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简而行
这是简行对他肮脏的过去唯一和向野隐瞒的东西,他有不少裸露的照片和摄影留在宋亦旻手上,宋亦旻每有长时间见不到简行的时候,都要事先和简行做一次,留下那个阶段简行在床上的影像。
宋亦旻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他苦笑着摇头,看起来有些凄惨,“你来看我,就是想说这些。”
不止是这些,简行还想骂他,骂他强奸犯,骂他人渣,骂他恶心变态,可是不知怎的,简行突然之间有些骂不出口了。
“你放心吧,”宋亦旻靠回座椅上,低头看着自己手腕间的手铐,“那些东西,我放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他把那些东西打包,全部送给了向野,在来内地之前。
简行信他所说,点点头,于是告别,“那你好自为之,我先走了。”
隔音层隔开的两个人,简行头也没抬地起身,只留下一个冷硬的侧脸,宋亦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克制地收回。
宋亦旻想说他是真心喜欢简行,但也许,简行只会厌恶这句话,被别人厌恶的喜欢,还是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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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行一出监狱大门,就看见等在车边的向野眼睛亮了起来,立刻站正了身子紧张地等待着他。
“晒不晒,怎么不在车里等?”简行扑进向野怀里,用手背给向野擦了擦额角的汗。
向野赶紧打开车门把简行送进副驾,上了车,放下简行那边的遮阳板,“我不怕晒,你别晒着了。”
“怎么,晒黑你就不喜欢我了?”这是简行新学会的技能,叫胡搅蛮缠。
向野知道他是开玩笑,但还是说:“你容易晒伤,脸红红的,回去会疼。”
简行吧唧一口亲在向野的脸上,“哥哥对我真好。”
被亲了个正着,向野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火开车,早忘了简行承诺过会坦白探监的原因,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在接下来两周之内找个能替他管理公司的人,简行和他爸要去A港拍戏,他也得跟着去才行。
直到回了家,躺在床上,简行玩着那只向野送的抱枕,突然间问起来:“你就不好奇,我跟宋亦旻说了什么吗?”
向野还在书桌上看招聘简历,闻言朝简行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跟你说了你不许生气。”简行大半张脸埋在抱枕里,只露出两只黑沉沉的眼睛,看起来很乖巧,又有些紧张。
旁边的床轻陷,向野坐到简行身边,把人从抱枕上拉到自己怀里,“你说,哥哥不会生气。”
“就是……”简行的指尖紧攥着向野的睡衣衣角,“他那里,有一些我不太好的录像,我问他,有没有流出去的风险。”
向野瞬间就知道简行指的是什么东西了,那些东西他在追回简行之前被宋亦旻递到手中,自虐般地看了一整天,有的是照片,有的是录像,都有时间标记,从简行的十八岁,到简行来内地的那个月。
那是向野没见过的简行。
感受到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向野淡然地朝他露出一个笑,随后轻轻吻上简行的嘴唇,安抚着说:“这个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我保证没有人敢公开那些东西。”
“不……不是的,哥哥,”简行从向野怀里稍微退了一点,呼吸不稳道,“虽然我也很怕曝光,但我更怕你看见,万一有一天有人拿那些东西要威胁我,你能不能不要看?”
看来简行不知道向野已经看过,不仅看过,还看了一整天,向野看着简行,认真地点头应下,“如果以后有谁给我,我保证不看。”
简行终于安下心,献好地亲向野的下巴,“对不起。”
“乖,不是你的错。”向野摸摸简行的头,把人搂得更紧。
是谁的错?向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这个问题,简行遭遇了这些,究竟是谁的错。
他一开始觉得是自己,因为他很坏,伤了简行的心,但是简行不让他怪自己。
后来向野想,这是那些坏人的错,比如宋亦旻,比如简行那个强奸犯爸爸,但是他又想,如果没有宋亦旻,简行或许已经死在那片荒林,如果简行的父亲不对简云起歹心,那简行就不会诞生,他现在要怎么拥有简行呢?
那是个很恶毒的想法。但向野想,就算如此,他也不能没有简行。
现在他终于想通了,这个世界,不是什么事都要归出来一个对与错、是与非的,尤其是感情,过去的就该让他过去,向野不再介怀,更不想简行介怀。
他们有这么美好的现在,还有值得憧憬的未来,为什么要执着于过去的痛苦?
“我们都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好不好,你可以换成,我爱你。”
他们谁都没有对不起谁,他们只不过是彼此相爱罢了。
第81章 番外3 A港
说好了的电影直推到第二年的春夏之交才提上日程,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向巡对此有些自责,因为剧本改动的原因,有些细节一直在持续不断地推翻又敲定,敲定又推翻。
简行在这期间只好又接了部电视剧,不过制作水准还可以,一番大男主的犯罪题材刑侦剧,很容易出彩。
对于简行而言,他如今所求的不再是那些让他能在这世间显出存在感的关注度,而是真的直奔他曾经夸口过想要实现的母亲的遗志。
简云在A港走过一遭,手里捏了部好片子,眼中却失了神采。她不再是那位半脚踏上演艺圈神坛、野心勃勃、光彩逼人的大明星大影后,她只是一个受了凌辱后自卑敏感又阴郁的小女子罢了。
当她梦寐以求的银杏奖终于唾手可得,她却连领奖台也上不了。因为她待在预产房,大着肚子,整个人浮肿不堪,那是怀孕所致。
简行知道,他妈妈大可以在查出怀孕后选择流产,毕竟他是一个不被期待的野种,但出于各种原因,他被留了下来。
不论那原因是否有关母爱,简行害简云错失银杏,他就得亲手再把那奖杯捧回来。
到A港已是接近初冬,简行再度踏上那片生活了十年的土地,陡然间生出一点感怀的心情。A港的风湿冷,拂面而来,却有一种沁入心脾的舒适感。
这是简行吹惯了的海风。
简行在A港拍戏,和在别处拍戏,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他依旧敬业、高效、演技精湛,叫人挑不出差错,只剩下赞不绝口的感叹。
只有向野知道,简行在收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心理创伤非一朝一夕能够痊愈,即便向野是他的药。
可是只有直面了创面里深埋的腐肉,狠心剜了,挤出脓水,药才能真正发挥效用。
简行的伤痛不在于身体上的凌辱,在于被囚禁,在于自由的剥夺。其实这种剥夺不仅仅只发生在这十年间,但这却是他最渴望自由的十年。得到过一件东西再失去,才会察觉它的美好与可贵,简行在十三岁那年飞出去过,就再也不愿意被困住。
向野不计任何后果,要带简行走遍A港,简行在A港也是自由的,他的身体和意志只属于他自己。
如果白天要拍戏,向野就会带着简行在夜间抽出一两个小时,一起游海滩。A港海滩的夜景最负盛名,他们在灯光映成的星河间接吻。
要是白天没排戏,向野会带着简行去电影院,在电影开场后一两分钟进场,坐在最后排的角落,看或狗血烂俗或轻松逗趣的商业片。
只是很遗憾,简行仍旧不得不戴着他的口罩和墨镜,因为他实在已经到了走在大街上有可能被人认出来的程度,尤其是在A港。
他们不知疲倦地,把剧组附近的电影院、商场、景点都逛了个遍,他们在A港给向野过生日,在A港跨年,在A港体验风土人情,等第二年电影都拍完了,他们却仍没有走的意思。
向野说要带简行走遍A港的每一片土地,不只是随口一提。
剧组都走光了,向野赶走向巡,简行赶走夏然和李果,两个人毫无负罪感地在A港小住起来。
“想不想去海里玩儿?”A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几天逛的地方都大同小异,向野怕简行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