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全靠对家续命
这十年间,烛茗成立了自己的公益基金,蔺遥现身或参与了自家粉丝的每一项公益活动,都没有铺天盖地的通稿褒扬,也没有刻意去加热话题,但行好事,无需瞩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出来了出来了!!!”
就在老粉认真给身边的新人粉丝做着科普和前情提要时,前排拿着望远镜的姑娘突然叫了起来。原本还在懒散闲聊的粉丝们,瞬间精神抖擞,宛如向日葵田一般,齐齐将头转了过去。
只是,随着偶像由远及近走来,他们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
“姐妹们,你们谁视力好,帮忙看一下遥哥旁边是谁?”
“旁边和他一起推行李手推车的那个?不是工作人员?”
“恕我直言,看上去像……那谁。”
“我也觉得……”
“别觉得了,就是他。衣服和那天热搜上的照片一毛一样好吗!”
卧槽,这个世界怎么了?时代变了吗?
怎么接个机,就能看到蔺遥和对家携手走出来的玄幻景象啊?!
烛茗一路上小心翼翼地估量着步伐,他控制不好重心,总是要往前倾,于是蔺遥就让俞可爱找了一辆行李手推车放在前面。
手里抓住个东西后,心里确实踏实了一点,但他还是很难适应,总是踩下一脚,就是一个踉跄。
“你等一下。”蔺遥扶住他的手臂,让他站定。
他不明所以,茫然地转着头,竖着耳朵循声向蔺遥的方向望去。
突然鼻梁上一凉,耳后被架上了细长的物件:“先带上我的墨镜将就一下,不然表情太奇怪了。”
烛茗推了推眼镜,轻柔鼻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鬼表情,但看在对家贴心关照的份上,他发自内心地说了声:“谢谢。”
“客气了。”
蔺遥的烟嗓在耳侧环绕,听得烛茗心里漏跳了一拍。失去视觉的他很快感知到了不一样,再次出发时,蔺遥站在了他的旁边,略微靠他前面半个身位,手臂紧紧挨着他的。
“不放心的话就靠过来,你的重量我撑得住。”
“往左边走两步,别踩着滚轮。”
“等下出去了有台阶,我会提前告诉你,跟着我就好。”
他从来没有见过话这么多的蔺遥,几乎是走两步叮嘱两句,语气也温柔得不像话,快赶得上他昨晚和电话里的女生聊天的态度了。
烛茗微微斜着身子,感受到蔺遥肩肘的力量,安下心来:“你怎么这么熟练啊,蔺老师?是不是拍过相关的片子?”
蔺遥沉默不语,没有回答,半晌,问他:“紧张吗?”
“……不紧张。”烛茗偏过头,借着墨镜藏起自己微微窘迫的目光。
蔺遥声音毫无起伏:“尾音都在抖,骗谁。想要装得像,最好别说话。”
烛茗顿时清了清嗓子,笑道:“话不能这么说,紧张就得聊天才能缓解,你多说两句?”
“……”蔺遥不知道说什么,却还是满足他的要求,想了想,说,“白偲好像谈恋爱了,你是他的好朋友吧,让他注意一点。”
“什么什么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他谈恋爱了?”
“小心脚下。我猜的,昨天晚上回酒店的时候看见他在楼下打电话打了很久。”
“蔺老师,做人不要太八卦。”
“现在还紧张吗?”
“……”
俞可爱和陈青泉跟在后面听着两人尬聊,面面相觑。
俞可爱:“姐,他俩怎么这么旁若无人?”
