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演
对方没回复,许沉河猜想顾从燃在开车,不得空回复消息。他端起平板插着耳机看真人秀,看得入了迷,一期看完转下一期,不知不觉在休息室耗完了两个小时。
眼睛的生涩和肚子的空荡双双向主人抗议,许沉河关了平板,拿起手机给顾从燃发消息:你到了吗?
久坐尾椎酸痛,许沉河站起来在休息室里走了个来回,翻到手机通讯录给顾从燃私人号拨过去。
没打通,中英文的提示音告诉他对方已关机。
他有点担心,退出通话界面切到微信给周特助发消息:请问顾总在公司吗?
今天不是休息日,如果顾从燃临时有公事,他可以理解。
周特助秒回:顾总在开会,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
许沉河放心了,压下帽檐,拖着行李箱走出休息室,单手打字回复:麻烦帮我告诉他不用来机场接我了,我自己先回去。
航站楼外已然大雨滂沱,许沉河扯高口罩,撑起雨伞走进雨幕中。顾得了行李顾不上自己,他坐上出租车时湿了半身,然而经历过在雨中拍戏,这点淋湿都算不上什么。
雨天不减司机的好兴致,音响调了适当的声量,司机用蹩脚的粤语跟唱:“长年累月为你怎在自持,今宵知否对你的暗示,为何真的将它当故事……”
曲调并不如歌词般惆怅,许沉河听着却觉出几分难过。他拽出贴着胸膛的项链,捏着戒指举到眼前凝视。
他清楚自己多少有些上心了,可能在顾从燃为他别领针的那次,也可能在对方托着他的手帮他套上戒指的时候。
但无论哪次悸动的场合都存在错误,他无法说服自己踏进别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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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息♡
第26章 第二处败笔
散了会,顾从燃潇洒地把翻页笔往桌上一扔,大步流星走出会议室,边走边嫌热地解了两颗纽扣。
周特助追上来,不待他开口,顾从燃就顺嘴吩咐:“把我下午的工作全推到明天,我现在有急事出去,今天不回公司了。”
“顾总,您是要去接许先生吗?”周特助小心翼翼地问。
“这事我跟你提起过么?”顾从燃走得很急,“刚刚会上没注意时间,他该等急了。”
“不是顾总,您听我说,”周特助也跟着急,“许先生给我发过消息,让您不用去接他了。”
顾从燃猛然停下:“什么?”
他错愕、不可置信,犹如快靠岸的船只碰了礁石,硬生生地将要见面的愉悦撞损一隅:“他什么时候说的?”
“散会前十分钟,”周特助谨慎回答,“您当时训人训得太狠,我没敢打断。”
这事怨不得别人,顾从燃有气没处撒:“以后他再找你,哪怕我在谈上亿投资你也得中途打断谈话。”
周特助可没这胆量:“那您现在还要出去吗?帮您备车?”
“不用,我自己开车。”顾从燃摘下眼镜,和手里的资料文件一并塞到周特助怀里,“帮我扔办公室里,我走了。”
阿斯顿马丁从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驶出,干燥的前窗玻璃很快被雨帘浇湿,随即又被雨刷刮净视野。
路上车少,顾从燃却顾及路滑开得不快。他连上蓝牙拨出许沉河的号码,响了足有七八声后挂断,打转方向盘调头驶向浮金苑。
车上没伞,顾从燃开车门时身上的西装被雨打湿了,他管不上,张开手挡着头顶跑进楼底,在等电梯时还被个老太太瞄了几眼。
到了八层,他验证指纹进屋,一进门先注意到鞋柜旁的行李箱,两只沾了泥的耐克运动鞋扔在地毯上。
人已经回来了,他安了心,关好门换上拖鞋,弯身把许沉河两只鞋子摆正了。
屋里没开灯,阳台窗也关着,外面雨声噼里啪啦,比刚才来时下得更猛。混在雨声中的是浴室里淋浴的水声,门没关严,留着条细缝,一推便开了,映在淋浴间毛玻璃上的是一具只能看出形状的精瘦身影。
这便够了,顾从燃不出声惊扰,抱臂靠在浴室柜边欣赏那身影的动作。水声戛然而止,咔哒一声,花洒卡在固定支架上,而后是衣物被抖开的声响。
门开了,许沉河顶着头湿发赤脚出来,埋着脑袋系浴袍绑带。偶一抬头,他被浴室里多出来的活人吓得猛退两步,后背撞在淋浴间上:“……顾总!”
