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语冰
酒吧这种荷尔蒙动荡的地方,激素上脑,打个架多正常的事儿,夏琮没动,罗少钦站起来,一副淡定看热闹的样子,“争风吃醋啊。”
不知道闹事的都是些什么人,再一回头又加了几个,把一场简单的骂战发展成了斗殴,持续不断的拳脚声里混着惨叫,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感觉到怀里人的紧张,夏琮少见地有点怜香惜玉,他稍微一暗示,那人便迫不及待地同意跟他出去。
正要起身,门口突然又进来几个人,带头的黑衣黑裤,头发理得很短,几乎贴着头皮。
他手里拎着根橡皮棍,目光狠戾,一身煞气地冲在最前面。
第四章 咬与大口咬
夏琮往外走的动作微微一顿。
郁小龙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他脚下没停,两人对视几秒,擦肩而过时郁小龙先移开了目光,面色阴沉地扒开人群冲了进去。
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上场就是干,他带头,动作迅猛又恶狠,把几个打得正凶的踹开,然后不管是哪边的人,逮着就是一顿抽。
等这一波把人都抽开了,场面得以控制,周围安静下来,他才收敛了动作,目光凶狠地一一扫过众人,“还有谁想打?”
施杰带着小丁他们,业务熟练地背对着,迅速地围出了个圈,站在中间隔开两边的人,棍子对着,防止谁这时候再动手。
“想闹是吧,可以,出了酒吧街随便找个地儿,没人管。”郁小龙一字一句,边说边朝门口示意了一下。
两边人各自看看,却谁都没动,颇有几分较劲的意味。
“怎么,就看中这儿了。”郁小龙话又冷了几分,“那丑话说在前头,今天谁要再敢动一下,就别怪我不客气。”
“阴魂不散,他妈怎么哪儿都有你啊!”菜杆摔了酒杯,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这说的哪国话啊又是。”施杰啧了声,不甘示弱地指了指,“谁都知道,这里是我龙哥的地盘,您老又没多金贵,怎么总忘事啊。”
“他的地盘?”菜杆身边一人立马跳出来反驳,“谁准的,谁证明?我还敢说这是我李爷的地盘呢。”
“废话少说,要打的出去。”郁小龙的目的,是把这一群人从这里轰走,这是他的任务。
至于他和菜杆的恩怨,就像他说的,等到了外面,随便怎么解决,他奉陪。
然而菜杆却不想如他意,他招招手,把酒吧经理喊过来,“你是这儿的人,你最清楚,你来说,这地儿,归他管吗?”
经理看了郁小龙一眼,正要说话,菜杆突然拉长语调低喝了声,“想清楚了再说。”
“这个嘛……”经理缩着脖子,为难地看着两边,好半天赔了张笑脸,“老板把这里交给了殷叔,现在他要给谁,也不是我这种能说了算的,对吧。”
这话说得委婉,除了个别几个不知道殷叔和郁小龙关系的,其实意思很明确了。
人群安静了一会,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带头喝起了倒彩。
周围嘘声一片,尤其是刚才和菜杆他们干架的那伙人,指指点点笑得更是夸张。
菜杆顿觉颜面扫地,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往郁小龙身后使了个眼色。
“喂。”
不远处人群里响起短促的一声提醒,郁小龙迅速回头,清脆炸耳的玻璃碎裂声紧跟着在他耳边响起,飞溅的碎片从他头顶划过,头皮和脸上各刮出了几道血痕。
刺痛提醒了他,动作先于意识,郁小龙反手拎起一个酒瓶,往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他身后搞小动作的男人头上砸去。
周围顿时又是一阵惊呼。
那男人旁边的人拉了他一下,酒瓶砸偏,砸在了他肩膀上,蜡黄的泡沫混着鲜血顿时染红了那人半件衣裳,他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郁小龙丢下碎裂的瓶口,从桌上又抓了一瓶,额头有血滴下来,蜿蜒着穿过高挺的鼻梁,他目光扫向四周,“还有谁?”
