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七血案2:桃色陷阱
“你说话真是一点不刺耳呢。”多米尼克咧嘴笑道,跟着他向楼梯走去。
[1] International Krav Maga Federation,缩写即IKMF。
第25章 上
德鲁·巴敦固然是个哭唧唧的卑鄙杀妻犯,但跟克雷格·华纳不一样的是,他愿意赌上一把。他拒绝了地检署提出的认罪协议,正式就谋杀妻子及持械袭击利维两项指控声称“无罪”。
这说法要让人信服很难,但巴敦有一位好律师——乔治·达勒姆,是杰·索亚所属事务所的合伙人。利维很快就明白了达勒姆的辩护策略:他准备说是“黑桃七”杀害了巴敦太太,而维加斯警局对巴敦实施不公正指控不说,还跟踪他、骚扰他、恐吓他,于是巴敦来到利维下榻的酒店想与利维理论一番,结果利维反倒在那里攻击了他。
负责此案的地检署检察官是梅琳达·吴,她首先让玛汀前去证人席。玛汀的用词通俗易懂,便于陪审团理解,她细述了帕蒂·巴敦谋杀案的调查情况,最后讲述了自己在得知德鲁·巴敦从负责监视他的警员眼皮子底下溜走后,她给利维打电话警告他。达勒姆的盘问简短且礼貌,玛汀离席时表情有点困惑——达勒姆平常盘问起来像只斗牛狗似的。
下一位上证人席的是利维。他过去出庭作证过无数次,并且早已和吴排演了要说的话。在她的引导下,他用冷静自持的声音阐述了自己在此次调查中的工作,包括对巴敦的讯问,以及如何掌握到证据并依此取得逮捕令的过程。
讲到自己在走出酒店客房的浴室后遇上巴敦并被其持枪威胁时,利维就没那么容易维持冷静了。巴敦杀害了自己的妻子,想让案子看起来是“黑桃七”所为,在被利维识破后,便打算做最后一搏,对利维如法炮制。他的计划很有可能会得逞,要不是酒店的电路刚好断了,被利维借着这关键的几秒钟机会躲开了他。他们为争夺手枪扭打在一起,而后多米尼克来到现场,放倒了巴敦。
吴检察官问完问题,后退几步,对利维微微一笑,略点了下头。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因为达勒姆已经从座位上起身了。
这不是利维第一次受达勒姆盘问,这个老白男有一头茂密的银发,锐利的蓝眼睛里总是带着审视。即便有此经验,他还是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艾布拉姆斯警官,”达勒姆语气轻快地说,“我能请问一下你的嘴是怎么受伤的吗?”
“上周我与一名嫌疑人起了肢体冲突。”利维警惕道。他不知道这话最终会引向何处,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喜欢那个方向。
“这位嫌疑人是凯尔·吉尔莫吗?”
“是……”
“是那位因鼻部受伤、掉了两颗牙齿、手臂与手部多处割伤以及睾丸挫伤,而在第二天接受了治疗的凯尔·吉尔莫吗?”
坐在吴检察官后一排的多米尼克皱了皱脸。陪审团里的男性不自在地在座位上挪动身躯。
利维双手在膝上攥紧,这样就没有人能发现他的紧张了。“在我取得搜查证对他的公寓进行合法搜查时,吉尔莫先生持刀袭击了我。我解除了他的武器,以无致命危险的武力制服了他。由于他当时过量服毒,制服所需武力可能高于正常情况之下的必要程度。”
“唔。”达勒姆以缓慢从容的步伐在证人席前方来回踱步。“那今年四月十二日,您参与的那场‘肢体冲突’,又是怎么回事呢?”
利维没法将日子对上号,但看到多米尼克僵住了,他明白了。
“我指的,自然是,您将三名男性殴打致头部受伤继而全部被送院治疗那次。”达勒姆说。
吴站了起来。“反对,法官大人。这与本案有关吗?”