腰间绑带散了,露出的是顾从燃没见过的光景,有淡浅线条的腹部,无多余赘肉的大腿,以及——
许沉河还没意识到身前凉飕飕的,还是顾从燃走上前帮他系好带子,他才腾地红了脸:“你不是在开会吗?怎么来了?”
“赶来请罪。”顾从燃的双手停在许沉河的腰间,虚握着对方的腰肢,“公司开发部对相关投资意向的评估出错了,不及时纠正就无法跟开发商进行业务洽谈,我忙着训人忘记看时间,所以……”
“问题解决好了吗?”许沉河没听懂专业术语,只关心实际结果。
顾从燃点头:“解决好了,还害你白等一场。”
“没事,工作要紧。”许沉河推推顾从燃,“吃饭没有?”
“没有,一散会就赶来了。”顾从燃说。
许沉河掌心拂过对方的肩膀,蹭上了一手掌的湿润,他扯扯顾从燃的衣襟,说:“把外套脱下来挂进烘干机吧,我出去叫个外卖,冰箱里没食材做不了饭。”
他拨开顾从燃的手,擦过对方的身侧朝浴室外走,顾从燃回身叫住他:“许沉河。”
被喊了名字的人像中了蛊似的动弹不得,身后响起一串沉稳的脚步声,随后,他的腰就被后面的人环住了。
许沉河发现顾从燃很喜欢在背后搂抱他,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这样的拥抱方式让对方不用看他的脸,以便肖想成梦里的人。
“你可以冲我发脾气,不用憋着,在我面前不用维持人设。”顾从燃拢在他腰上的手收紧,“或者你想要我做什么补偿你白等的两个小时也可以,我都答应。”
许沉河没那么斤斤计较,又担心顾从燃揣着内疚不痛快,于是扯了扯对方的手指:“行,那你下午去买菜,我给你列清单。”
放飞机的事就这么揭过去了,两人窝在沙发上点外卖,点完许沉河放下手机去翻行李箱:“差点忘了给你糖。”
“我不吃。”顾从燃拒绝。
“晚了,你不是说做什么都答应吗?”许沉河少有地起了玩心,他捧着糖果盒过来,撕了包装纸开盒盖,举到顾从燃面前,“你盲抽个味儿。”
鉴于昨晚的通话中对怪味糖的了解,这五颜六色的糖果着实勾不起顾从燃的食欲,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给许沉河送过这个东西,只能勉强道:“割草味吧,试试你说的操场的味道。”
顾从燃没动,用眼神示意着许沉河,后者看懂了,捻起颗青绿色的糖往顾从燃嘴边凑:“来。”
“你可别后悔。”顾从燃狡黠一笑,叼走糖果后趁许沉河没反应过来,欺身压上对方的双唇,用舌尖把糖果推进他的嘴里。
许沉河一时没拿稳手中的糖果盒,盒子侧翻,豆大的糖果倾泻出来掉了满沙发满地。
但谁都顾不上去捡。
年少时便尝过性/事的美妙,顾从燃压抑了三年多的情/欲哪是说收就收,他掌着许沉河的后腰,另一只手兜着对方的后脑勺,将两人身躯之间的距离缩成了零。
而向来文雅的许沉河只得怪罪昨晚临睡前看的电影,两位男演员R体纠缠的镜头在脑海里飞速掠过,他是生理正常的成年人,对某些事不可能完全不渴望。
窗外的雨声像是欲望的催化剂,两人明知各自尚存顾虑,但火苗一触即燃,谁都放任它越烧越旺。
他们接吻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次都不如这次般热烈。那颗可怜的软糖在两人交换的唾沫中化了,在他们唇齿间余留香甜的青草味,顾从燃总算明白所谓操场的味道就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