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结婚后我离不掉了
他把毛巾收好,双手握住了林与鹤的十指,用体温帮人暖热。
“你瘦得皮包骨头,听诊的时候直接能看到突出的肋骨。”
整个人就那么瘦一小团,吃了十多年的饭,居然还和小时候一样,没涨一点肉。
想抱他,碰不到,就已经被那过瘦的躯体硌得心里流.血。
人也和小的时候一样。
“疼也不叫,只冲着人笑。”
那时候陆难就想,为什么?
这么乖,怎么偏要受这么多折磨。
林与鹤怔怔地看着陆难,忽然抬头,亲了亲男人的眉心。
“不要拧。”林与鹤小声说,
他轻轻回握住了陆难的手。
“那时候,我也让哥哥难过了吧。”林与鹤说,“你来看我,我却忘了你。”
还是哥哥让他忘记的。
真正见到什么都不记得的自己的那一刻,哥哥又在想什么呢?
陆难沉默。
到这种时候,林与鹤还在想着别人的痛。
他垂眼,偏头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发。
“那时候,我觉得你远离我是好事。”
林与鹤愣了愣,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为什么?”
陆难低声说:“他们都说我命格太硬,和谁离得近了都不会有好下场。”
林与鹤睁大了眼睛。
他想起了陆难父母的突然过世,想起陆广泽在香江那座酒店里笑着说过的“你看看他的下场”,想起十五年前陆难刚到白溪镇时拒人千里,和谁都不曾亲近。
林与鹤突然反应了过来,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里加大加粗的“天煞孤星”,那些“克父、克母、克亲”的传闻,在盔甲成型之前,其实不可能没有造成过伤害。
陆难原本也不是没在意过。
他是个瘟.神,总会带来不幸,要离林与鹤远一点。
所以在引来的祸患伤到林与鹤时,陆难独自离开,才会决然地让林与鹤忘记自己。
林与鹤匆忙想反驳:“不是,你才不是……”
话没说完,却被低下头来的男人轻轻吻住了。
他听见了一点笑声,很轻。即使看不见,林与鹤也能想象出对方的眼睛此刻有多温柔。
“我知道。”
陆难笑着说。
“还是你告诉我的。”
之前陆难一直远远地看着,沉默地保护着林与鹤,也以为自己只是想补偿原本的过错。
直到对方突然要手术,陆难隔着门看他,又进门去见他,一次比一次更近,一次又一次靠近的时候。
才察觉不对。
想要更多。
想见他,想碰他,想看他笑。
想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出现自己。
“后来手术成功的结果出来,我就知道了。”
陆难细细地吻着怀里的人,说。
“你能回来,你愿意回来,是恩赐,是我的好运。”
“从此之后,我再没信过那些克亲的传闻。”
陆难终于有了盔甲。
“命运待我不薄。”
他们都幸.运,他们是彼此的好运。
是彼此一生的奖.品。
——
两天后,周五。
时隔大半周,林与鹤终于再次收到了耿芝的电话,对方的语气也恢复了正常。
林与鹤见状稍稍放下了心来。
“我之前还担心你们,听说方大哥还请了假,他没事吧?”
耿芝咳了一声,说:“没事。”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林与鹤隐约觉得对方心情很不错。
“对了,我找你是要说吴家的事。”耿芝说起了正事,“你知道他们来燕城了吧?”
林与鹤:“嗯。”
这事之前沈回溪提过。
“他们今天上午回去了,”耿芝说,“带着吴欣转了院,林峰也跟着一起,哦对,还有那个白雪。”
林与鹤意外:“……白雪?”
她跟着去干什么?
“吴家本来说要找白雪算账,结果见了面才发现,白雪和吴欣弟弟认识,”耿芝嗤了一声,“结果老相识就叙起旧来了,正好白雪的公司要外派,她说过去跟林峰的业务联系方便,就一块回去了。”
说是业务方便,谁知道到底是什么方便呢。
林与鹤皱了皱眉。
怎么……乱七八糟的。
“他们弄这乌烟瘴气的,你也不用关注了,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
耿芝说。
“听说白雪要跟着之后,吴欣气得半死,林峰一边陪护还一边帮白雪理行李清单,这事医院都传开了,当笑话看。”
“恶人自有恶人磨,让他们三个自己折腾去吧。”
林与鹤低应了一声。
挂点电话,他看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
……原来一直都是这样吗?
当年的事,林与鹤不是没有怨过,为什么爱情可以这么轻易地给予又收回,换个对象继续重演。
现在又换了个对象,林与鹤才发现。
原来林父一直如此。
劣质的深情。
打完电话又上了一节课,就到了放学时间。周五下午没课,林与鹤直接回了家。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陆难也在。
“下午不上班了吗?”林与鹤问。
“嗯。”陆难说,“过周末。”
“去洗手,吃饭了。”
林与鹤洗完手出来,午餐已经摆好了。
桌上摆了一碗姜鸭汤,林与鹤盯着汤看了一会儿。
他想起了自己把二百万还给林父时的那顿饭。
一个盛好汤的瓷碗递过来,摆在了林与鹤面前。
“怎么了?”陆难问。
林与鹤的视线转到陆难身上,也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问。
“哥哥,你想过以后吗?”
“很久很久以后,”林与鹤说,“久得走到尽头的时候……”
陆难淡淡道:“久到哪个人先离开的时候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丢丢结尾,马上放上来
104、104
林与鹤睡得很沉。
他累得太厉害, 最后几乎是昏过去的, 连睡着之前的记忆都断了片, 只记得自己被.逼得不停掉眼泪,男人一边轻吻着安抚他, 一边让那眼泪掉得更狠。
失去意识之前,林与鹤隐约听见一点低沉的声音在耳畔。
回答他。
“陪你。”
“一起。”
沉入梦境的瞬间, 低沉声线编织成的网将他稳稳兜住。
原来漫长的路途从来不是一个人在走。
有人早已同他约定过以后。
每句话音都笃定。
每个承诺都一生。
——
林与鹤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久到已经失去了白天黑夜的概念——这其实也不能怪他, 陆难把人折腾得太晚,林与鹤睡着时,天都已经大亮了。
意识苏醒的时候, 四周一片昏暗,林与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刚想抬手动一下, 就“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疼。
酸麻的胀痛感从腰后传来, 电流一般顺着背脊蔓延攀爬。感官的苏醒带来意识的回笼,林与鹤也瞬间回想起了昨晚的过程。
这下,他甚至顾不得身上酸痛,只想找个地缝把自己给埋起来。
……太没脸见人了。