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
擦着车的小二看了眼宁非,“干嘛?”
宁非看一眼周围,俯身过来,压低声音的问,“你认识一个断了拇指叫方强的人嘛?”
小二洗车的动作顿了顿,撩一眼周围,回头看着宁非问,“怎么,你也想……”说着把手抬到嘴边做了个吸烟的动作。
宁非猜的不错,看来这个小二知道点方强点什么,“嗯。你和我说说呗,那什么方强靠谱嘛?我以前好像没听说过他啊。他货真吗?”
“真啊,怎么不真。他现在走运了,在薛老大手下做事。怎么可能有假货。这家伙真是会做人,居然搭上了薛老大,他不过才来这里几年。”
宁非追问着,“他不是本地人?”
“不是啊。他躲债躲到这里来的。”
“躲债?”宁非想起他少掉的那根大拇指,情况和自己想的差不多,“那他从哪里来的?”
“从隔壁市来的。”
“隔壁市?”宁非有些惊讶,这不是林趯的老家吗?也是爸爸安顿自己和妈妈的地方。
“对了,我还听说那个方强啊,从前也是个窝囊种,在隔壁市被人欺负的不行了。根本没哪个老大愿意收他的,听说以前还被两个小孩给收拾过,吓的尿了裤子,大家笑了好久。也因为听到这个,方强的债主才找出了他。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藏,要不是闹出这么大一笑话,那债主压根找不着他,这不就少了根拇指。现在又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跟上了薛老大。和他拿货还得小心伺候着。啊呸,真是小人得志。”
宁非听着小二的骂骂咧咧,拿出了手机调出那段监控视频,眯着眼睛看着视频里的人,“方强?原来是他?正好把林趯小时候住院的那笔账一起算了!”
方强今天又散了货,口袋里揣着钱,正高兴的走回自己租的那间地下室。走到地下室门前,抽着嘴角摇着头,捻着口袋里的票子,心里头正打算给自己换个好点的地方。
“这不有钱了嘛!”方强嘴里哼着调子,推开了门。
“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哎呦!吓死我了!”刚一开门,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脚踝,是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冯林抓住了他,“水,给我水。”
方强略带嫌弃的瞅了一眼地上的人,少了这个人,自己也少了个烟雾弹,以后要是查到自己身上了,可以把冯林推出去顶罪。方强现在进出各种地方散货,都是用的冯林的身份。想到这里,方强勉为其难给冯林倒了杯水。
冯林接过了水,仰头灌下,喝的太急咳嗽两声,又呛的从嘴角流下许多。狼狈的样子看的方强眼角肌肉直抽搐,“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啊。哪里还算大学生,和个要饭的也没什么两样。”
“我才没有!”冯林甩开了手里的水杯,也不知道砸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房里叮铃哐啦一阵响。冯林颤颤巍巍一回头,等声没了,又伸手捋自己打结的头发,“不许你们瞧不起我!”
“切。”方强有些无语的看着到这时候还顾及自己形象的冯林,蹲**来拍拍冯林的脸,“你这样子,谁都会瞧不起你。不过这能怪谁呢?你做不成男人,能怪谁啊?”
冯林攥紧了拳头,咬牙喊出了一个名字,“宁非!”
方强很满意的想要收回手,冯林却一把抓住他,“给我药!”
靠着发财的东西,方强不想随意给,可冯林抓着他不放,手机又在这时候响,方强没办法,丢了一颗给冯林,接起了电话,“喂,怎么了?”
“薛老大要你以后别跟他了。”
“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方强着急甩开了冯林起了身。
“你虐狗的视频在网上传播开了,网友正人肉你呢。干这行的都得低调行事。你要是被曝光,这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薛老大怕牵扯到自己!”
“我虐狗的视频?”方强平时打过的猫猫狗狗不少,一时想不起自己打哪只的时候被拍到了,只有可能是被人下套了。
“还有啊。”电话那头的人还没挂,提醒着方强,“你是不是身上还有债?网上动静闹的不少,你债主循着消息好像追过来了!赶紧收拾收拾跑吧!”
刚刚的春风得意转眼都不见了,方强拿着手机的手无力的下垂,嘴里喃喃念着,“怎么会这样?”
吞了药正兴奋的冯林,狂笑着大喊,“宁非!林趯!”
方强皱紧了眉,突然觉得自己的右手有些痛,低头去看没了拇指的右手,矮声跟着冯林念,“宁非!林趯!”
第74章 下次见
林趯正看着许师傅手里的芯条发呆。许师傅正在调音,冷不丁一回头看到了发着呆的林趯问,“怎么了?”
林趯摇摇头,不发一声,仍旧只看着许师傅手里拿着的芯条。
许师傅笑了笑,低头继续调音,“感觉好点了吗?”
