得分/身不得的常枭龙神色一变,尚未后退,谢紫衣跟着的一剑自上而下,霎时避无可避,全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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