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病就被宠
“但很快我又意识到不对,我问他是不是觉得被大哥欺骗了才心事重重,可他死活不说,我便只好默认他是这么想的,毕竟他那几天看上去确实很忧郁。”
“他第一次出现微乎其微的感情流露,却是负面的,这让我非常担忧,我怕如果不加干涉,他会一直这么走下去,他又不肯接受心理疏导,所以我无奈之下才想到了催眠,本来也只是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季飞泉听到这终于懂了:“怕是负面的,所以想办法给他调整回正常状态,即便是0也比负数好,是这意思吗?”
季乾点头。
“可是……”
“可是,”沉默已久的季闻钟忽然开了口,“我不知道十年前的我是怎么想的,但以我现在的眼光来看,我并不会因为被大哥绑架这种事而消沉,您可能是……误会了。”
更合理的解释,也许是他当时正在思考与幼时沈鹿的相遇,思考这孩子为什么哭得这么凶,思考他为什么被欺负了不还手,以及其他的。
因为难以理解,想的时间未免就长了些,加上他本来就没什么表情,在父亲眼里就变成了“心事重重”。
他十分心累地呼出一口气:“您继续。”
“因为你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我只能按我想的做。”季乾说,“总之,催眠暗示成功以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我以不给生活费为由威胁
你大哥,让他三个月内不准和你联系,也不准再和你提起这件事,他答应得很痛快。”
“死老头,”季飞泉骂道,“我还以为你是嫌我丢人,闹了半天是因为这个。”
“难道你不丢人?”
季飞泉被他一句话怼回去,撇过头没再吭声。
“再后来,我不得不培养闻钟当继承人,那时候我就在想,他这样的人究竟怎样才能融入人群而不被发现异常,最终我得出了答案——将他放在高位。”
“地位越高,就离普通人越远,能与他亲密接触的人越少,暴露的风险就越低,同时因为他的天赋,他的工作能力也很强,没有人会对他产生质疑,这样一来,外界对他的评价不过是‘这个人性格冷漠’‘不好招惹’一类的,这都无伤大雅。”
沈鹿心说还不仅如此,加上某人长得帅,还会出现“冰山男神”和“高岭之花”这样的绰号。
就是这“高岭之花”是真的高岭,可能是珠峰那么高的高岭。
季乾:“现在一切都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不过在培养他的同时,我也没忘了将他往正常人的方向引导。心理医生建议我,可以培养他对艺术的兴趣,因为艺术是非常感性的东西,一首好的曲子,或者一幅传s-i的好画,都需要倾注创作者大量的感情,其他人欣赏这些充斥着‘感情’的作品时,就会与之产生共鸣。”
沈鹿又被惊到了——所以季闻钟喜欢画,是受了父亲的指引?
“我旁敲侧击地问他,更喜欢‘音乐’还是‘美术’,他选择了后者,于是我开始让他接触一些画家,又不敢做得太刻意,生怕他发现是我的意思之后产生抗拒。”
“总之,这些年我真是费尽了心思,还好努力没有白费,他渐渐表现出了对艺术浓厚的兴趣,也曾主动跟我交流过,说他能够体会到画家在作品中想要表达的强烈的东西,可他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什么,他非常想搞明白,于是在探寻这种东西的过程中,逐渐理解了一些感情,知道什么情况该高兴,什么情况该难过,虽然自己依然难以表达,但是可以理解其他人的感情。”
“说白了,现在你们接触到的季闻钟,比当年正常不知道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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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季乾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似乎有些疲惫了,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一顿之后又续上话音:“但也仅此而已,这样的状态大约持续了三四年,眼看着没有任何进展了,我只好再次去询问心理医生,这一次他给我的建议是——让闻钟换个环境。”
换个环境……
沈鹿突然联想到季闻钟回国的事:“难道……”
季乾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换个环境,感受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可能会让人的心境产生变化,所以我借着这次机会,让他亲自回国调研,想要扩展海内市场是真,让他调整自己也是真。”
他说着坐正身体,看向季闻钟:“我一直在暗中关注你,也从中得到了反馈,得知你和沈鹿走得很近,近到已经超过了正常朋友的范畴,我其实很意外,也很惊喜,所以担心我反对你们完全没有必要,我感动还来不及。”
刚才还怀疑他会反对的季飞泉脸上有点挂不住,难得没说什么。
“我要说的,大概也就这么多了,至于那次催眠让你遗忘了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我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国内的三天经历了什么,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
季闻钟垂眼思考了一会儿:“您不用道歉,这也……不能算是您的错。”
季乾没再说什么,他站起身,徐寻也跟着起身。
管家见状立刻上前:“要上楼休息吗?已经准备好了房间,我带二位上去?”
“麻烦了。”
三人前后走上楼梯,季乾又回头道:“你过来。”
季飞泉指了指自己:“我?”
“对,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季飞泉不明所以,低声问季闻钟:“他要干嘛?不是要揍我吧?”
“揍不动你了放心,让你去你就去。”
季飞泉只好跟上。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客厅里便只剩下沈鹿和季闻钟两个人。
沈鹿还在消化这一连串的信息,努力思考了好一会儿:“所以你这个……到底叫什么?感情认知障碍?感情缺失?感情冷漠?哪个都不像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天生对这个不敏感吧。”季闻钟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不
管叫什么,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小时候确实……嗯,对正常人来说很可怕。”
沈鹿小声嘟囔:“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季闻钟没听清:“什么?”
“啊没什么,对了,所以最后那个保姆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救护车很快赶到,把她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
沈鹿心说季总八岁已经知道怎样处理晕倒的人,而他八岁的时候,还坐在路边哭鼻子呢。
他想了想又问:“那如果,类似的事发生在现在,你还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的举动吗?”
这个问题似乎将季闻钟难住了,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分人吧,如果是陌生人,我可能依然会那么做,如果是亲近的人……我会考虑,怎样的举动是符合‘正常人’范畴的,然后做出选择。”
沈鹿对这个答案无比好奇:“所以你只是为了不让人看出你的异常,才选择改变自己的行为?你内心压根就没觉得自己不对嘛。”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季闻钟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在我看来,我比任何人都正常,不正常的是他们。”
沈鹿:“这就是,疯子看别人都是疯子,看同类才觉得是正常人;天才从某种意义上讲都是疯子——你是不是特别符合这两条定律?”
季闻钟无话反驳。
沈鹿笑起来,冲他眨眨眼:“那,如果晕倒的是我呢?”
这一次季闻钟索性没有回答,他眉心一蹙:“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