陈青泉:“别问我,要不是蔺遥拦着我,我可能刚才就把你们烛总冲进马桶里了。”
“……”
远处突然传来尖叫声,烛茗脚下一顿,意识到快到出口了。
“所以今天这算什么情况?咱们要承包热搜两个晚上吗?”他歪头问,他不关心的身外之物,还是要替蔺遥关心关心。
蔺遥声音平静:“别转头,往前看。”
烛茗下意识侧脸的姿态实在诡异,像是很亲昵的朋友,全身心地依赖着他。他的呼吸喷在自己颈侧,挠得蔺遥心里发痒。
“你会和接机粉丝互动吗?”烛茗问他,“要不你去忙,等下俞可爱带我去停车场。”
“不用,你什么都别想,跟上我,走。”
烛茗眉心一跳,突然感受到蔺遥步伐加快,他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上,在外侧挡在他身前,大步往前走着。
蔺遥的掌心过分有力,似乎连掷地有声的心跳声都传到了他的心里。
他看不见嘈杂人群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蔺遥自信、坦荡和真诚。
他什么都看不见,却依旧和他并肩向前,脚下生风。他就说自己适应能力很快,这不是一会儿的功夫就适应了蔺遥的步调吗?
“卧槽不是吧?真的和好了?”
“不是说没和好吗?这是不是在打脸昨天说表面兄弟的人?”
“姐妹你清醒一点,说表面兄弟的就是我们,打自家的脸?”
“我不行了,我太迷惑了,我现在除了卧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青泉今天心累到连礼物都不想收,她稍微安抚了一下接机的粉丝们,立刻跟在蔺遥身后,心想,你们有我迷惑吗?啊?!
停车场两家的保姆车停在一起,蔺遥刚带着烛茗走到车前,烛茗猛然感受到车灯打在脸上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抬手挡光,眨眼的功夫,万物色彩重新回到了眼里。
扭头看向蔺遥,眨了眨眼睛,定定看着他。
蔺遥被盯得不自在,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了然:“好了?”
“嗯。”烛茗点头。
“那我走了,好好休息。”蔺遥从手推车上拿下行李,径直走回自己的车旁,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利落地跳上了车。
俞可爱在车里拽了拽烛茗:“茗子哥,别望眼欲穿了,远方的蔺遥迷妹快要把你吃掉了。”
临时司机寇蔻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撑着脸颊:“让他看让他看,好好学习一下人家的私服穿搭,省得他一天天气得我牙疼。”
蔺遥上车后就关了手机,机场热搜什么的完全不关心,一切交给陈青泉。自己心累地闭上了眼睛,揉着眼角。
这两天的变化让他喘不过气,比起不知不觉和烛茗因为怪力乱神的事情绑定在一起,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和烛茗猝不及防就突飞猛进的关系。
交流和相处就像一把尖利的锤,狠狠地敲碎了他树在两人之间那面名为偏见的镜子。
胸口闷了一口气,他回家放下行李,收拾了一番朝父亲家里走去。
刚按下门铃,就听见屋内叮铃哐啷的声音。
门一打开,一条黑中带黄的大犬径直扑向自己怀里,蔺遥结结实实地抱起,抬头看见家里另外一只狗领着小耳朵走到了玄关。
“我就说乌龙是想你了,在我这儿茶不思饭不想的,对琥珀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冷样。”蔺迩抱怨道,“它怎么养了这么久还这么不亲人啊!除了你!”
蔺遥薅了薅乌龙的脑袋,摸了摸它尖尖立起的耳朵,将它放在地上,朝蔺迩走过去。
“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进来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蔺遥牵起小耳朵的手,往她房间走,推开小耳朵的卧室门,正对着自己的一整面书架上放的都是烛茗的专辑。
蔺迩卧室里的蓝牙播放器正播着电台朗诵,他听了十年,闭着眼睛都知道这是15岁的烛茗自己录制的电台录音。
“她走在美的光影里,好像无云的夜空,繁星闪烁……”
少年清朗的声音诵读着拜伦的诗。
蔺迩脸上的笑意很温柔:“烛茗哥哥,真的很好。算了,反正你也不懂,你从来就不理解我为什么喜欢他。”
当初小耳朵抱着某个APP里的一段音频,含泪说她找到了人生的希冀,他始终难以理解为什么她要对一个陌生的声音如此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