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病就被宠
话说到这份上,沈鹿再推拒就显得不给面子了,于是他道:“那……也好,如果真能去的话,你记得叫上我。”
“好,”季闻钟眼神柔和,“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画室。”
天已经彻底黑了,几人用完餐准备离开,临桌的女士也准备走,季闻钟又跟她们聊了两句,沈鹿听到她们夸季总“你英语真好”。
那不废话嘛,毕竟是在国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
……奇怪,他这股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是怎么回事。
沈鹿吃得有点撑,本来吃完意面他就已经饱了,可饭后甜点上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又塞了两块。
季闻钟应该是看出他很撑,把他大哥和侄女先打发回家,然后提出想沿街散步,饭后消食。
于是沈鹿跟他并排走着,慢慢往画室的方向溜达。
光散步也怪无聊的,季闻钟主动挑起话题,开口道:“其实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哪个美院的学生,让人去查,却发现查无此人。”
沈鹿:“唔。”
他倒确实伪装成美院学生过,还欺骗了一小的门卫大叔。
“所以,你不用上学吗?”季闻钟问出了困扰自己已久的疑问,“像你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才对吧?”
沈鹿想了想,还是选择隐瞒自己是身体原因才不上学,而道:“上学……好像也没必要吧?”
季闻钟一愣。
随即他无奈道:“好像也是,以你现在的画功,在学校确实难以再学到什么了。”
沈鹿点点头,顺着这个话题回忆说:“我三岁开始画画——那时候还是拿着蜡笔到处乱涂——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是与画笔为伴。我妈妈不太管我,一切我喜欢做的她都支持,我爸爸……唔。”
不知道为什么,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季闻钟疑惑地看来,却没等到下文。
沈鹿略过“爸爸”这个话题,继续道:“我妈妈支持我,给我报了绘画班,我当时很开心,但很快我就发现我和同学们不一样——我觉得他们太笨了,老师教的东西明明那么简单,他们画出来的东西却那么丑,最关键的是,他们自己还觉得自己画的很好看。”
“所以我跟妈妈说,儿童画我已经学会了,我要学更高级的东西,于是她给我报了素描。”
“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在那个素描班里,我是全班最小的学生,老师也说我是他带过的学生里最小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但不是因为他们笨,而是我学得太快,理解得太快。他们觉得光影的关系很难把握,t0u'sh-i令人迷惑,而在我眼里这些东西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他们觉得观察物体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反复绘制素描线条极其枯燥乏味,然而我却乐在其中,甚至下了课也不走,在画板前一坐能坐一整天。”
“绘画是我唯一的天赋,”沈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除此之外我别无所长,我只想做我喜欢做的,只想接触我感兴趣的,虽然让我学习文化课我也能学会,但我没那个耐心,我唯一有耐心做的事就只有画画。”
季闻钟停下脚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的天赋,足以让很多人羡慕了,包括我。”
两人站在路灯下,柔和的灯光为他们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边。
季闻钟又说:“你说你只想接触感兴趣的,只会把耐心分给喜欢做的,那你现在跟我在这里散步聊天,是不是表明,你并不讨厌跟我接触?”
沈鹿一愣。
这……还是他们连搭讪都不会的季总吗?
这几天里季飞泉到底都给他传授了些什么?
沈鹿移开目光,犹豫着说:“毕竟你……人挺好的,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你都不生气,我没道理讨厌你吧?”
季闻钟闻言,好像放下心似的,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还无的笑意。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劳斯莱斯正在待命,司机看着路灯下的两个人,一脸震惊。
他没看错吧?
他眼花了吗?
他们万年冰山脸的季总,居然……在笑?!
第12章
季闻钟把沈鹿送回画室,顺便要走了他的手机号,让他等自己的消息。
沈鹿目送他的车远去,转身回到画室内,打开了灯。
“汪!”柯基一见到主人,立刻摇着尾巴扑上来,兴奋地围着他转。
“胡萝卜,想我了没?”沈鹿蹲下身,抱住狗一顿撸,“你说,你到底为什么怕季闻钟?难道……因为他身上有一点战斗民族的血统?”
狗当然听不懂他在问什么,只用舌头舔他的手。
“不应该吧……”沈鹿居然还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妈妈是混血,那到他这里,应该只剩下四分之一?四分之一就能让你怕成这样吗?”
他之前给他那不靠谱的妈打完电话,对方发给他一份关于季闻钟和季茗国际的资料,远比网上能查到的详尽得多。
不过资料太多,他至今都没看完。
时间才刚晚上九点,但沈鹿已经想早点休息了,他上二楼洗漱完毕,临睡前躺在床上摆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睡了吗?】
这号码十分陌生,沈鹿愣了一下,联想起什么来,翻出季闻钟给的名片一看,果然是他的号码。
……季总居然还关心他睡了没有?
沈鹿揣着一丝异样的心情,回复道:【还没】
季闻钟:【早点睡吧,受伤了就好好休息。】
沈鹿有些迷茫,思考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受伤”是指他额头被石头砸出来的伤。
一厘米的小伤口也叫伤吗……
他哭笑不得,回对方:【这就睡】
有一种人在跟你说“晚安”之后还能再抱着手机浪一个小时,沈鹿就属于这种。他随手把没用的垃圾短信全部删除,视线停在母亲给他发的那一条上,很想问问她到底寄了什么东西,这都好几天过去了,到底还能不能到?
但想想问了她八成也没空回,还是算了。
他又打开约稿软件,给“听不见的钟声”发消息:【我想好了,爬山虎你觉得可以吗?】
这位“听不见的钟声”怕是住在了软件上,很快回复:【可以,老师想画什么都可以】
沈鹿:【好的】
让他自由发挥,那他可真是太愿意了。
这样的甲方请多来一点,他真的不介意。
他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距离周末还有三天,在这三天时间里,沈鹿老老实实在家“养伤”,照常遛狗画画,周五晚上的时候,他接到了季闻钟的电话。
季总不愧是季总,想在宁城结交好友,恐怕没人会拒绝。
沈鹿正在吃挂面,用电磁炉煮的,手机放在桌上开免提,就听季闻钟说:“那明天一早我去接你,九点半我在画室门口等你,可以吗?”
“好,”沈鹿很痛快地答应下来,“麻烦你了。”
“不麻烦,到时候见。”
沈鹿对于画展一向很看重,这是学习交流的好机会,因此他特意找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准备第二天穿。
第二天早上他被闹钟叫醒,打着哈欠爬起来,刚下楼就愣住了——画室外面有几个人,正在帮他擦那块被熊孩子涂满油漆的玻璃。
沈鹿心里冒出一个疑问:有人在外面,为什么狗没叫?
等他凑近狗笼一看,发现胡萝卜正缩在里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落地窗,但就是不出声。
再一回头他终于明白了——季闻钟站在外面。
隔着玻璃……这狗也怂?
等等。
他跟季总约好九点半见面,这才几点他就到了?
沈鹿疑惑地看了看手机,瞬间倒抽一口凉气——居然已经九点十分了!
他本来定的八点的表,准备起来遛狗,好像定错时间定成了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