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爆红
安迪这个人将一句话贯彻得非常到位——伸手不打笑脸人。
郁子尧之前了解过他的情况,北漂过来,虽然缺钱,但是胜在能贩卖尊严。一张笑脸晃得郁子尧眼睛疼,他知道这小子分明看他不顺眼,但就是能装成哥俩好的样子,笑得眼睛后面的细纹都显出来,特别虚伪。
而且很丑。
“不用了,我自己来。”郁子尧拽着箱子,敲了半天卧室的门里面一直没动静,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安迪,“龚艾在里面吗?”
安迪点了点头:“在的,可能在睡……”
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门就被人“唰”一下拉开,龚艾一张没刮干净胡子的脸出现在郁子尧面前。
这个人走得路线和节目里大部分练习生不太一样,不过就像是一个成熟的团体里一定也有可爱型帅气型之分,龚艾这种硬朗型的男生在当下热度也不算低,主要胜在能让人一眼记住。
棱角鲜明的面部轮廓,下颌骨周正偏方,断眉,左边眉峰处有一道浅淡的疤痕,身材也属于比较结实那种,跳舞的时候这个人总爱把自己下衣摆撩起来秀他那八块腹肌。
但郁子尧不喜欢这个人的长相,和他到底是什么型没有关系。只是这个人看他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傲慢劲,让郁子尧感到十分迷惑。
他到底是觉得自己哪里比较高贵呢?
龚艾手扶着门把手,睡衣领子长着口,盯着郁子尧半天,从嘴里面清清楚楚吐了两个字出来:“傻X。”
安迪早就不知道去哪了,现在走廊里就站着郁子尧一个人,他听见龚艾骂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心里面窝的火一下子就窜上来:“你他妈骂谁呢?!”郁子尧是真没想到,这个人连面上装一下都不愿意。
原本他还觉得像安迪这样的虚伪已经够恶心了,现在发现直接对骂起来反而更让他忍受不了。脑袋里面就像是闯进了一群蝗虫,吵得他心烦意乱,他甩开手里握着的拉杆,大尺寸的行李箱轰然倒地,发出一声巨响。
“骂的就是你,傻x同性恋!”龚艾吼完了这句,没等郁子尧回话就把房门甩上。留着郁子尧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边恼火,一边在想自己怎么就成了“傻x同性恋”了?他买过的大胸女星照片贴了一屋子,为什么龚艾张口闭口就骂他同性恋啊?
这个人,脑子比姓祁的还不正常。
郁子尧得出结论。
“龚艾起床气比较大。”
对面的房门开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贾宇舟走出来,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放在郁子尧手里:“喝点水,消消气。”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白,皮肤白得吓人,递可乐的手消瘦到几乎可以描摹出底下骨头的形状,郁子尧极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接过可乐。
“谢了。”
伴随着“噗呲”一声,郁子尧拽下拉环随手抛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刚灌了一口就差点把可乐喷出来:“我靠,这什么玩意儿啊。”
贾宇舟快步走过来,看清瓶身,一拍脑门:“对不起啊,这是安迪最近买回来的樱桃味,估计一般人喝不太习惯……我给你重新开一罐吧?”
“不用了。”郁子尧摆了摆手,把可乐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自认倒霉。
反正近来这些日子里诸事不顺,他都觉得自己应该去烧香拜拜佛了。
龚艾在收拾好之后竟然冷静下来给他开了门,下巴上的胡茬仍旧没有刮,但是衣服倒是换了一身,领口的扣子死死扣住,勒住他并不怎么纤细的脖子,看上去莫名违和。
郁子尧心说这个人真的有病,且不说他究竟是不是同性恋,就算他是个同性恋,也没有同性恋见着人就往上扑的吧?
“龚艾,您总算大发慈悲,愿意给我开个门了?”郁子尧语气讥讽。
既然龚艾都把敌意显露得那么明显,郁子尧要是再和和气气跟他说话才是真傻x,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他才不做,大不了打一架,打输了的人收拾铺盖进医院躺尸。
就算是再怎么讨厌他这帮室友,郁子尧也得硬着头皮住下去。笑话,他才刚大放厥词要从祁濯那里搬出去,现在一天不到又拎着行李回去,这跟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屁孩有什么区别?
“要进赶紧进,哪那么多废话。”
郁子尧拖着行李进去,顺手把门带上,不大的房间里面站了两个大男生,显得有些拥挤了。
“既然以后要住在一起,我们不妨把话说开。”郁子尧把行李箱扔到一边,插兜看着龚艾,“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
龚艾瞪他:“你自己做过什么你清楚。”
“我做过什么?”
“你说呢?!”
