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一杯给林依山，林依山不喜欢喝牛奶，被林舟武力镇压硬逼着喝了。
　　另一杯林舟送去卧室，周清侧躺在床上，寂静的屋内有努力压抑着的轻微呜咽声。
　　林舟将牛奶放在小几上，然后弯腰在周清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低声道：“妈妈，晚安。”
　　这一晚注定无人好眠，这二十七年他顺风顺水，一路被宠着长大，突然之间告诉他一切要改变了，而未来还不可知，即便他向来心态很好，但在这个变故转眼即来的情况下，林舟也不知该如何排解了，脑中一片空白。
　　凌晨三点，毫无睡意的林舟摸起手机，上微博逛了一圈，竟然看到一条“沙雕林舟”的热搜，虽然排在四十多名上，但是确确实实是热搜。
　　这热搜应该不是买的，不然不会这么靠后，而且也没人会为了他买热搜，除非是黑他的。
　　林舟点开，然后……
　　【操，这是什么沙雕男二，笑死爹了，竟然与女主比美。】
　　博文下面配的是《发上钗》的一个片段。
　　——哈哈哈哈，XSWL
　　——宋云这颜值太他妈可了，比女主漂亮多了。
　　——这他妈是我看到第一个男二不喜欢女主，还非要跟女主比美的。
　　——我云千万不要喜欢女主，你自己就是最美的，请独自美丽。
　　——舟舟冲鸭，宋云请远离男女主，独自出道。
　　——宝藏舟舟，船桨永相随。
　　……
　　林舟：……
　　这剧情好像不太对啊，刚开始不是对女主一见钟情吗？怎么成与女主比谁美了？
　　往下滑，还有各种沙雕动图，尤其是一个跟头栽进泥坑里那个镜头，快速的，慢速的，匀速的……
　　这下可能沙雕出圈，进军动图界了。
　　林舟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情绪波动，就是现在告诉他他一夜爆火，成了顶流，估计也引不起他太大关注。
　　退出微博，亲子鉴定的事儿再一次涌上来，林舟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再一次拿起了手机，翻开通讯录，上下来回划了几圈，最后手指停留在“渣渣”上。
　　犹豫了得有十几分钟。
　　最后林舟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嘴里骂道：“林舟你是不是被虐傻了。”
　　现在是傻白甜剧本吗？
　　林舟柔柔打疼的脸，叹了口气，无力地放下手，将手机合在胸口，努力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也许是生病的原因，也许是大脑太累了，这一次林舟很快入睡，梦里是上中学时，他将强力胶水抹在林依山的椅子上，林依山一屁股坐下，站起来时，夏天穿的大裤衩直接被褪到了脚边，露出了他大红色的四角内裤。
　　林依山拿着拖鞋追着他打，林舟跑的过程中，绊倒在周清养的仙人掌上，双手像是被散弹打了一样精彩纷呈。
　　林舟举着他满是仙人掌刺的双手与穿着大红四角内裤的林依山面面相觑。
　　第二天，林舟把这个画面形容给姜时砚听，姜时砚一边往林舟嘴里喂饭，一边问：“你和你爸的内裤是亲子装吗？”
　　“艹……”林舟暴躁的脸都红了，“你怎么知道我内裤也是大红色的？”
　　姜时砚狐疑地看他一眼：“咱俩天天一起去厕所，你不知道我内裤什么颜色？”
　　“日你大……”
　　林舟剩下的话让姜时砚用勺子堵住了，姜时砚还大方道：“待会儿我让你看看我内裤什么颜色。”
　　“艹，老子并不想知道。”
　　“礼尚往来，应该的。”
　　林舟：“滚……”
　　林舟记得那红色内裤是周清自己用红布改的，给林依山做完之后，还剩下一块布，不能浪费，于是给林舟也做了一条。
　　这也算是亲子装吧……
　　*
　　凌晨三点的夜很静谧，静谧地让人心生烦躁。
　　姜时砚关掉电脑，抬手捏了捏额头，眼睛瞥到书桌上的那个牛皮纸袋，眸子黯淡了几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听到手机在响，姜时砚眉头微蹙，拿起了手机。