桑切斯法官扬起一只眉,询问地看着达勒姆。
“与艾布拉姆斯警官的性格和行为模式相关,”他不慌不忙地说,“而这对我的辩护至关重要。”
桑切斯斟酌片刻,点了点头。“律师继续。请慎重。”
吴重重地坐回座位,对利维投以抱歉的眼神。
“你的陈述脱离了具体情境,”利维竭力保持镇静道,“我是在一起入室盗窃案案发时抓住那三个人的。当时他们占据人数优势并携带武器,而我无法接触到我的武器,我的搭档还受了重伤,只有使这些人陷入无意识状态才能活命,对,很不幸,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头部会受轻伤。这三个人在两天内就恢复得挺好了,没有任何后遗症。”
达勒姆在他正前方站定。“确实。那么戴尔·史莱特适用这套说辞吗?”
利维浑身发冷。旁听席上,多米尼克起身起到一半被玛汀拉回去坐着。
“我来给在场对此没有概念的人解释一下,”达勒姆说着转向陪审席,“三月十七日,戴尔·史莱特遭艾布拉姆斯警官枪击身亡。”
“当时有人质被劫持!”利维的声音盖过了旁听席的议论纷纷。他脾气几乎要绷不住了,但他就是没法闭口不言。“他把那个小男孩当肉盾,我别无选择,只对他射击——”
吴双手摊开道:“法官大人——”
“达勒姆先生,请尽快陈述你的观点,或者放弃此项质问。”桑切斯说。
“法官大人,这是自然。”达勒姆抚平外套上的褶皱。“警官,鉴于这一情况,戴尔·史莱特之死被判定为正当杀人。但那次意外以后,你被要求强制接受六次心理咨询,对吗?”
“任何一位在值勤中动用致命武力的警察都会被这样要求。”利维生硬地说。
“也应该如此。但是你对使用武力并不陌生,警官,是这样吧?无论是否值勤。”
利维眯起眼睛。
“你一名是训练有素、技巧纯熟的马伽术研习者,那是以色列武装部队所用的格斗系统。”
“没错,我是。”利维斗胆看了陪审团一眼,他看见有几个人脸上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在这场所谓的袭击中,你声称我的委托人攻击了你,你以极大的力气踢碎了他的右膝盖骨。他的腿至今未能复原。而你,却完好无损地从这场对阵中脱身。”
法庭内荡起更多的窃窃私语。多米尼克和玛汀都关切地看着利维,等待那避无可避的时刻来临。他们甚至他无法应对挑衅,发怒是迟早的事。
但他必须应对。达勒姆将他勾勒成一个性情不定的好斗者,想借此破坏他的可信任度,继而破坏这桩案子。利维唯有做出冷静、镇定的样子,才能消解这种印象。
“巴敦先生在我洗澡时闯进我的酒店客房,”他再三斟酌每一个字,慎之又慎,“他埋伏等候,然后伺机出击,持枪威胁我。他对我说要将我捆绑在椅子上再杀了我。”
一想起那个晚上,利维怎么也压不住急促的呼吸——本该安全的地方被入侵所引发的恐慌,直面枪口却因为距离太远而无法将对方缴械的恐惧,以及明知巴敦孤注一掷,无法以理说服的感觉。他从没想过放弃,但他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死。就像帕蒂·巴敦一样,她在自家的客厅被自己的丈夫捅了六刀。
“巴敦杀害了他的妻子,接着又要杀我。他的意图十分明显。”利维怒视巴敦,巴敦则在被告席上回以得意洋洋的笑容。“就凭他所做的一切,我只踢坏他的膝盖已经算他走运了。”
达勒姆笑了。吴瘫倒在椅背上,揉起了太阳穴,玛汀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利维。多米尼克倒像是在努力憋笑。
利维抿紧唇,竭力将怒气咽回去。
“我想他是很走运,”达勒姆说,“既然你提起了,那我们就来说说运气的事。我们还未听取多米尼克·鲁索的证词,但你之前有提及他在这起事件中的角色。你曾说过,有人自称连环杀手‘黑桃七’,给他发短信,就你所谓的危急情况对他发出警示。”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