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情敌
席之空不动,她又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小空,雯姨和舅舅有点话要说,和哥哥先上去。”
“雯姨……”席之空犹豫着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地走上楼梯。
江雯朝他摆手:“去吧,听话。”
等江宴和席之空上了楼,江雯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也招呼顾意剑坐下。
“过户的手续可以慢慢办,钱可以先打给你,像之前说好的——”她喝了一口热水,缓缓又说:“虽然小空还有几个月就成年了,但是监护权我还是希望你能放弃。”
顾意剑心中愧疚,顾意书去世席初志精神又出了问题,居委会通知他和席之空姑姑去的时候,他因为曾经受过顾意书很大的关怀,主动接过了监护责任。但他没想到最后事态会演变成这样。有一天会有一个于他而言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女人来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讨要席之空成年之前几个月的监护权。
这看上去更像是指责。
而对江雯来说,哪怕就是这几个月她也等不了,只有成为席之空的监护人,她才能更好的保护他。
她是这样想的。
“相关部门我已经托人去通融了,你只需要出一份声明说你已经无力抚养席之空,无法继续履行监护人的义务,剩下的我这边来办。
“而且——以后小空的一切我都能负责,你们再也不用操心。”江雯没发现只要顾意剑一表现出犹豫的样子,她的语气就迫切上几分,“房子当然你可以卖给别人但是!但是你急着用钱不是吗?我出了高于市价五十多万的价格,卖给我是你最好的选择,明天我就能给你打钱。”
连光济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补充道:“江雯的意思,除了监护权,以后没有特别重大的事,希望你们都不要来打扰小空的生活。”
“您这是……”顾意剑眉峰紧蹙,江雯在他脸上看到几分顾意书的影子。
、
她顿时心惊肉跳。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恶毒”的时刻了,她现在是要从顾意剑的手里把席之空“抢”过来,让他从此以后都和顾意剑没有关系。
再晚些时候顾意剑走了,江雯坐在卧室小阳台的藤椅上,手边是连光济给他热的牛奶。她喝了一口,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一阵风卷了些栀子花香过来,忽然地又像回到了某一年盛夏。
那阵顾意书因为写作工作需要,去外地采风几天,席初志恰好也出差,把席之空送去了顾意剑家。结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席之空第二天就自己背着包跑回家了。他忘了拿钥匙在楼梯口蹲了一上午,裤子口袋破了一个洞什么时候钱都掉光了也不知道,下午饿得不行了才走去了江宴家。
江宴下楼打酱油,一回头就看到他没精打采的迎着西沉的太阳走过来。
他远远地看着席之空没说话,等人耷拉着脑袋走得近了差点撞他身上,才皱眉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那时候席之空还是个粘人精,而江宴还时常在他面前端着“哥哥”的架子,关心的话说起来一点都不柔和,席之空看着他就撇着嘴差点哭出来。
他眉头皱得更深:“你怎么跑回来了?”
后来为了哄好哇哇大哭的席之空,江宴把昨天攒下来的零花钱拿出来给他买了两颗棒棒糖。他不知道为什么席之空会哭,但如果他把哭得惨兮兮的席之空领回家,江雯十有**是要吼人的,所以他站在门口剥了糖纸把糖塞到席之空嘴里,小声地“恐吓”他:“不准哭了哦,再哭剩下一颗糖我就自己吃。”
席之空抽抽嗒嗒地说:“阿、阿宴哥哥吃……也可以…哇……”
本来说前半句他都不哭了,没想到说着说着就哭得更大声。
江宴拿他没办法,把剩下那颗糖也塞进他的兜里,扯着袖子擦了擦他哭得脏兮兮的脸,“你能不能不要哭了…”
“我、我呜呜呜,我不想哭……呜哇…”
“……”
席之空好不容易把哭声憋回去,从嘴里拿出糖来舔了一下,眼泪还在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时不时就又要哭出声音来。
江宴被他哭的心烦意乱,咬着下唇气鼓鼓地“训斥”他:“真的不要哭了哦!不然今晚我不跟你睡一张床了!”
“呜呜呜阿宴哥哥,我、我是不小心哭的呜呜呜……小空不哭了!可是,可是阿宴哥哥……哇我停不下来啊………”
席之空说着不哭,却一直哭到江雯听见门外的动静拉开了门。
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江雯赶紧先给席之空煮了一碗面,并且“罚”江宴喂他吃完。江宴坐在桌边拿筷子喂席之空吃面,席之空看着他的眼睛特别真挚地做着解释:“阿宴哥哥,今天小空是因为太饿了才会一直
哭的,真的不是你太凶。”
江宴面无表情哦了一声,把席之空的嘴里塞得满满的。
等席之空好不容易咽下去了他才说:“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饿了只会哭吗?”
席之空对着他甜甜一笑:“可是小空是八岁的小孩子啊!”
江宴:“……哦。”
“阿宴哥哥我吃不下了……”席之空向来饭量就小,一碗面吃了一大半有些饱了,看着江宴伸过来的筷子摇了摇头。
江宴“严肃”地看着他,他立马又嘟着一张嘴,眨了眨一双灵气的大眼睛,从书包里拿出一把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快要蔫儿了的栀子花递给江宴,讨好道:“阿宴哥哥,这个送给你,我们不吃了好不好?”
江宴把栀子花拿在手里,看了看花,又看了看席之空,“勉强”答应了他的交换条件,放下了筷子。江雯站在厨房门口,抱着手臂看着古灵精怪的席之空,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
多年后现在的盛夏好像多了几分燥热,她喝了杯子里最后一口奶,站起身回卧室关了门。
眼看着七月末了,栀子也都开到了最后的花期,再也不是清香的味道,绕在晚风里,像是一寸一寸诉说着对盛夏的不舍与眷恋,然后消失在周围的空气中。
……
过了几天席之空开始去蔺同瑞给他介绍的工作室工作,日常就跟着校对一下,处理些琐碎的事物。看他年纪小,工作室里其他人都比较照顾他,虽然老板也只是个研究生刚毕业的愣头青,但年龄上总是不吃亏的,许多事情教起席之空来还是有模有样。
就这样席之空在工作室干了一个星期,因为他乖顺的性格和突出的文字功底,做事也有着相较于同龄人来说不可多得的认真严谨,大家都对他不吝夸赞,他工作起来也得心应手。
最近他们工作室接了一个出版任务,席之空总觉得作者的名字眼熟,校对文稿的过程中竟然在书里看到了顾意书的名字,他马上跑去问老板这书作者是谁。
老板看了眼,说:“哦这个,隔壁大学文学教授,临退休了想自费出本自传,但是后来不知道谁投资了她,不算自费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席之空捧着手稿摇摇头:“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看到我妈妈的名字,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噫?你妈妈?”
“嗯,”席之空指着手稿里面顾意书三个字,又道:“我妈妈,顾意书。”
年轻老板立刻放下手里的杂志站起来,看看席之空手里的手稿又看看席之空本人,高声道:“你是顾老师的儿子?”
“啊?”
席之空有点蒙。
他妈好像也没当过老师吧?不是说毕业之后就开始给人代笔,写点东西赚稿费了吗?
可年轻老板看上去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激动,一把抱住席之空说:“天啊,顾老师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额,不好意思请问…”席之空不适地推开他,“请问老板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