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会读心
“先说说你们的判断。”李肖然示意他俩先说结论。
“是这样的。”苏漾没有起身,而是重复做了掐住柯顾脖子的动作,“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如果是凶手,在愤怒的第一反应就是掐住对方。而且这个姿势是具有一定含义的,如果是掐这个动作,在死者家的沙发上,死者的头会被迫昂起。”
苏漾边说边看了看身下被自己压制住的柯顾:“你们看,这个姿势。”他双腿原本一只屈膝一只站立,但最后为了施力直接跨跪在柯顾的腰旁,“这个姿势,他就可以仰望我了。”
柯顾嘴角微挑:“你不用这个姿势,我也可以满足你。”
苏漾:“……”放他下车,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路。
吃瓜群众:“……”车门焊死了,不准停继续开。
“说正经的。”苏漾瞪了一眼柯顾,继续道,“这就出现了两个问题。”
“凶手惩罚死者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不是在泄愤而是在履行一件他认为他应该做的事。但与这件事矛盾的是,死者身上目前还没有发现有这样的暴力痕迹。”看着李肖然他们茫然的目光,苏漾绞尽脑汁想把自己的表述说得更清楚一点。
柯顾见他为难,随后就接了苏漾的话:“师弟的意思就是,凶手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仪式来做,和普通命案现场相比,整个现场并没有一点暴戾的气息,更多的是一种程序感。整个现场,我能感受到凶手犯下这桩案件,他有自己的目的。但从死者的姿势以及墙上的字来看,凶手是把自己当作是死亡的主宰,他认为死者有罪,所以死者死了。”柯顾顿了顿,因为他后面说的话哪怕是见得多的警察也不见得能够轻易接受——
“凶手在杀人中能获得心理上的快感,虽然在我们眼里怎么杀都是杀,但是在凶手眼中,如果不能直接主宰死者的性命会让他的快感大打折扣。”
余孟阳忍不住鼓起掌来:“那你们现在是打算并案处理吗?”
这话柯顾和苏漾都没有接,余孟阳直接碰上了两颗软钉子头挺疼,最后没辙没辙地只能向李肖然求助。李肖然笑了笑:“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同一个人杀的。”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并案。
余孟阳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也不是真傻,知道这事自己管不着,向柯顾苏漾道了谢就离开了特案组。
他一走李肖然神色一正,看向柯顾苏漾:“你们认为这两个案件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为什么?”
说到底这个案件原本不归他们管辖,更确切的说他们现在特案组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案件管辖范围。虽然李肖然和柯顾其实合作时间尚短,但以李肖然对苏漾的了解,如果这个案件跟郭康伟案无关的话,苏漾肯定会拦着。
他们之所以没有拦着肯定是发现了一些问题,而不在余孟阳面前松口也是因为一旦升级为连环杀人案,整个案件的压力就会成倍增加。
“是师兄发现的。”
苏漾拿起柯顾放在他手边的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了最新照片,照片里是一张老旧的借书卡,插在书本的扉页上。
最新的借阅人就是这次案件的死者——蔡智渊。
而紧挨着他上面那一行的登记人赫然就是郭康伟。
“再加上凶手的人格侧写,我和师兄都认为这一案的凶手跟郭康伟案的凶手是一个人。”
李肖然点点头:“但是现在的证据还不足以支撑我们合并办理这两起案件。”他略一思忖,“那就暂时先这样,孙贤、许沁和曾郁继续负责郭康伟的案件,你们跟他前妻谈一谈,重点聊一聊郭康伟的性格以及他的兴趣爱好。”李肖然指了指那张借书卡,抛开蔡智渊的案件不说,其实这给他们侦破焚尸案提供了新的方向,“苏漾和柯顾主要负责两边的犯罪心理学的指导意见,我负责蔡智渊的案件。”
“蔡智渊的案件?”许沁问道,“头儿,现在人手不够用了,你要自己去吗?”