两个人的对话声越来越大,郁子尧真的快忍不住打人的手了:“我说个屁,你到底能不能跟人好好说话?”他发现这个龚艾脑子里面装得物质就和别人不一样,怎么正常的对话放在他这里就成了绕圈子?
龚艾盯了他良久,就在郁子尧几乎以为他不打算说话的时候,终于开了口:“……你和HW的老板,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卖屁股的同性恋、娘炮!你那么恶心你怎么不去死呢?”
说完,龚艾的表情再没有崩住,显而易见的不屑和厌恶流露于眉间,他没等郁子尧回应,“嘭”的一声关上房门,紧接着就是整个宿舍大门关上的动静。郁子尧愣了愣神,随即神色阴沉下来,他攒紧的拳头愤愤地砸向墙面,关节处在碰到墙面的一瞬就染上了血色。
本来就有擦伤没好,现在又被他自己这么不留余地的一拳砸在墙面,骨头处传来的痛意几乎在一瞬间就席卷上了每一条神经。
疼,真的很疼。
郁子尧疼得眼前都在泛黑点子,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大口喘着气捏住自己的手腕,跌坐在一旁的地板上,关节上还在向下淌着血,猩红色的血滴在地上,鼻腔里也仿佛能够嗅到这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他后悔了,他真没必要和那个一根筋的傻x计较。
“子尧,你怎么了?”门外贾宇舟听见动静,轻叩着郁子尧的房门,“龚艾不会动手了吧?”他的声音隔着房门听不太出来语气,郁子尧红着眼睛正“吧嗒吧嗒”掉着眼泪,泪水与血水在地上混成一小滩。
他就在这么一瞬间觉得特别委屈。
“……我没事,你们不要进来。”他站起身,声音没有丝毫发抖的痕迹,面无表情扯了卫生纸,蹲在地面上一点一点擦干净血迹。
走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异样,只是手上还在往外渗血——他凝血功能也不是很好,不过倒也没到生病的程度,只是伤口放在明面上看着比较吓人而已。
安迪大呼小叫拎着医药箱跑过来,那样子仿佛是自己亲哥哥受了伤。太夸张的表演往往只能感动演员,而作为观众的郁子尧坐在一旁冷眼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双更 我可以我能行
第6章
夜晚才是这座城市正剧上演的时候,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人们总要想尽各种办法放松。夜市里灯火通明,连接成串的橘色小灯泡散发着明亮的光。
三个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大男生屈腿坐在烧烤摊的小板凳上,看上去有些违和。这种地方,郁子尧已经挺久没有来过,自从郁建安去世之后,祁濯就带人把他领走了,在祁濯住的公寓附近是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抬头不远处就是整个城市的CBD,高楼林立,大部分都是玻璃墙面的大厦,装饰用的灯光亮着,照得夜空上的星星全部黯然失色。
“HW的总部就在那边。”安迪顺着郁子尧的目光看过去,眼睛亮了亮,一边小口嘬着珍珠奶茶,一边含含糊糊地说话,“只要成功出道了,不管咖位大小,都能在那座楼里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在那座大厦里面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坐着才能安稳。
言下之意,练习生的身份并不长久,对于HW来说,他们只是一堆备选商品,如果有更好的出现随时都可以丢弃。
郁子尧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吭声。
他去过HW的总部,确实是一座漂亮的大楼。
去到那里是为了和祁濯确定协议内容。按理来说,祁濯和郁建安之间的协议并没有告知他的义务,但祁濯像是受够了他三番五次的追问,直接带着他去看了协议。
“照顾你,直到你能有自己的经济收入方式,独立生活。”那男人胳膊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神色泰然。
郁子尧瞪着眼睛逐行阅读上面的条款,对于郁建安的行为非常不能理解。
原来他在他爸心里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地位,至少到死了、要分遗产的时候,这老头子还能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大儿子。
可如果要关心他,那早干嘛去了?
迟到的关心没有一点益处,反而让郁子尧心生反感。
“他只是怕我抢了郁容的东西。”郁子尧合上条例,白纸黑字如同成群的蚂蚁爬行,光是看看都已经让他头晕脑胀。他已经成年,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才不到十岁,郁建安要防着他,他怎么会想不明白。不过,也正因为想得太明白了,郁子尧越看这份文件就越觉得心寒。
这个畸形的家庭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他巴不得这个家散得越彻底越好,他只想拿钱走人,可郁建安把他这条路也断了。
祁濯仍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样子:“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你不缺钱。”
“对。”
“那你为什么非得在意这个狗屁的协议?”
……
“子尧,这家店的烤串特别配啤酒,要不要来一打?”
贾宇舟的声音将他的思路唤了回来,郁子尧一愣,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