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全靠对家续命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蔺遥拿着筷子的手腕轻轻转了一圈,反问她:“认识?”
“知道,但算不上熟悉。”她垂眸,“我妈的再婚对象和他们家有交往,打过照面。如果你说的是他,可能还真得算是家人了。”
她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说了一个姓氏。
蔺遥打量着五陵原上,目光变得深邃。
他和烛茗都猜过,这位编剧老师除了有才华,能这般声名大噪,背景一定也不可小觑,原来她母亲的再婚对象有这般强势的地位和实力。没料到能在剧组里知道这件事,也没料到顾甜居然和卢叔认识,蔺遥不由沉了沉眼眸。
这世界太小,这圈子更小。
“可能是他给人的印象太谦逊了,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他是纪景杉先生的得力副手,忠实追随者,很少有人去了解他的家庭吧。”五陵原上顿了顿,轻声说,“卢叔叔的母亲,姓纪。”
蔺遥微怔,想到她现在的家庭,又觉得知道这些事情理所应当。
五陵原上看着蔺遥略有吃惊的神情,补充了一句:“景柔奶奶应该算是纪景杉先生的堂妹,去拜访的时候见过一面。”
难怪……原来卢叔算是纪老爷子的堂外甥。
蔺遥沉默地吃下最后一口茶叶蛋,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啊说到这个,我还听说卢建忠叔叔年轻的时候似乎和纪总喜欢过同一个女人的八卦。前段时间听说烛茗是纪家收养的,我甚至觉得那个女人应该是烛茗的母亲。”五陵原上用手掌遮了半张脸,身体前倾,小小声说,“这事儿我没敢和别人说过,你听听就好,别告诉他啊。”
“……你知道他母亲是谁?”
“那谁知道啊,当然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那两位大叔喜欢过的女人是谁,剩下的都是一个狗血编剧的猜测和联想。”
“能说吗?”
蔺遥忽然理解了烛茗让蒋星盼找宋一杭的做法。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自家男朋友变得如此八卦。
“呃,其实这件事也是从我后爸那里听来的,知道的人特少。”五陵原上端起碗,把碗底的粥喝干净,擦了擦嘴角,“不过我相信蔺老师不是那种爱说闲话的人。”
蔺遥心脏跳了跳,确实,他这辈子的闲话都讲给烛茗一个人了。
“祝雅知道吗?”五陵原上说,“是个演员,演了一个电影就销声匿迹了。那电影挺老的,很少有人知道。”
蔺遥面不改色地摇头,手上却微微攥紧。
其实他知道。
——《点绛唇》,祝雅饰杨小烛。
他还陪烛茗在家看过那部电影。
“聊什么呢?我看你俩吃了有四十来分钟了吧!”
突如其来的大嗓门,蔺遥看着池导端着餐盘往他对面一放,吊着一张脸坐下,胳膊肘捣了捣五陵原上:“往里坐坐。”
五陵原上翻了他一个白眼,抱臂往里移了一个身位。
他的目光在池喻和五陵原上之间逡巡,眼里笑意渐深:“在和五老师聊八卦。”
池喻扬眉,哼哼道:“好嘛,被我抓住不好好干活了!她跟我说是来和你商讨剧本的!”
“艺术来源于生活,没有生活的八卦,哪有创作的灵感?”五陵原上理直气壮地怼他。
两人坐一起就跟互相给对方点燃炮仗似的。
嘴皮叭叭动着,听得蔺遥耳朵疼。
对面嗡嗡地吵嚷着,他忽然想起要在烛茗演唱会那天请假去当嘉宾的事,抬眼看向池喻:“池导,我上次和你说的事儿……”
桌上气氛骤冷,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五陵原上愣了愣:“什么事?”
蔺遥还没来得及解释,池喻就拉下脸来,淡淡地说:“到时候再说,先拍着,看进度。”
*
X市,某场馆。
彩排间隙,工作人员聚在后台喝水休息,烛茗靠在台下的椅子上,抱臂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眼皮狂跳,总觉得是不祥之兆。
“怎么样?怎么样?”