他这一声,把准备朝着夏琮过去的两个人也喝立在了原地,郁小龙这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有人用酒瓶想从背后偷袭他。
有人一样的手法替他挡了那一下。
郁小龙朝那边看过去,夏琮无所谓地一笑。
施杰趁这个时候,从兜里飞快地转出一把□□,绕到菜杆身后制住他,刀刃紧贴着他的颈动脉,“不想被放血的,现在带上你的人滚出去!”
大概平日里真被欺负的狠了,菜杆这时候少见的多了几分硬气,他咬牙,“出去可以,龙哥陪着一起?”
“劝你想清楚。”郁小龙歪了歪脖子,手臂重重地擦了下脸上的血迹,“我一个人就能干你们四个,包括你,剩下的,你觉得够兄弟几个分吗?”
菜杆的脸抽动了几下。
“你现在滚,上次的事我不追究。”郁小龙眯了眯眼,转而语声低沉,“让我出去也行,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在咽不下气和审时度势上反复较量了一番后,菜杆示意跟着的那几个人退开。
他之所以刀架在脖子上都面不改色不是因为他有胆量,而是确如施杰说的,这里是郁小龙的地盘,他本人比谁都怕在这儿惹事,尤其还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恩怨。
不过菜杆也有他的考量,李鬼的目的是逼殷叔割地,不是真的要鱼死网破,把局面搞得太僵总归不是明智之选,怎么也得考虑考虑甲方儿子的感受。
等他们全部退开后,施杰放了人。
菜杆走之前特地看了夏琮一眼。
夏琮若无其事地跟他对视,带着七分真假难辨的笑,恭敬和礼貌浮在脸上,被他拿捏的恰到好处,十分地讨人嫌,菜杆气的想揍他,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等这一片混乱过去,夏琮才想起什么,一伸手,却发现身边哪还有小可爱的影子。
施杰带着小丁他们在里面清场,郁小龙想先回去,考虑到菜杆睚眦必报的性格,为避免再发生上回半夜堵人的事,施杰一定要他在这儿等他,哪都不准去。
郁小龙溜到有耳后门,想抽根烟,顺便洗洗伤口。
血已经止住了,几道刮痕而已,他完全没放在心上,甚至都没感觉出疼来,但不洗干净回去被赵菲看见,又得说个没完。
有耳坐北朝南,后门临河,对岸就是上次他躲菜杆的地方,此时漆黑一片,近处因为有后厨亮的灯,勉强能看清一二。
郁小龙走过去,正要找个矮堤蹲下,就见离他最近的河岸边上,站着一个人。
虽然是后门,但因为联排中间有一处巷道,一会他回去会经过这里,所以当看清夏琮的脸时,郁小龙一下明白他是在等自己。
他脚步顿了顿,停下了。
“第二次了。”夏琮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半转过身,“你又吓跑我一个人,这回呢,准备给点什么表示?”
“又?”郁小龙愣了愣,没忘记上回那个,他声称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
这才过去几天?
夏琮读懂了他这一声背后的疑问,笑了声,“那种货色,要多少有多少。”
他突然上前一步,“倒是你这样的……”
郁小龙手一扬,抛过来一样东西,挡住了他的动作。
夏琮抬手接住,“什么?”
“脑残药。”郁小龙说:“什么病都能治,尤其是你这样的精神病,效果立竿见影。”
“是吗?”夏琮表示怀疑,把药瓶拿在手里,来回转了转,居然认真地看起了说明。
主要是这罐子挺沉的,没开过封,让人下意识的就想瞧瞧是个什么东西。
这么暗的光线不知道看清楚了什么没有,郁小龙是想跟他道个谢的,菜杆不一定想弄出人命,但那一瓶子下去,他要经历什么却是可以想见的。
所以这一声谢在他看来有必要。
但那都是在夏琮说出那句话之前的事了。
郁小龙当然不认为他会真的看上自己,这人应该就是嘴欠,但这种言语上的骚扰,却是真的把他在他这儿刚攒的一点好感败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