　　来电显示“A到爆的大舟哥”。
　　姜时砚呼吸一滞，几乎是反射性的接起了电话，声音急促：“林舟？”
　　闹掰两年，林舟从来没给他打过电话，而且前两天林舟刚跟他放了狠话，如若不是有特殊事情，林舟绝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声，姜时砚眸中闪过一抹危险，外套都来不及穿就打算出门。
　　手机那头细微的声音让姜时砚脚步一顿，将手机贴在耳边仔细听着。
　　似乎是呼吸声，还伴有轻微的鼾声，林舟累了的时候睡觉就会发出这种类似小猫咪打呼噜的声音。
　　“林舟～”姜时砚压低声音唤道。
　　“小砚，老子送你一条花内裤啊……”那边的人嘀咕了一声，然后是翻身的声音，手机里发出一声响动，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床上，继而安静下来，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姜时砚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走回桌前坐下，这一会儿功夫，他出了一身冷汗。
　　将手机轻轻放在桌上，点开外放，熟悉的呼吸声也大了起来，似乎充斥了整个空间。
　　手机屏幕上“A到爆的大舟哥”几个字异常显眼。
　　林舟与姜时砚同岁，但是生日比姜时砚大了一天，这是林舟在姜时砚面前炫耀的资本。
　　林舟在姜时砚面前每每以哥哥自诩，并且因此洋洋得意，连姜时砚手机上他自己的来电显示都改成了“A到爆的大舟哥”。
　　姜时砚拉开抽屉拿出烟盒，掏出一支烟咬在嘴里，打火机在手中无意识地转着，却没点。
　　林舟讨厌他抽烟，但姜时砚又有一点儿小小的烟瘾，不大，每天抽个三两根。
　　但是不能当着林舟的面抽，每次当着林舟的面抽烟，林舟都会对他甩脸，要不然就是凑到他面前，叫嚣着：“你使劲抽，我吸你的二手烟，来，你抽吧，抽吧，抽死你，也毒死我……”
　　后来，姜时砚每次抽烟都背着林舟，见林舟之前还得处理一下，不然会被鼻子尖的人发现。
　　林舟抽烟吗？
　　抽，偶尔抽，没有烟瘾，纯粹是闲着没事儿抽着玩。
　　每次抽烟都会叼着烟过来勾姜时砚的肩膀，眯眼笑：“来，造作啊……”
　　用林舟的话来说就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有时候兴致上来，还对着姜时砚吐两个烟圈。
　　姜时砚闭上眼睛，握着打火机的手慢慢收紧，他总是记得烟圈散尽时，那张惊艳到让人呼吸都不顺畅了的脸。
　　刀锋划过臂弯，有疼痛感。
　　也许只有疼痛能够掩盖他的渴望。
　　作者有话要说：　　A到爆的大舟哥：我好A啊。


第15章
　　——
　　“小舟？”
　　“小舟？”
　　“小舟？”
　　……
　　隐约间传来林依山喊他的声音，林舟跑的更快了，这次他在林依山的茶杯里放了一只蟑螂，林依山正拿着擀面杖追他。
　　林舟努力跑着，忽然场景一换，出现在午夜的楼顶，他拿着酒瓶子在楼顶唱歌，歪歪扭扭的要爬到防护墙上去看夜景，被一只手拽住，那人说：“林舟，下来。”
　　林舟笑了，回头，那人的脸很模糊，林舟伸手想要去挥散那人面前的烟雾，那人却突然松了手，林舟整个人从防护墙上翻了下去，直直掉落。
　　“啊……妈……救我……”
　　林舟一个蹬腿，倏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小舟？”熟悉的温柔嗓音。
　　林舟有些惊魂未定，抬眸看过去，只见林依山和周清正担忧地看着他。
　　“爸……”林舟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嗯？
　　林舟清了清嗓子，又张嘴，还是没声，喉咙里干燥疼痛，像是被糊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