姑娘们从后台绕出来,跑到他面前,一个个满头大汗,眼睛里却放着光。
说来也巧,海音给姑娘们安排的三场演唱会,其中一场正好和他的某场巡演在同一个城市,占据了周末两天,他就抽了空跑来给她们进行演唱会指导。
演唱会舞台和演播厅舞台区别还是很大,第一次出道就站在这种小型演唱会的场馆,心情激动之余,担忧也成倍增加。
“不怎么样。”烛茗直言不讳,“唱歌还行,舞蹈实在是……你们这个动线,真的是后天就要演出的水平吗?”
他看了一眼两位舞担:“最近都是看镜子练习的吗?”
殷柠点头,叶新桃默默低下头。
其他三个知道自己表现没有达到烛茗理想的人自觉闭嘴不说话。
对着镜面练习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能看到队友们的动作,在整齐度和表情管理上都有很好的辅助效果,坏处……就是一旦离开练习室的镜子,对身后的空间将失去准确的判断能力。
她们的舞台,最终都将面向观众,那面镜子如果始终横亘在心里,迟早会成为一种阻碍。
别看在节目里是冠军出道,在熟悉的场地里呆几个月,任凭谁都会感到轻松和游刃有余,一旦换了个环境,换了一种表演形式,新人的经验不足还是很明显。
“我刚才就在观众视角看,队形移动过程中偏台很明显,谁的锅就不说了,回去把动线多跑两遍。更重要的是,演唱会的舞台,每个城市都不一样,陌生感和紧张感不是那么好克服的,对吗?
“别以为我没看到,有人差点踢到后面的电线,刚才还有谁差点把话筒砸在音响上,我就不点名了。五个人怎么样把不同模样的舞台填满,需要自己思考的,懂吗?”
烛茗在专业上一向不假颜色,姑娘们点头如捣蒜。
末了又夸了夸她们没有垫音,全开麦的现场一如既往地稳。
秦怀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叹了口气:“别人都说羡慕我们,羡慕我们有烛总这么和颜悦色的老板,宠上天了什么的。真应该让工作室放点我们被你骂的花絮,让他们看看你平时有多么凶。”
外人不知道烛茗有多严格,她们可是从进团收到烛茗量身定做的训练计划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斯巴达气质。镜头里的烛茗,和录音棚、彩排现场的烛茗完全就是两个人。
烛茗笑了笑没接话茬。
这个圈子里,人很容易飘。他要是不凶,她们恐怕没几天就被彩虹屁吹得找不到方向。
很多人出道就是终点,只要出道就万事大吉,摩拳擦掌地开始捞钱之旅。但她们既然在他旗下,就不能这样懈怠。
要永远努力,永远进步。
因为最终会不计一切回馈你的,只有你的优秀。
“茗子哥的凶,是限定凶。”俞可爱摘下帽子给自己扇着风,“也不知道最近是吃错什么药了,没事就给我们灌鸡汤,讲团结。要是把你指导舞台的态度、宠我们的片段还有群聊里的鸡汤放在一起发出去,恐怕别人都得以为你精神分裂。”
“不是吃错药。”烛茗睨了他一眼,“是让你们吸取前辈们的前车之鉴。”
想到BM之间的种种不合,他对这些姑娘们又多了很多期许。
“又来,团魂烛上线了。”石玥轻笑。
殷柠搂着叶新桃:“您放心,就冲秦怀最近天天往我们床上挤的热情,NL还能再战三十年。”
“别胡说!都怪玥姐和九哥天天分享鬼故事!”秦怀扬起她婴儿肥的脸颊,轻哼道。
她刚转过头,想用余光打量打量烛茗的表情,忽然看见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俯身弯下了腰。
“烛总?!”她惊呼。
只见烛茗两手捂脸,手肘撑在腿上,像是在忍痛,又像是强忍眩晕感。
秦怀蹲下,双瞳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