“嗯,我已经跟林局说了我们组的情况,他会借调几个同事过来协助我们破案的。”这确实是最急迫的问题,他们组的人员配备其实是不够的,两两一组,组里的人也就只能分成三组,真碰上这样的案件简直就是分身乏术。
警局的办公室往往就是如此,人多的时候吵吵闹闹,可这会儿各自都领了任务各自忙各自的,办公室又恢复了清静。苏漾对着案卷正分析凶手的行为和思维逻辑时,就听见桌上的手机响了,苏漾也没注意,伸手就接了电话。
还没等苏漾讲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句:“儿子,你爸爸给你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你这周末记得回来。”
苏漾一愣,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愣愣地低头看着他手中的手机,手机屏幕的页面已经从通话模式回到了锁屏模式。
柯顾本来是想拿两本书给苏漾的,就发现苏漾抱着自己的手机发着呆。
“怎么了?”
“没!”苏漾赶紧把手机交出去,这个过程中不小心正对了自己的脸,锁屏键自动解开进入了主桌面,看清楚桌面后苏漾又是一怔,强忍着心下的酸涩,回避着柯顾的目光,“师兄,你的电话。”
“哦,好。”柯顾不知道怎么了,顺嘴一问,“谁的?”
可苏漾已经陷入了自闭状态,他根本没听见柯顾的问题,全心全意地品尝着心底的酸涩,不光是因为相亲,还因为柯顾的手机壁纸,刺猬又是哪门子的妖艳贱货?凭什么不是小白兔?就算是颗胡萝卜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里面有一颗暗戳戳的糖,有人猜到吗?在最后面=v=
师弟:小刺猬是哪门子的妖艳贱货?!
师兄:是你。
师弟:……真可爱啊。
第10章 10·失踪
放着在办公室明撕暗秀的师兄弟不说,李肖然在月色升起之时和余孟阳从蔡智渊家中出来,心情复杂。和郭康伟不同,郭康伟因为坐过一次牢,而且还是以强奸罪的罪名,家中的亲戚基本上都跟他撇清关系。即便是跟还有感情的姐姐也只是一声叹息,说了一句:“其实他的人生早就被他自己给毁了。”
无论郭康伟和谭敏当年是什么关系,也无论多年后的谭敏对郭康伟的行为有多少释怀和惋惜,当年的强奸都是不争的事实。
但蔡智渊不一样,蔡智渊工作不错为人也不错,他的家人说他除了有时候看问题比较激进,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大毛病。虽然蔡智渊和郭康伟一样,也离了婚,但当他们通知蔡智渊的前妻时,他的前妻在电话里哭了一茬,告诉警方其实她已经准备跟他复婚了。
李肖然心头沉甸甸的,就像是有块千斤坠压着,这么多年了,他依然不愿意面对被害人的家属。每一条人命的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即便他们破了案,往后这个家庭该如何走,李肖然从来不敢去想。
除了年迈的父母,蔡智渊还有一个才五岁的女儿,李肖然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蔡智渊的女儿抢妈妈电话的声音:“是爸爸的电话吗?我要跟爸爸讲电话,我今天得了小红花,爸爸说周末会带我去游乐园玩的……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
李肖然根本不敢去想,刚刚失去爱人的女人该如何告诉她年幼的女儿,爸爸不能陪你去游乐园了,爸爸去了另一个你见不到的地方。
他自己的父亲牺牲的时候他已经读大学了,可即便如此,李肖然依旧消沉了很久。但他会再回到一线,也是因为他的父亲。
李肖然至今都记得小学的时候,他睡得睡眼蒙眬时,肩头还挂着霜雪的父亲扭开昏黄的台灯,揉着自己的脑袋:“然然,不好意思,今天有个抓捕行动。”
他也还记得自己的反应,翻了个身掩饰住了满脸的失望和不高兴,嘴上却还是说道:“没关系,我习惯了,沈叔有去帮我开家长会。”
当时他不能理解父亲的举动,但自己也穿上警服的时候就明白了。
他也想回家,也想跟自己的爱人好好吃一顿饭,他不是不想顾及家庭,但真当案件发生的时候,李肖然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肩头担的是几个家庭的眼泪和期望时。回家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下来,只能充满歉意地拨通爱人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