“感觉?”林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好像变坏了。”
许师傅闻言一抬头,看到捂着胸口的林趯,“我是问你头上的伤。之前让你回去休息,结果隔了两天反倒包着头回来了。林趯你……”许师傅越说林趯的头越低,许师傅无奈摇下头,“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想问你的伤不要紧吧?”
林趯怔怔看着许师傅手里的上好发条的齿筒,“师傅,我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哪里想不明白?”
林趯低头看了看捂着胸口的手,“这里不明白。”
手掌覆着的地方压着一团浓雾,拨不开,连带整个人被雾蒙住,神质涣散辨不清,脑子稍微发力,尝试着去想明白一些事情,浓雾里起的风,却吹的整个人都空虚。偶尔,只是偶尔的,林趯想,或许就这样也挺好,不退一步也不近一步,浑浑噩噩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维持现状是好的吗?害怕进一步,可原地呆着总想不明白为什么心里会空荡荡的。”
许师傅看他一眼,调好的齿筒上了芯,整片搁进了木盒里,拧紧螺丝,摇着木柄,“看,这才算完整了。”
听着音乐盒发出的声响,林趯略感平静,下巴搁在相叠的手臂上,歪头看着刚做好的音乐盒,“真是奇怪啊。齿筒,螺丝,螺母和发条。明明每道工序都是机械,为什么,为什么发出来的音却那么的好听?”
清娓幽俏,有抚慰人心的效果,烦躁的思绪就这么平静下来了。
许师傅笑着把音乐盒往他面前推了推,“不是它有安慰的功效,只是心想被安慰。”许师傅打开了音乐盒的盖子,“你看这么深的盒子里,装着这么小的芯。它在转,在歌唱。和我们身体里跳动的心一样。看着多么的相似,所以啊,有了这点共同点,身体才去认同了音乐盒的美妙。是心寻找到了和自己相似的振幅,想把这交托到爱人手里,不必言说就希望他懂。明白的那一刻,两人对视相笑,这才算完整了。”
“完整了?”林趯直起了身,拿起音乐盒往里看。
“这最后一道工序,不是把芯放进盒子里上了发条就算完了。而是要把这东西交付出去。这就不是我们能代劳了的。给出去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给出去的时候就明白了?”林趯放下了音乐盒仍旧摇着头,“我还是不懂。”
“以后会懂的。这个做完了,你别放我这儿了。”
“那我收哪儿去?”林趯疑惑的看着许师傅问。
“这是上次你接待的客人定的。他们来找你几次了,你每次都刚好不在。正好把这交给你保管,下次他们来就由你给出去。省的我夹中间。”
林趯撅起一点嘴,这时候才注意到了盒子上刻的一行字,花不尽,两心同。天不老,情难绝。他把音乐盒推回给许师傅,“我不想给。”
“要是逃避就永远不会明白。”
林趯垂头对着桌上的音乐盒深深叹气,“可逃避心里才能暂时安稳。”
江泽搬完了酒走到正托着腮的水鑫身边问,“他干嘛呢?”
水鑫歪了歪头看着一手一个手机,对着号码拨出去的宁非,“他改推销了?这一下午我就光看他打电话,挂电话,再打电话。他给人做推销?”
江泽背靠吧台,神情凝重的看着还在打着电话的宁非,“我接到了你们从前老大的电话,说宁非散播了什么视频,还找人在网上煽风点火。你们老大怕波及到他。”
“视频?”水鑫扭脸过来看着江泽,“什么视频?我从前被拍下的那些,宁非不是已经帮帮我摆平了吗?”
“你……从前被拍过?”江泽惊讶看着水鑫,这些江泽可从来都没听说过。
水鑫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讪讪回头,“不然你以为做那行难道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说完像感觉有些冷,手在胳膊上直搓。江泽看他这样,垂头叹口气,水鑫听到他这一声叹气,眉头一皱,“你不必在我这种人身上耗费了,明明可以找更清白的。”
“我从没有轻瞧过你!”江泽还欲解释,水鑫已经跳下椅子往宁非身边走。江泽看着水鑫的背影,塌下了肩膀,“为什么总对我有所防备?”
水鑫走到宁非身边坐下,宁非抬头看他一眼,手上拨着号码的动作仍旧没停,“又把江泽推远了?”
水鑫没说话,只是被宁非这一问,突然像被人抽走了骨头,一下子懈开来,有气无力的。
宁非摇摇头,“何必呢。”
“我不是在防他。只是害怕,害怕他对我的那一点珍贵因为知晓我的过去而消失。”
宁非的手顿了顿,他又何尝不是。害怕林趯眼里对自己的崇拜因为知道他不堪的过往而消失,明明那时候林趯追在车后头嘱咐自己一定要加油的,可宁非终究是辜负了林趯的期待,没能加油把日子过好。所以即便宁非自己心里清楚林趯对自己捆绑,可他心甘情愿,哪怕是这样呆在他身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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